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修仙培训班(74)
徐云笈想说点什么,却连开口都格外费力。
这会儿众人都盯着沈燮揪着的异兽——对方不情不愿,可是慑于沈燮的压力,只得化作人形。
是个极为高大、衤果着上身、肤色黧黑、肌肉虬结的男人。
于祥英刚想代表超管司问问沈燮,这是何方神圣,海上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料沈燮原本正想跟这化形的男人说点什么,嘴巴都张开了,却陡然扭头看向了徐云笈,脸色沉了下来。
男人单手结印,泛着金芒的印记落在化形异兽身上,没入其中。后者英挺而粗犷的面容上显出不服:“凭什么束缚我法力?”
然而沈燮这会儿却顾不上看他一眼。
他结了那个束缚之印之后,便直接两步跨到徐云笈跟前,伸手揽住对方后背,极为简炼地丢下两句话:
“我带他先走。夔牛已被束缚,伤不了你们。”
下一秒,这男人连同他揽着的青年,便同时消失不见了。
.
徐云笈正努力和经脉中的灵力作斗争。
方才那异兽如何化人、沈燮如何和超管司说的,他都模模糊糊知道,却根本分不出心神关注。
而此时,身边接触到的灵力从狂暴忽然变为他所习惯的温和,徐云笈忍不住下意识地喟叹了一声,就要引导灵力尽数回流到丹田,开始冲击壁障。
然而,他刚才为了抑制突破,将灵力艰难驱向经脉,此刻又忽然向反方向使力,就仿佛吃饭噎着的人,那一口食物上不去下不来,叫人胸闷,继而呼吸都开始不畅。
青年心头大急,他从小到大突破这么多次,还没有哪次这么跌宕起伏、危机重重。
都是感受到突破迹象便立刻找到安静安全的房间,布好阵法再有条不紊地开始破障。
可这次却全然不同,这会儿出了问题,他只好一边努力收束心神、维持平静,一边默念着最基础的疏导经脉的口诀缓缓疏通经脉中一来一回堵住的灵力。
难受的感觉当中,耳边隐隐听到一声介乎嘲笑与无奈之间的感慨:
“突破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蠢死了,人修。”
随即有温热的触感覆上后背。
是谁的手?
突破之时最忌打搅,且因为突破者无暇关注其他,也往往最脆弱。甚至只是声音惊扰都能叫修者运岔了气,突破失败留下内伤。
可这突兀的触感,却叫徐云笈诡异地放松了下来。
有热流从背心缓缓导入,沿着经脉一路不疾不徐地流淌,遇到灵力堵塞之处,竟然连丝毫停顿也无,顺畅无比地向前流去。而那塞在经络中的徐云笈自己的灵力,竟然也仿佛融化在热油当中的白糖,轻轻松松地软成一团,和那团热乎乎的灵力一起,融合成甜甜蜜蜜的糖浆……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都说希望张家凉啊。
但是张家……咳咳咳,后面的剧情需要,暂时是不会凉的啦(不剧透,顶锅盖跑)。
第53章 53
堵塞的灵力被疏通真的很舒服。
徐云笈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便全然信任地任由沈燮引导着他的灵力流转于经脉之中,直至将灵力送入丹田。
到了这一步,沈燮才抽开灵力。因为破障这一步是不容别人插手的,只有自己突破才行。
徐云笈停留在通达境后期已经很久,原本就灵力储备丰沛,基础打得很牢,此刻自然而然以灵力冲击那层壁障。
没两下,就仿若打破一层窗纸一般,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壁障。
周遭灵气疯狂向着青年身上涌去,活像是一口高压锅压力阀喷气的情形被视频倒放。灵气挤压着冲向青年,浓度过高以至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化出白腾腾的雾气。
他此时置身于超管司的招待所里。如果有人这会儿在上空拿个无人机拍摄,就能够看到招待所房顶在短短几息时间凝聚了大片大片格外白软的云朵。在湛蓝一片、万里无云的京城难得的好天气里,偏偏在这座楼的楼顶,攒起来几朵气云。
徐云笈闭着眼睛,在这片湿润的灵气里舒舒服服地喟叹了一声。
