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猫总想上我家床<星际>(11)

　　理由他可以编出无数。
　　譬如因为你救过我，因为我在你身上能看到从前自己的影子，因为……很多很多。
　　然而真实的只有一个。
　　因为我渴望你。
　　渴望再次触摸你七年前传递给我的体温，渴望亲吻当年看到的那段白皙的脖颈，渴望搂住你近乎遥不可及的背影，渴望得到你偶尔转身的一个微笑，渴望你能永远流连我的身侧……
　　你曾经是我七年前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一个挥之不去的刻在骨髓的故事，也是我七年后求之不得的月光勿忘我。
　　如果你剖开我的心脏，我的血脉，甚至我的呼吸，我肌肤的每一条纹路。
　　你可以丝毫不留余地看到，全是你。
　　我所渴望的，只不过是你而已。
　　他额头似乎泌出了一点细汗，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喉咙开始发紧，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地惊惶无措，哪怕沈之繁的手掌和他的手背触碰着。
　　他沉稳惯了，他是冷静而自持，他在告诉自己不该让自己在这种时候过于动摇，退一万步讲，没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
　　他有私心，也有欲望。
　　这本来就是给他的绝佳的机会，沈之繁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就算是卑劣的乘虚而入又怎么样呢。
　　久违的少年时期的那种冲动在他的身体中升腾起来，像是煅烧的火焰，有什么坏东西在那团火焰里在他耳边絮语着。
　　嘿，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与其那么藏着掖着，就这么一鼓作气地将它们摆出来又怎么样呢。
　　没有谁规定过不能这样。
　　不会有什么比从前更差的了，像从前那样，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
　　他蓦然抬起了头。
　　“沈之繁，我……”
　　沈之繁迷迷糊糊“啊”了一声，然后手掌从言朔的手背上滑落，最后“啪”地一声头落在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上。
　　烤鱼还在独自滋滋滋地作响。
　　沈之繁一点都不知晓刚才的那个问题在别人的脑海里旋转了多久炸出了怎样的一场大戏，他只觉得脑子里涨得晕晕乎乎，像是泡发了面条。
　　鲜嫩的鱼香飘洒在这密闭的小房间里，言朔吸了吸鼻子，陷入了有点尴尬的小沉默里。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沈之繁的头发。
　　沈之繁就又醒了一下下，微微抬起头看他。
　　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茫然，脸颊边的红晕让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让言朔的气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饶是向来脾气那么好（？）的将军大人也忍不住了。
　　喂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啊，别人认认真真又非常痛苦好不容易想要剖析一下自己，你就这么醉过去了？
　　就那么一口，才抿了一口啊！
　　这是什么体质啊，啊？
　　言朔苦笑不得地又拍了拍他的脸颊，沈之繁依然醉得不省人事。
　　你这样是很不好的，你知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言朔在心底代替沈之繁回答道。
　　沈之繁蹭了蹭言朔的手指，然后又趴下了。
　　他的手指却没舍得离开，轻轻地绕着他的头发慢慢地卷起来，松开。
　　又卷起来。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些失落地想。
　　鱼肉的香气开始变得浑然不知了，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沈之繁的身上。
　　反正你本来就不知道，本来就，一点都不明白。
　　啊，真是好气啊。
　　他忍不住气得手上用了点力，但是还是舍不得弄疼他，于是纠结到最后的只有他自己。
　　“真是，我到底为什么要……”他对自己也颇为恨铁不成钢，可惜最后也只能把这些都咽下去。
　　“我喜欢你。”
　　他摸了摸他的头，非常轻，非常轻地说道。
　　就算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想我告诉你，所以你不会知……
　　然后沈之繁就坐了起来。
　　言朔最后一个尾音还停在那里，猝然不及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场面十分尴尬。
　　醒，醒了？
