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做巫师是一种什么体验?(40)
班西放下书在后面跟了几步,及时接住了打开门后摔了个屁股墩的小朋友,与门外的“外婆”对上眼神。
门外这位如果是外婆,那大概得是狼外婆,一照面能吓哭小朋友的那种。
起码李安安就被吓得躲在了班西后面,紧张地抓住班西的衣服不敢看。
“你好,请问是罗斯巴特先生吗?”门外的人开口,瓮声瓮气地问道。
“是我。”班西打量了一下客人的穿着和体型,又感应了一下能量特征,心里就有数了,“请进来坐吧。”
“谢谢。”客人沉声应道,微微弯下腰走进房门,带进了一阵微冷清冽的风。灯光照在他身上,他实在是高大,班西也得把脑袋仰了又仰,才能看见客人的正脸。
客人在玄关脱掉了身上厚厚的皮草大衣,从厚厚的皮毛上抖落下两片没有融化的雪花,络腮胡子和红鼻头为他增添了一点亲和力,棕色的眼睛里还沾染着极光变幻的残影。
“你可以叫我鲁道夫。”客人说道,换上拖鞋在沙发上坐好,高高壮壮得像一座小山。
灯光下他看上去又没那么吓人了,规规矩矩得憨厚朴实,透出一点草食动物的沉稳和机警。
李安安在班西后头偷瞄他,小朋友可可爱爱的样子,让鲁道夫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鲁道夫亲切地同他打招呼,“小朋友,你好啊。”
诞生在孩子美好幻想里的存在,天然地就对小朋友充满亲和力,李安安松开拉着班西衣服的手,坐得稍微放松了一点,“你,你好。”
鲁道夫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装饰着小雪人的圣诞袜,红红的,毛绒绒的。
“我把这个送给你。”他把圣诞袜递给李安安,“这样圣诞节的晚上就会有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啦。”
李安安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了。”鲁道夫搓搓自己的红鼻头,“鲁道夫从来不骗人的。”
李安安双手接过圣诞袜,小心翼翼地把圣诞袜放在小书包里,甜甜地向鲁道夫道谢:“谢谢叔叔。”
鲁道夫被他萌得笑开了花,班西在边上看着,仿佛能看见他屁股后边的小尾巴欢喜地来回摇晃。
圣诞相关的存在没有不喜欢小孩子的,就算惩罚坏孩子的坎普斯,也会期待明年不要在黑名单上看到同一个孩子的名字。
是的,圣诞不光有名单,还分了黑名单和白名单,分别记录下过去一年的坏孩子和好孩子,坏孩子会得到令他们大失所望的糟糕礼物,而好孩子则会收到自己想要的那份礼物。
李安安想着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圣诞节当天是礼拜五,他还会在学校的圣诞活动上表演唱歌,“要是明天就是圣诞节就好了。”
“这个愿望我们可做不到。”鲁道夫的鼻头在灯光下发红发亮,温和地和小朋友一问一答,班西坐在边上他也看不见,浑然忘记了自己造访的正事,也忘记了自己怀里揣着的圣诞名单。
他是来找班西提前开始干活的。
圣诞节的各项手续还要几天才能办下来,但他们统计好名单后算了又算,开会讨论后一致同意还是得先把名单给到巫师做起来,不然可能会来不及。
光是申市就有两千多万常住人口,哪怕不是所有小朋友都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工作量也比不少小国家的圣诞名单要大。
班西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毕竟圣诞驯鹿上门也不会有别的事情——总不可能是给他这个超龄儿童送礼物的吧——所以看见鲁道夫拿出名单,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谢天谢地,圣诞老人们懂得与时俱进,虽说科技到底怎么跟圣诞的神秘兼容实在无解,但看到鲁道夫拿出个U盘而不是厚厚一摞羊皮纸,班西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科技改变生活,真希望巫师议会也能懂得这个道理。
第29章
科技是真的能改变世界。
