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问道[修仙](12)
只是临行前,他无意得听长老言语,知其对离渊观感不佳,便想迎合其心意,刻意在众人面前大肆说了离渊一通,不过是想得长老青眼,混些好处罢了。是以方才那番话语,其中未免有几分嫉妒钦羡之意,各种揣测更是相当无理。
无论如何,离渊能成为魔尊座下弟子,当有其自身本事,他也就只能妄自议论一番罢了,事实如何,许多人都心知肚明。更何况,离渊在这魔域中的名头,可不仅仅因为其乃魔尊弟子,更多的,是那狠辣无情的手段和深不可测的修为。
段亦麟心中隐隐后悔,却已是晚了。
他那番话早已被离渊听了个全。
兼当娈宠,以色侍人。
离渊素来不在意外人对他评价如何,偏偏段亦麟踩在了他最不可言说的痛处之上,心中不由愠怒。他的神魂被血煞之气侵蚀,整个人心性较之以往更为狠戾不说,魔剑的凶性更是在迫切地渴望着杀戮和鲜血。
魔域实力为尊,这人既然敢说出来,便要有承担他怒火的准备。
离渊神色冷淡,魔气流转速度陡然加快,除却三位渡劫期长老,在场所有元婴修士还未看清,便已悍然出手,一道血色剑光如同惊雷般向段亦麟袭去!
段亦麟脸色陡变,急忙放出法宝抵御,心底暗骂离渊气量太小,竟如此经不得撩拨,亏得这魔域弟子之首的美名!
只是他段亦麟亦不是好惹的,作为鬼刹宗真传弟子前三位的人物,他有足够的资本傲然于魔域修士中,离渊虽被传得神乎其神,但现在修为也不过是元婴期而已,与他同等修为,区区一击就想把他击溃,没门!
他自信满满地想着,可下一秒,所有信心便轰然倒塌。
震惊、绝望、悔恨之色不断在他那张尚且英俊的脸上交织,那用来抵御的法宝在这道不甚惊人的血色剑光下被绞得粉碎,同时他的身体也被这剑光活活洞穿!
段亦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受损的元婴从残躯中脱出,惊惶地向外逃逸而去,模样狼狈极了。
在场元婴修士都离渊一剑吓得呆愣当场,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觉背脊一股凉气升起,满心的敬畏和毛骨悚然,惊得是动弹不得。
离渊却只抬起长剑,剑尖直指他逃逸的方向。
眼看着段亦麟元婴即将殒命于离渊剑下,鬼刹宗又要少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苗子,那鬼刹宗长老才回神大声喝到:“住手!”
离渊看也没看他,血色剑光再度升起,刺向那个逃逸的魔修元婴。
那速度实在太快,就在鬼刹宗长老刚刚运功想要阻拦时,事情便已成了定局。
元婴破碎,神魂不再,段亦麟算是死得透透的了。
鬼刹宗长老当即黑了脸,不由质问道:“离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渊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和现场他人敬畏的注视,只不紧不慢地伸手拭去剑上那并不存在的血迹,像是拭去了一层污秽。
随后,他径直走到三宗长老前,修长的手中亮出一玄色令牌,清冽嗓音冷冷响起:“魔尊禁令在此,此次九幽秘境之行,诸位皆随我调遣。”
妙舟仙子怔愣一瞬,很快回神应道:“见令如同魔尊亲临,自当如此。”
那骨炼宗长老连忙也道:“应当的,应当的。”丝毫看不出此前的勉强之意。
唯有那鬼刹宗长老,说出的质问得不到回音,僵在那里进退不得,脸色黑如锅底,脸上硬生生憋出了点渗人杀意。
离渊淡淡道:“既已人齐,你们便各自带领宗门子弟,出发前往秘境吧。”
妙舟仙子微笑道:“好。”说着扔出一件船型法宝。
此宝仙气渺渺,宝光笼罩,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飞行法器,只不过那缥缈仙气中夹杂着一丝粉红云雾,似有暧昧之音飘荡船身,显露出炼制者的魔修身份。
她挥袖一摆,渡劫期手段使出,那数百名极乐仙宗弟子便被转移到法宝之内。
