世人眼里,他们再也不般配了。
这份感情成为负担。
金玉奴转过身,笑了笑,轻轻地脱下了魂魄身上的美人皮,再次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此情此景,宛如两人初见。
龙敬天却不再害怕。
金玉奴缓缓唱着婉转的戏曲,歌声跨越两界,丝丝柔柔,传入每个人的耳里,心里。
“男与女,”
“老与少,”
“美与丑,”
“世人百相,”
“皆是皮囊——”
“……”
他向众人轻轻道了个万福,魂魄渐渐消散,消失在魂灯之中,只剩余音袅袅。
黄泉之路缓缓关闭。
龙敬天痴痴地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
救援队终于赶到,把他的父亲抬上担架,又把看起来在发傻的他,也拖上救护车一起带走。龙兴邦看着神不守舍的儿子,伸出手,抓住了他冰冷的掌心,轻声感叹道,
“我的手没有他暖……”
“所以,好好等。”
“嗯。”
……
陆云真伸出手,黄泉路开得太久,金玉奴在门口徘徊时,有枚小小的魂火落在了他的掌心,带来死亡的气息,他心有所感,偷偷地抓住了魂火。
阎罗殿的规矩。
仙君轮回,记忆封锁,非死不能解。
黄泉路的魂火却是沟通生死,冲破禁锢的存在。
他把魂火融入体内,短暂地被判断为死者。
严千岁的封印随之解开。
陆云真的脑海里出现了庞大的回忆,有快乐的,有痛苦的,有幸福的,也有悲伤的。他闭着眼睛,消化了很久。
他睁开眼,仔细地看着莫长空脸上的罪印,用力地擦了擦,忽然笑了起来。
“长空,走吧。”
“我们去削那个王八蛋。”
第133章 遥远真相
玉虚山脉蔓延上百公里, 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没有道路。
陆云真的步伐轻盈,轻而易举地迈过所有障碍,偶尔会在地形复杂的地方停顿一下, 确认方向, 再毫不犹豫地继续走下去, 就像曾经来过一般。
一剑门曾孝敬过他一把名匠打造的名剑,他却在出发前, 找到俞不辞,将名剑换成了一把朴实无华的青虹剑。
“此剑分量轻三分,更合适现在的我。”
他笑着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带着莫长空前往玉虚。
莫长空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头, 看上几眼背影。
他感觉师尊的气势已变了。
不再是青涩稚嫩的少年, 就像曾经的剑仙重新现世。
他满腹疑惑:“师尊?”
陆云真停下脚步, 回过头, 朝他温柔地笑了笑。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藏着无数的苦难折磨, 重重叠叠的痛苦, 神魂早已支离破碎,却被牢牢地粘合在一起, 坚持前行,绝不后退。
莫长空忽然问不出口了。
陆云真再次看了眼那道丑陋的黑色罪印, 问道:“长空, 你愿倾尽全力,为我所用吗?”