　　不得不说言朔感到一丝惊恐。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画面依然在他能接受之内，沈之繁并没有在意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鼻子吸了吸，然后目光发直地看着那盘鱼，但是手指却一动不动，仿佛丧失了使用筷子这项功能，环顾四周后，最后就只可怜巴巴地看着言朔。
　　沈之繁眼里对鱼肉的渴望用一目了然来说还有点委婉。
　　他十分迟疑地……夹了一块鱼肉在他面前。
　　沈之繁乖巧地张开了嘴，乖巧地咀嚼，乖巧地咽了下去。
　　趁这个时候言朔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哦，没醒。
　　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的将军大人更生气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一喝醉就上来摸别人的手，手是随便能摸的吗。
　　还要挑别人告白的时候醒，要醒就干脆全醒了，偏偏半醒不醒，还要别人喂？
　　这得是什么毛病？
　　将军大人气得又是哭笑不得，牙都有点痒了。
　　可惜沈之繁全身心投入在那块烤鱼上，言朔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真的醉了，说不定只是没醉为了避免尴尬但是又想吃鱼演的戏而已。
　　可惜将军大人挥斥方遒的手指只能老老实实地给沈之繁夹鱼。
　　还不喜欢吃鱼皮，看到鱼皮就皱眉毛。
　　还不喜欢看别人吃，他自己吃的时候沈之繁就在对面皱眉毛。
　　麻烦死了。
　　但是吃的样子，还不错。
　　他这次送得进去了点，沈之繁就轻轻地咬住了他的筷子，那种力道刚刚好，顺着筷子那一点，能咬到人心里去。
　　沈之繁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眉眼温柔，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言朔又是喉咙一紧。
　　可怜的将军大人被撩了一晚上，却只有一口一口喂食的命。


第21章 将军的秘密（3）
　　沈之繁又做了个梦。
　　他坐在摇晃的……不知道是什么里面，很头晕，他似乎睁不开眼睛，而总算睁开的时候，他感受到额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下来，粘稠而带着腥气，刺痛了他的眼睛。
　　然而眼前一片都是虚无的，纯粹的黑吞噬了一切的颜色，除了一个小小的窗口，从那里看向外面，能看到一片寂静深远的星空。
　　很美，也绚烂，就是好像有点孤独。
　　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弯下身子轻轻环抱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然后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他像是一根蜷缩的树枝，单薄而坚韧。
　　说实话，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哭了，像这样大声地痛哭，脊背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再带动着全身轻轻颤抖，仿佛是一块皱巴巴的旧布，也像是被遗弃的幼兽。
　　为什么要哭呢？
　　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只模糊地感知到内心的某一角被切了出去，仿佛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被切开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闻到了特别诱人的香气。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面前忽然出现的烤鱼架……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这么乱来，肯定是梦啊。
　　别随随便便在别人梦里哭的时候拿烤鱼来诱惑他好吗？
　　不过反正是在梦里，那我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吗，沈之繁想了想，为了再一步在梦里称王称霸，他决定用意念操控着鱼肉自己飞过来喂他。
　　……然后鱼肉还真自动被筷子夹住喂到了他的嘴边。
　　梦里真好哟。
　　沈之繁一边哭一边开始吃烤鱼。
　　场面十分尴尬，还好是梦别人看不见。
　　他开心地想。
　　言朔：“……”
　　他拿出纸巾轻轻擦着对方的脸颊，低声安慰着：“祖宗，喂也喂了吃也吃了，您还想怎么着啊？”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并没有打算对方能够给出反应，和醉汉是没有道理可以说的。
　　沈之繁一张俊俏的脸蛋哭得十分梨花带雨，偏偏就算是这样还是很不紧不慢地一口一口接着吃烤鱼。
　　言朔十分看不懂，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失去记忆但还保留着身体最深处反应的沈之繁，接二连三地在他面前哭泣。