一切完毕后,妙舟仙子看了眼那心中暗藏杀意的鬼刹宗长老,忽道:“离渊小友,我这‘合欢无极舟’乃上等法宝,且比寻常御剑要快上数倍,小友若是愿意,不妨到我这儿来,好生歇息一番,省却这数日劳顿之苦。”
她此刻之举,却摆明是要护着离渊,引得那鬼刹宗长老冷哼一声。
离渊对那长老其实并不如何畏惧,只不过能够减少麻烦,他自然乐意,是以便颔首答应下来:“有劳仙子。”说罢径自踏上那船型法宝,再不言语。
妙舟仙子亦是轻点莲步,消失在法器之中。
鬼刹宗长老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浓重的杀意和怒火几乎遮掩不住。他冷哼一声,恨声蹦出一句:“此子狂傲无礼,若非魔尊护着,我顷刻便可取其性命。”
骨炼宗长老则摇了摇头,嘲讽道:“我倒是奉劝你少说几句,有魔尊依仗,他不指手画脚指使我等做事已是不错,你还想打他主意?小心白白送命。”
“你!”鬼刹宗气急,眼神阴鹜,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爆发,只阴森森道:“不需要你好心提醒,魔尊威能确实非我等所能及。只是世事流转,魔尊对他的看重又能维持到几时?到那时候,呵呵……”
骨炼宗长老懒得理他,直接转身取出宗门飞行法宝安排弟子而去,留鬼刹宗长老在那兀自笑得渗人,最后才带着鬼刹宗弟子匆匆赶上众人步伐。
第12章
离渊上了这船型法宝,便自寻了一处偏僻无人房间,闭目修炼起来。
妙舟仙子不欲扰他,便一并吩咐宗门弟子少在离渊门前走动,却抵不住这些弟子对他的好奇之心。
这并不难以理解,毕竟极乐仙宗以双修之法闻名,对众多仙宗弟子而言,找到一个修为精湛、资质上乘的双修道侣,的确是踏上道途之后的头等大事。
而离渊作为魔域年轻一辈最神秘却也最负盛名之人,那日一剑斩敌的风姿仍然深深刻在众人脑中,虽说那冰冷面具之下的容貌如何尚无人可知,但仅凭那身实力和傲然风姿,已是引得不少仙宗弟子心生垂涎,甚至不顾妙舟仙子命令前去试探。
当然,一个个都无功而返便是了。
这日,离渊正在打坐。
他控制着体内魔气流转,极力平复体内尚未炼化完全的血煞之力,构建起血魂珠与身体之间一个微妙的平衡,使得在运转功力时不至于反噬自身。
那日他动用魔功将那鬼刹宗弟子斩于剑下时,其实已触动了这凶戾之物,使得煞气魔气再度冲突,致使神魂沉沦于杀戮之境,杀念失控,以至于本来他动手之时并未曾想将那冒犯之人赶尽杀绝,最终却失手将元婴一起绞碎,杀念久不得平息。
这血魂珠终究是个隐患。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将其完全炼化,只是他如今境界已然太高,若将其中煞气炼化完毕,必将突破大圆满之境,甚至提前进入化神期,强行炼神化魔。
他不愿如此,自然是忍着剧痛,拖得一时是一时。但九幽秘境将启,之后争斗势必剧烈,他若是被血魂珠拖累,恐怕完成不了魔尊命令是其次,被魔尊一怒之下多‘赐予’几个类似之物才真真是苦不堪言。
他一边寻思,一边自嘲地笑了笑。
说到底,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何必呢?他问自己。炼神化魔又不是彻底失去自主意识,不过是沉沦杀戮,永为魔尊所控罢了,和他现在处境又有何不同?而反抗魔尊的下场,却比这要痛苦得多。
炼神化魔,为人操控,再不可超脱。
这是所有魔器的宿命,也应是……他的宿命。
不,不对。
……不应如此。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他的宿命,绝非是囿于魔器之身,沉沦此身此心,而应是……
应是什么?
离渊极力往深处想去,突然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脑海中爬行,疼得抱着脑袋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痉挛不止。过了许久,方才慢慢缓过来,整个人却已经被汗水湿透,几近虚脱。
他茫然地看着上方,脑海中却还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