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虫王掉马了么(69)
六月中旬,又是几日阴雨连绵。
顾九嵘百无聊赖地待在家里,裹着自己最喜欢的毯子。大黑懒懒趴在沙发旁边,枕着他的尾巴睡觉。该死的大白终于被他赶回了狗窝,不敢再来骚扰。
他在看顾钺要求他看的历史资料片——自从顾钺发现他对星舰和虫族很感兴趣,就给了他很多类似的资料。
许许多多的舰队战术,在脑海里不再是迷雾一团。
他看见资料片里,虫族是怎么一次次被那些高超战术击退,并一一将它们理解铭记。
如果遇到,他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此刻顾九嵘只是出于本能里的自保记了下来,还没意识到学习这些战略真正的意义。
从来没有一个虫王,有这样的心态和机会能够学习这些。他们大多是傲慢易怒的,即便是聪慧如西莉亚,也只是对这些略知一二,而这已经让她强大到令人惧怕多年。
虫群一贯的战术,就是以绝对的力量和数量压过人类舰队。只要**足够强大,战略在排山倒海的鲸吞战术面前不值一提。
不懂思考没有感情。
现在顾九嵘成了唯一的特例。
这种天赋独一无二,只要被放任不管,他将是宇宙里新的灾变。
现在他仍然是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对所谓的远大前程一无所知,边看影片边等着顾钺回来,说不定还会给他带些好吃的牛肉。
正在播的,是个关于西莉亚的资料片。
提起这位虫王,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类:星际海盗邵于封,这个公认的人类叛徒。
尽管侵略性和征服欲丝毫不减,西莉亚并非完全如其他虫王,对别的种族有着绝对的仇恨。
早期她试图有意识地学习人类的文明,将小型星舰用虫族拽至地面后,对其中的联盟战士进行观察。
尽管这没有明显成效,最终也只是让她勉强懂了些人类的语言。
在她的统治后期,她和邵于封有了合作。
她不关心太多谋略,于是前身是联盟舰队指挥官的邵于封,为她出谋划策,将人类的防御弱点一一洞察。邵于封的海盗舰队没有足够的力量撼动联盟,于是虫群给他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
两个贪婪的疯子就这样一拍即合,恶名扬遍宇宙。
这也是唯一一例,人类与虫王合作的事件。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邪恶联盟的终点,要不是邵于封以自己的狡诈,在攻破大量联盟舰队后,暗算容许他近距离接触的西莉亚,就是西莉亚将这个人类杀掉,海盗舰队通通化作虫群的养料。
但是直到他们死亡的那日,这个结局都没来得及到来。
现在于顾九嵘面前播放的,就是邵于封过去的影像。
那个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悠悠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背后是他星舰的房间内华丽的装饰,书架整整齐齐,放满了书籍。
烟雾里他用手指夹住烟身,笑了笑:“你们总说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蛋,我觉得你们他妈的说对了。”
“我天生没良心,你们从小给我扯得什么道德大义,在我看来都是放屁。我参加人类舰队的指挥,不过是想磨炼自己的技巧,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已经足够强大。”
“宇宙永远是凶残的,没有任何一点仁慈,弱智没有生存的权利,强大才是永恒的美。所有人类星球上的景象,都比不上虫群的万分之一,而虫群又比不上堕落舰队的万分之一。”
“生而为人类,我拥有我自己强大的极限,这是非常令人遗憾的一点。但现在和她的合作,让我看到了超越这一极限的可能。”他嗤笑一声,“你们叫我叛徒,我很高兴自豪,因为我做到了你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我是恶人是叛徒是新的历史,所做的一切事都是里程碑,等你们化作些枯骨腐烂透了,后人仍知晓我的名字。”
“总有一天,堕落帝国也会向我们俯首称臣。”
这个资料片就此结束,里头的每一句话,都在联盟教科书里逐条被反驳,作为极端的反面例子。
顾九嵘盯着这影片,想起“碧空”的前身就是邵于封建立的。
这个以星际海盗起家的反抗组织,中途离离散散,早就弃最初的目的不管,但一直延续到了墙壁倒塌的那天。这时间跨度在漫长历史里,已经足够难得。
“碧空”的毁灭宣告了这个特殊联盟最后一点势力,也消失了。现在只有一些还在游荡的、无组织的海盗,挣扎在投降与毁灭的边缘。
属于西莉亚和邵于封的岁月,包括他们投射在联盟身上的阴影,完完全全成为历史。
顾九嵘对邵于封没有印象,或许是没见过他,或许是印象太淡薄了。
后头影片里,都是联盟对邵于封的行为分析,还有对他事迹的抨击。
说教部分顾九嵘看得昏昏欲睡,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牛奶喝,那本来是顾钺的早餐。
他平时不喜欢这种饮品,上次还是顾钺强行塞给他当早餐,之后再没喝过太多。
口渴又无聊,他喝了整整大半瓶,才放回了桌面。
过了十多分钟,漫长的影片终于结束。顾九嵘站起来,却觉得晕乎乎的。
怎么回事?