　　代表着……他一定有很多委屈。
　　将军大人心里跟什么东西攥着似的，这样想着喂下了最后一口鱼肉。
　　他的手艺很好，毕竟从小就练起的，烤鱼被剔得只剩一副完整的骨架，沈之繁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眼泪也流得差不多了，乖巧地闭上了嘴，头一歪又开始睡了。
　　得，喝醉了也一点都不浪费。
　　“是不是还得夸你是个好孩子，嗯？”
　　他这样说着，刮了刮沈之繁的鼻子。
　　然后认命地将他抱起来。
　　沈之繁还真的算不上重，但是也不至于轻得和个小姑娘一样，虽然他没抱过小姑娘，总之一直都贯彻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
　　手感还可以。
　　……好吧，非常可以。
　　忙碌了一晚上的将军大人终于在这个时候觉得勉强还算划算了一点。
　　然而被外面冷风一吹，沈之繁颤颤巍巍地有点醒了。
　　这次是真·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发泄，就看到了言朔的下巴。
　　……为什么他可以看到男神的下巴？
　　哦，男神的下巴可真好看。
　　他这样想着，这样想着……然后就惊醒了。
　　我，草。
　　他这是被男神抱着啊？
　　还是，公主抱？
　　沈之繁觉得自己要炸，可惜他浑身还有点酸软无力，脑子里也依然是坨泡发了的面，只能在心里炸一炸。
　　言朔也没抱他多久，晚上了美食巷人多，抱着这样一个男人看上去确实非常引人注目，出了烤鱼店他就把沈之繁放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沈之繁眯着眼睛看着他，他想着沈之繁大概也没有醒，就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要站一会儿吗？”
　　沈之繁依然处于震惊之中，可惜身体还有些动不了，只能半架在言朔身上。
　　等等，让他理一理思绪。
　　今天，男神，带他去吃，烤鱼。
　　然后他喝了一口酒，还没吃到一口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男神会这么自然地抱着他，搂着他？？？
　　旁边忽然又走来两个小姑娘，沈之繁听见他们絮絮叨叨了很久，然后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走上前来弱弱地问了一声。
　　“您好，那个……这是KK吗，是KK吧？一模一样啊……”
　　“不是。”
　　言朔回答得干净利落，眼神冷淡地回看着对方，让小姑娘接下来的满腔热情都打了个折。
　　小姑娘兴奋的情绪被泼了一盆冷水，但是还是很纠缠不休地问道：“啊一定是KK，我们都是KK的粉丝，很想要个签名……”
　　言朔看她们处心积虑想要上前再看清楚沈之繁的面容，索性直接将沈之繁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直白坦然地搂着他。
　　“不是什么KK，他是我的恋人。”
　　小姑娘张大了眼睛。
　　……沈之繁张大了眼睛。
　　“不、不好意思，”小姑娘被言朔的气场吓退了三分，最后只好弱弱地说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您的恋人真的和KK很像呢……”
　　“没有。”
　　言朔依然回答得非常直接果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自带的冷淡气场显然已经十分直接地看书她，她非常不受欢迎了。
　　沈之繁眼睛依然睁大着。
　　他虽然身体四肢依然像灌了铁似的沉重，但是还是能闻到言朔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感受得到言朔的手掌覆盖在他的后脑勺，十分温暖。
　　两个女孩很快就满脸不好意思地走了，巷子的角落处又冷静了下来，清冷的风这次吹不到他的头了，因为他还被言朔搂在怀里。
　　所以，又发生了什么？
　　他喝断片了？
　　还是又失忆了？
　　还是还在做梦？
　　他还正想着，言朔慢慢把他放开了。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脸上的红晕慢慢退了下来，离男神太近的话别说恢复神智了，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然后他就感受到一片温软贴在了他的额头。
　　很好，沈之繁这次彻底忘记呼吸了。
　　言朔轻轻地用嘴唇点了点他的额头，他其实有些心虚，不过……反正他也不知道吧。
　　稍稍，放纵一下好了。


第22章 将军的秘密（4）
　　沈之柔还在调频道。
　　她很想沉浸在电视上漂亮美少年赏心悦目的脸蛋和微撩起的十分性感的腹肌里，但是旁边的易佳已经疯了。
　　把易佳领回家果然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嗷嗷，这个是限量版的CD啊，我一直没抢到那一期！”
　　“啊，柔柔，这个抱枕好好看啊！”
　　“啊啊啊啊啊柔柔啊，这个、这个是我送给KK的围巾啊，没想到KK真的收下了啊！”