沈燮在他附近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觉得这人修这会儿活像是蒸笼上的一屉包子,热气腾腾还……白白嫩嫩的。
他看得莫名有点口舌生津,便有点急切地把头转开来。
而徐云笈的突破已到了最后关口。他闭着眼睛,等待每一次突破都要有的“问心”一关——大量的负面情绪会在你心底苏醒,会将你那点干瘪过去里所有犄角旮旯的嫉妒、仇恨、丧气、阴暗……统统都给翻出来,问你你敢不敢面对,问你配不配,问你修炼为何。
这是天道对修者的审查。
或者不如说,是修者对自己的审视。人往往容易面对别人的善恶,却不敢去回想自己的丑陋。
然而徐云笈自问不是圣人,却也没太多有愧于心的东西。他熟练地等待着天道拷问。
然而他没有等来。
灵气在丹田中被法则的力量自然压缩,浓度提高的同时也进一步激发着丹田。原本能够储存的灵力如果说是一个喷泉池那么大,那现在就好比忽然变作了一个人工湖。
崭新的灵气从七窍从毛孔从每一个角落涌入,冲刷过每一条最细小的经脉,然后欢呼着流淌进丹田。
徐云笈愕然内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丹田中蓄灵池像是一口吃成胖子的二百斤孩子,一下子就扩张了足足一倍。
而这对比以前堪称庞大的蓄灵池,很快被注入丰盈的灵力。
这是徐云笈非常熟悉的、进阶完成的讯号。
可是他明明还没有经历问心?
徐云笈正有些茫然,便眼睁睁通过内视看到蓄灵池中的灵力疯涨,直至填满了一半。紧跟着,一点淡淡的无色辉光闪闪烁烁,融入其中。
他丹田一暖,忽然便生出一股饱足感。
在那辉光投入丹田之时,青年原本略有不解的心情瞬间一空,只觉前所未有的清明通达。刹那间,好像与天地融为一体,也隐隐感觉到在浩瀚宇宙中,有什么浩大的意识注视着自己。
像是灵魂被剥至赤裸,他恍惚像是婴儿袒露在寰宇之中,不染尘埃,澄澈如一团空气,一捧水流,一颗石子,或者一朵花,一只鸟。
他“看向”上空,星河磊落,浩大至无边,而当中似有赞许的目光投诸他身上。
那目光无处不在,明明周遭没有眼睛,却叫他轻易感觉到。徐云笈的意识体纳罕地仰头去寻,然而无处不在的“视线”又是重重一瞥。他被一看之下,忽然觉得整个人向下落去,似乎在无止境的空间中自由落体。
他心里一慌,想叫,却发现自己只是意识体。
下一刻,他重重地“跌回”了身体。
再下一刻,青年的肉身猛地张开了双目。
周遭灵气一直环绕着他旋转流淌,在徐云笈清醒的刹那却突然加速冲向他身体。
天地灵气澎湃地、痛快地涌向他,甚至在附近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气旋。
门板被风声击得啪啪作响,桌子上的水杯摇摇晃晃片刻最终还是栽倒。
楼外万里晴空,然而这一处房间方圆三五里的区域里突然落下了雨,房顶上面白胖的云洒下无数细小的雨滴,滴滴皆蕴含着宝贵的灵力。
有过路的人茫然抬起头:“太阳雨?”
却又模糊觉得这雨滴落在身上叫人好似身体一轻。
.
灵雨持续了十来分钟才停止,空中的云也慢慢散去。
房间里灵气全数没入青年身体,只留下被灵气的涡旋冲撞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内摆设。
徐云笈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终于有余裕去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一转头,便看到某个男人坐在旁边看着他,见他目光投来,鼻子里“嗯”了一声:“进阶了?”
徐云笈本能地对应龙大佬露出一个有点软的笑容。
他记得刚刚落在背心那只温暖的手,让他从不上不下的难受中一下子解脱出来。
他重重点头,对沈燮笑:“嗯。谢谢您。”
沈燮被他笑得有点奇怪的不自在,耳朵后头升起一点热意。他伸手捏了一把自己耳朵,把青年挑剔地打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