但如果统计数据的人是个傻【哔——】, 那满满一腔期待只能辜负仿佛喂了狗。
班西的理想状态是打开U盘看到格式统一数据整齐的Excel表格,不统一不整齐也可,而现实给了他一份纯手打没排版还有错别字的txt。
连Word文档都不是。
他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不用手动录入数据, 不然他辖区两千五百多万人口数百万未成年小朋友,光是一个个输名字就能弄死他。
谁让现在的家长都爱给小朋友起生僻字当名字, 中文又不像英语, 再怎么生僻也就二十六个字母排列组合。班西随便翻几页名单就看到好几个不认识的字,皱眉思考无果只能念半边。
什么王炎, 什么赵子水, 得亏跟他一起核对名单的鲁道夫也是个只会读半边的半桶水, 交流下来竟然毫无障碍。
时律去管理中心交文件的时候路过,没控制住眼睛多瞄了一眼表格,听着他们缺胳膊少腿地念名字, 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这都是国际友人,他要理解。
而等他回来的时候,班西和鲁道夫还在对着那张表格奋斗, 什么孙由,什么安诗音, 时律拿着回执单子又路过了一次, 拼尽全力忍住了自己实在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班西已经抱着精力药剂混合意式浓缩熬了快一个礼拜,熬得时律怀疑他血管里都是咖啡混药的味, 熬夜加班这种事情大家都懂的,班西看着再怎么心平气和没反应,也绝对、绝对不要去招惹。
时律摸摸脖子,第三次路过时他被班西施舍了个眼神, 平静无波的黑曜石眼睛深邃得勾魂摄魄,当即就让他脖子一凉有种再路过就要被割喉的危机感。
但、但是……
他窝在沙发上阴沉着脸小声跟安吉丽娜嘀咕, 那明明就是王燚(yi)、赵子沝(zhui)、孙頔(di)、还有安诗愔(yin)嘛。
化成原型给自己舔毛的安吉丽娜瞥了他一眼,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怎么的,整栋房子里就你会读生僻字,了不起了是不是?
时律的表情便更加阴沉,比班西熬了三个通宵后的脸还要黑,宛如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人,叫安吉丽娜更嫌弃地挪了挪。
她才不怕时律的臭脸。
虽然被时律当初那一脚踩断骨头疼得有点PTSD,见着了时律就骨头疼,可她是恶狼又不是狗,越是疼就越是蠢蠢欲动想咬一口。
而且时律身上那酸巴巴的味道当谁闻不出来啊,戳一下指不定就得哭出来,娇气得要死。
时娇娇在沙发里窝着,脸上黑沉心里叹气,被班西剜了一眼活像真割了他的肉,晚上爬窗营业都不情不愿,垂着尾巴躲开班西伸过来的手。
心里只有工作的金主爸爸,是没有娇娇可以撸的。
哪怕这是时律见班西一整夜一整夜熬得两眼无光,自己主动冒着掉马甲的风险送猫上门,半夜爬窗又爬床,呼唤班西早点睡觉。
就算班西是巫师,天生san值比普通人类高,还可以靠着精力药剂和法术作弊,一个礼拜加起来睡不到五个小时也分分钟有猝死的风险。
况且都这样了班西还很有金主爸爸的风范,一天两次香火一次不拉,加量不加价,时律摸摸自己似乎真软乎了点的肚子,娇娇的自我修养再度上线。
猫里猫气地趴上键盘打滚,轻轻巧巧地一脚踹翻勾兑咖啡,时娇娇硬是把班西的睡眠时间延长到了一天五小时,留下鲁道夫独自与黑夜为伴。
讲道理,一个一年只在圣诞节期间工作的驯鹿,多加点班很过分吗?
时律再次躲开班西摸过来的手,跳上床头的架子,粉爪垫尖耳朵和圆润的毛肚皮,不会读生僻字的班西都只能看看。
班西失落地收回手,今天的黑猫不给他摸,高冷地坐在架子上俯视他——明明前几天他都摸到了柔软的毛毛,猫猫一撸解千愁,圣诞名单里的几百万小朋友那都不是事儿。
黑猫舔舔爪子,发出晚安的声音,眼神宛如幼儿园老师,紧盯着哪个小朋友不肯乖乖睡觉。
班西乖乖把脸埋进被子里,调整呼吸到睡觉的频率,把意识往更深处塞了塞。
他刚灌下去的那一杯精力药剂配咖啡的劲头还没过去,身体睡过去了精神上依旧亢奋,效果不是做梦胜似做梦,连压箱底的事情都翻出来给他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