他隐约记得上次有这种情况,顾钺说他闹酒疯了。第二天醒来时,他在床上浑身缠满了领带,身旁收音机还在……放着大悲咒。
顾九嵘和顾钺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毕竟顾九嵘平时千杯不醉。
现在,他又是刚刚喝完一大瓶牛奶。
顾九嵘的目光落回那白色液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他奶奶的晕牛奶!
……
顾钺撑着雨伞回来。深夜了客厅仍然是灯火通明,顾九嵘大概还在等他。
他一边想着,一定要嘱咐顾九嵘按时上床睡觉,一边不由笑了。
刚踏进家门,他就看见地面一片混乱。沙发上的抱枕落在各个角落,窗帘破了大半截,花瓶里的花就没有完整的。
大白连着它的狗盆又被丢出去了,着急地在杂物间里扒门。
放眼一看去还找不到顾九嵘在哪。
顾钺眉头狠狠跳了跳。
大黑正围着电视前的沙发,呜呜叫着转圈,无奈和着急交杂的样子。顾钺绕了过去,看见沙发底下伸出了一条……黑色的尾巴。
顾钺:“……”他上手,直接扯着尾巴把顾九嵘给拔了出来。
顾九嵘的头发一团糟,想必在沙发底下钻了很久。他气势汹汹地回头,看见是顾钺眼前一亮,猛地扑了上去。
顾钺没来得及意识到事情不对,领带就又被结结实实地叼住了。顾九嵘揽着他脖子,高兴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顾钺努力要拔开他:“你怎么又……?!”但是顾九嵘在他身上挂得结结实实,怎么也不下来,就叼着他的领带兴高采烈。
顾钺勉强拖着他,移动到沙发旁边,试图把他丢上去。
即便是在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顾九嵘也准确地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并非常不满。何况他在顾钺身上又闻到了叶正青的味道,刚沾上没多久的那种。
顾钺推开他的力气越用越大,顾九嵘皱着眉,猛地往前一撞。
这一下结结实实撞到了顾钺的下巴,顾钺下意识退后半步,直接被顾九嵘撞到跌坐在身后沙发。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身上一重。
顾九嵘摁着他的肩,坐到了他的腿上。
顾钺:“……?”
顾九嵘还要前倾,他赶快撑住顾九嵘的肩膀,但彼此的距离还是太近了,体温相互交融,呼吸重合叠加。
这姿势就连他之前的床伴都没有过,毕竟他喜欢的那款,永远是温温柔柔、安安静静,怎么都不会奔放热情到这个地步。
何况谁敢这样对他呢?
顾钺不熟悉的不是这种近距离,而是因为他真切意识到,顾九嵘和其他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不论是从身份、性格还是举止爱好来说。
也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太野了太不听话了,简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