　　沈之柔瞥了一眼那条围巾，面色略微闪过一丝不自然，不太好意思告诉易佳是她看到那条围巾太可爱了很喜欢才留下来的。
　　基本粉丝的礼物都到不了沈之繁的手上，沈之繁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多半都被沈之柔捐献给曾经住过的孤儿院了。
　　“差不多得了啊，别发疯了，”沈之柔面有不忍，怕易佳一高兴直接把他们家拆了，“我哥快回来了，在一楼闹闹就行了，他的房间不让我随便进。”
　　“嗷，柔柔！我爱你QAQ！”
　　沈之柔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易佳脸上看到的类似颜表情的这种玩意儿。
　　“你也不用太高兴啊，我哥最近也挺有毛病的，”沈之柔回想了一下，面有不忍道，“估计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易佳一个转身又扑在了沈之柔身上，开心得已经嗷嗷打滚了。
　　“柔柔你也太棒了吧！”
　　“能够当KK的妹妹，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宇宙吧！对吧？！”
　　沈之柔面无表情地扒拉开易佳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胸：“没有，但是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绝世美人，这辈子才这么倒霉长成这样。”
　　“嘻嘻，”易佳贴上沈之柔的脸，“柔柔也很可爱呀，脸软乎乎的。”
　　沈之柔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全是肉，一点都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快要老泪纵横了。
　　“柔柔，KK是以前就这么好看吗？我看到好多人黑他整过容，虽然说现在整容风确实也正常，”易佳思索了一下，“但是大家还是更推崇自然美啊。”
　　“对，以前就这么好看，”沈之柔翻出以前的照片，那是很多年前还在N-192上的全家福了，“喏，那个时候他就长成这样了，呵呵。”
　　易佳接过照片，有点发愣。
　　“柔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全家都和他不是一个物种的，”沈之柔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你妈妈真好看啊。”
　　“诶没事反正从小到大我都已经习惯了……啊，啥？”沈之柔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妈妈，好漂亮啊。”
　　易佳又重复了一遍，沈之柔怀疑她脑子有毛病，转过眼睛看她。
　　但是突然发现易佳是真的非常认真地看着那张照片，而且眼睛的聚焦点还真不是沈之繁，还真是她妈。
　　易佳不仅非常认真地看着那张照片，眼眶里忽然溢出了泪花。
　　沈之柔有点懵比。
　　她从易佳手里接过照片，反复研究自家母亲的长相，怎么说呢，这个时候沈母已经四十来岁了，N-192这种乡下星球养不出美人，她哥是当真天赋异禀，别的就算长得好也被那种恶劣天气毁了。
　　怎么看，照片上的她妈都是一个再普普通通不过的中年妇女啊，还有点发福，雀斑色斑也一样不少。
　　虽然不好用丑来形容她妈，但是平心而论，单以容貌来说，她妈还真的算不上“漂亮”。
　　易佳眼神有点发直，沈之柔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有点惶恐地摇了摇易佳的肩膀。
　　“喂……佳佳，你，”沈之柔是真有点被吓到了，“怎么了？”
　　照片已经被沈之柔拿开了，易佳却始终维持着刚才那个表情，平时漂亮又极有生气的小脸蛋现在忽然和被摄去了魂魄，纤细的手臂有些微微颤抖地撑在旁边的桌子上，柔软的卷发散落在侧。
　　晶莹剔透的眼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沈之柔她妈亲生的。
　　“佳佳……不是，你这又是什么毛病啊，哎哟别哭了看着怪心疼的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沈之柔好久没这么六神无主过，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是一张旧照片……
　　“你别吓……”
　　易佳忽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沈之柔呼吸一窒，有点紧张地看着她，随即发现易佳似乎已经镇定下来了，微微泛红的眼圈也慢慢褪了下去，有些茫然地看着沈之柔。
　　“柔柔，”易佳歪了歪头，“你怎么了？”
　　沈之柔的心脏又跳回了自己的胸腔，只是依然心有余悸地双手摇着易佳的肩膀。
　　“我，不是，我没怎么，关键是你，你刚才，你知道你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沈之柔伸出手抹了一把易佳脸颊上的泪珠，不敢错过易佳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