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成了超级传播者(3)
时岁还怕他们莽撞,再三提醒漆延:“虽然只有我一个活下来了,但是里面还有十具残骸,也许还有其他被密封住的威胁,你们一定要做好防护啊。”
临出发的漆延:“……”他觉得这个旧人类像个啰嗦的老妈子。
照着那张手绘的地图,漆延很快找到了入口,他们穿上了厚重的防护服才进去。
漆延让士兵们对这里的空气、浸泡液和十具残骸进行了取样,准备带给科研所去研究。同时他亲自拷贝并解析了智能系统中的资料,终于弄明白时岁这条跨越千年的“漏网之鱼”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清洗时代来临时,新人类对所有休眠舱基地进行了永久封舱,自然不会漏掉阿拉善基地。然而当时这里登记在册的只有十台休眠舱,时岁所在的那台实验舱因为是临时抽奖附赠的,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清点的时候根本没被注意到。
那时候说的永久封舱,其实就是封住休眠舱的舱门,再切断能源供给,让里面的人在休眠状态下无知无觉地死去。那十台休眠舱被切断电源后,前来“清洗”的新人类就离开了,于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座基地中所有的能源都供给了时岁。
漆延看着自己报告中提到的“摇号抽奖获得”“侥幸未被发现”“能源倾斜供给”等等词句,第一次对概率学产生了质疑。达成这样匪夷所思的条件,然后睡了一千年成了超级传播者,也不知这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两天后,漆延回到了科研所。
把收集到的实验样本交接完毕,他正巧撞见时岁被“取样”。
只见那人自觉地挽起左手臂的袖子,让全副武装的科研人员给他绑上橡胶带,自己还拍了拍血管,好方便他们采血。
没有惊恐,没有抗拒,乖顺中甚至透露着积极。
漆延听见他问那名科研人员:“小吴,张叔好点了吗?”
在得到摇头的回复后,时岁沮丧地叹了口气。
漆延感到难以理解。
那个张春生,与他不是只有一面之缘吗?
他被关在这里,不会害怕吗?他不觉得被剥夺了人权吗?
旧人类……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采完血,时岁按压着胳膊上的棉花球,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他看见漆延一身肃杀地向他走来。
有关这位看起来就很凶的军官,时岁问过小吴他的身份。小吴推了推眼镜,回答:“漆准将是新人类联盟中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将官,他战无不胜。”
时岁:“就跟尤利尔将军一样吗?”
小吴红着脸说:“是、是的。”
尤利尔将军是小吴给时岁看的小说里的男主。
说实话,尤利尔将军刚出场的时候,时岁就看出来了,这个人物,就是按照漆延的形象来描述的——利落严谨的作战服,蹬着黑色军靴、长而直的腿,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双凌厉的银灰色眼瞳……半点不差。
此时漆延走到了时岁那里,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玻璃墙。
时岁站起来,右手还压着左胳膊上的棉花球,刚刚扎过的针眼逐渐愈合,只在雪白的棉花球上留下了两个红点。
漆延瞟了一眼:“可以扔了。”
时岁摇头:“小吴说要按五分钟,这才三分钟。”
漆延:“……”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时岁:“?”
“根据军部要求,我们已经基本完成了阿拉善休眠舱基地的清洗任务。”漆延找回了自己的思路,“就剩你了。”
“你们要杀了我吗?”时岁问。
“还没有接到命令。”漆延说。
“好吧。”时岁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捏着那团棉花球靠近漆延的脸,“你这里……”
指尖碰到了玻璃墙,棉花球也软趴趴地贴在上面。
漆延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已然做出了拔枪的动作:“你做什么?”
时岁愣了一下:“我是想说,你的下颌这里,沾了血迹。”他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也忘了自己用过的棉花球是极度危险的医疗废弃物,竟然想顺手帮他擦了。
漆延放回了腰间的枪:“不要做多余的事。”
“哦。”时岁点点头,“你们遇到变异种了吗?”
“回程的时候遇上六只。”
“你受伤了吗?”
“没有,杀干净了。”
“厉害。”时岁感叹道,“你真的好像小说里那位将军啊。”
小说?
漆延注意到时岁桌上有一本《步入黎明》,这本书他也看过,难道是说他像其中的李威利吗?他很敬佩那位智勇双全的将领,的确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优秀的人。
“你说的是李……”
“就是这本书里的,”时岁从床头拿来一本书,兴冲冲地按在玻璃墙上给漆延分享,“主人公尤利尔将军,口头禅就是‘呵,杀干净了’。”
漆延皱眉盯着那个花里胡哨的封面。
——《狂情霸爱:铁血军官放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本文又名……
第3章 Act 03
漆延沉默了一会儿:“有空多看点正经书。”
时岁撇撇嘴说:“这书挺正经的,别看名字那么露骨,内容很符合核心价值观的,就算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是能够过审的出版读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漆延意识到自己又给带偏了,“算了,随便你吧。”
血已经止住了,时岁丢掉棉花球,冲外头笑笑:“漆准将你不忙了吗?”
漆延想起自己还有报告没写完,身上还残留着变异种的血污,还有军部发来的文件没有处理,然而他看了一眼孤零零待在隔离间中的时岁,冷声道:“还好。”
时岁便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漆延没有理他:“有什么话直接说。”搞什么悄悄话。
不过时岁还是一手遮着嘴,把脸贴上了玻璃墙,小声问道:“那些变异种,真的是因为旧人类苏醒而产生的吗?”
《新人类发展史》中说,在大清洗时代,一部分旧人类的苏醒后,地球上就开始出现大范围的基因污染,很多生物发生了变异,体型和习性都产生了巨大变化,甚至开始接连不断地袭击人类。所以有一种假说认为,变异种的产生,是旧人类苏醒导致的。
也有其他的观点,认为基因污染跟气候变化、磁场什么的有关,总之至今没有定论。而经过了大清洗时代,但凡会对人类产生威胁的细菌、病毒或物种,都被新人类想方设法地除掉,旧人类也被消灭殆尽,早就找不到证据给他们辩护了。
以前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旧人类灭绝了,科学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时岁突然冒了出来,那么这个“旧人类灭世论”,就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了。
时岁苦着脸说:“我不想害人的,我不想变成一个跟全人类为敌的大魔王……”
漆延看看他白皙瘦弱的身板,在心里吐槽:就你?大魔王?我从未见过喜欢看《狂情霸爱:铁血军官放过我》的大魔王。
感觉时岁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情烦恼,漆延说:“基因污染这件事,现在普遍认为是多种因素导致的,我也不知道是否与旧人类有关。而且变异已经发生了,是不可逆的,新人类还是要与变异种世世代代纠缠下去。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你这个超级传播者体质,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隔离间里。”
时岁想了想:“唔,你说得对。”
他说话的时候,水汽凝在了玻璃墙上,晕开成一团。
漆延明明没有离得很近,两人之间还有着物理隔阂,却莫名觉得这些水汽像是要往自己脸上扑过来,又湿又暖。
他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又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