莫长空颔首:“万死不辞。”
陆云真走到悬崖边, 寻了许久, 拨开枯藤, 敲了敲岩壁,拔出长剑,轻轻一挥,刺去选定好的薄弱处。巨大的岩壁如同魔术般,轰然倒塌,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溶洞,腐朽阴冷的空气里,带着丝丝邪气,提示着致命的危险。
“上次来此,还是跟玄元那傻子,有些记不清路。”
陆云真笑着解释了两句,迈步走进去。
莫长空略一迟疑,赶紧跟上。
黑暗潮湿的溶洞里,只有水珠落在石头上的滴答声。
陆云真在青虹剑上画了一道灵符,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宛如明月,照亮溶洞的景色。他拿着剑,飞快地在石间跳跃,悄无声息,没有停顿,就像灵活的飞燕,展开翅膀,扑向地底的最深处。
地底深处,布满错综复杂的树根,将道路化成迷宫。
陆云真停下脚步,弯腰查看。
“是明瑾的防御结界。”
莫长空抽出黑剑,狠狠斩去。
树根断出,缓缓流出青绿色的血液,无数的老鼠在黑暗中吱吱吱地叫个不停,盘着毒蛇和虫蚁,密密麻麻,爬在岩石和骨骸里,就像蠕动的虿盆。
莫长空从芥子空间里取出妖兽骨点燃。
明亮的火焰让黑暗里的生物惊恐,畏惧,它们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现出盘踞在中间的神树树根,树根里,包裹着明瑾的身躯,他与玉虚山脉紧紧相连,身后是一具巨龙的枯骨,燃烧着点点磷火,坚硬的骨骸已经出现裂缝,里面有层黑色的薄膜,里面有无数只血色的眼睛,争先恐后,拥拥挤挤,贪婪地注视着这片充满生命力的肥沃土地。
若是斩了明瑾,龙骨便
会彻底断开。
魔物涌入凡间,酿成滔天大祸。
若是不斩明瑾,他也会被山脉吸取所有的妖力,枯萎而亡。
莫长空看见曾陷害自己的旧友落到如此境地,他感觉不到什么复仇的快意,只觉悲哀。
“等待。”
陆云真举起手,制止了莫长空下一步的行动。
“嘻嘻,云真仙君,许久不见。”
陆云真抬起头,看见龙骨高处,坐着一名黑衣少年……曾经在仙界惊鸿一瞥,场面不堪,让他无法细看。如今,若隐若现的火光里,那张白皙的脸,嘴角的笑意,确实与自己相似。
“许久不见。”
陆云真随手抹去了剑上的灵符,转腕间,将带着杀意的青锋轻飘飘地混入魔气里,宛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舟。
阿黍听见这个回答,眼里流过一丝错愕,很快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他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带着朋友来,比如阎罗殿的,万妖秘境的,或是白茅派的那个吝啬鬼。”
陆云真笑道:“他们不方便。”
“咦?”阿黍好奇地问,“你猜出我为他们设下的陷阱了?”
陆云真认真回答:“你是我的猎物,怎可假手于人?”
阿黍开心起来:“难道是长空哥哥向你提起过我的事情?仙君是阿黍最仰慕的人,我恨不得连外表都化得和你一样。”
“可惜,我终究是比仙君差了一点气度。”
“毕竟,我没有一个天天想操自己的好徒儿啊。”
“那么快活的好事,哪里轮得到我呢?”
“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笑了起来。
陆云真神色不改,冷冷道:“长空从未向我提起过你的身份,毕竟,他知道我有点小洁癖,血池边的肮脏老鼠,哪怕用语言来表述,我都会嫌脏了嘴。”
莫长空对其厌恶至极,就算描述情况,也用那个垃圾来代替,没有提及两人的过去。
阿黍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陆云真仔细回忆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里,盯着我和长空,我看了一眼……没想过要对老鼠做点什么,便带着长空离开了。”
血池是危险的地方,堂堂剑仙怎会不留意草丛里的动静?
当时,他找到长空,心情极好,觉得一只那么弱的鼠妖,就算有点恶行,顶多偷鸡摸狗,算不上祸害乡里,便懒得收拾了。若是时光倒流……倒流了他也不想用自己的剑去斩老鼠啊!这不是猫干的事吗?!
归根究底,都是他把黄猫的嘴养刁了,不肯吃老鼠。
“蠢猫……”
陆云真小声嘀咕了一句,觉得推卸责任给猫不好,敛了神色。
阿黍差点气炸了,这事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原以为云真仙君没看见自己,结果这家伙发现了自己,却嫌弃他肮脏,强行带走长空,把他丢下不管。而且听他口气,就连那只猫差点弄死自己的事情,他也注意到了。
世上怎有这样无耻的畜生?!
他骂了一连串的脏话,特别粗俗不堪。
陆云真满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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