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天下第一(96)
但是这不代表宗戟现在就能毫无芥蒂的去找剑尊谈天谈地, 好哥两的重新勾肩搭背培养感情。
毕竟宗戟对于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压在身下, 差点就被/日了的这件事表示十分愤怒。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 宗戟打定主意了要做一只可爱的缩头乌龟。
他已经选择性遗忘了罪魁祸首其实是他无意间掏出的那株抱朴草的事实了,一口黑锅甩的干净利落,无理取闹。
可惜极寒冰池底下幽暗一片,即使宗戟把手中雷电的亮度调到最高, 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池底都安静的如同死寂, 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 就连鱼也没有一条,宗戟只能看得见自己漂浮在水中的黑色长发。
宗戟本来是怀着一点侥幸心理的,要是能够找到自己的骨棋那就赶紧揣回兜里回太虚宗内躲着。但如果骨棋不在池底,那肯定就是被惊蛰代为保管了, 当下有些郁闷,只能重新浮到池面上。
他丝毫不知岸上还有个巨大的惊喜(蛰)在等着他。
这才刚刚在冰池中冒了个头,就那边正好在这里守池待戟的某位白衣剑尊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寒风簌簌吹过,风雪呜咽号哭,那个人浑身皆白,但的确是个人啊!
宗戟:......
他下意识就像重新扎回到极寒冰池里去,但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啊,明明是惊蛰不对在先,怎么每次宗戟一遇到惊蛰还像是遇到猫的老鼠一般躲来躲去。
宗戟越想越不对,于是又生生止住动作,梗着脖子,毫不畏惧的和站在岸上的白衣剑尊对视。
他刚从池底冒出来,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皮肤上,衣襟敞开着,池水从发梢上划下时登时凝结成一颗一颗的冰珠,在接触到锁骨上蒸腾的灵力时又迅速化为白雾,朦朦胧胧却惊心动魄。
只这一眼,剑尊就想起先前时候这人被自己咬住时,仰起脖子,眼角泛起的潋滟红痕,低声喘/息的模样。
那是宗戟的脖子上的红痕艳若三月桃,就像是被人打上了标记的所有物,这个认知让惊蛰前所未有的感到满足。
“对不起。”
宗戟冷哼一声,听到惊蛰的道歉也没点表示,依然用灵力把自己托在极寒冰池之上,唇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根本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为啥,明明隔着大老远的,宗戟就是不敢和惊蛰那双幽深到透不出一丝光的双眸对视。特别是刚刚那一刹那,他总觉得它忽然又变成馥郁的深红色,像是被一头冷酷的凶兽盯上,下一秒就要被拆/吃/入/腹。
“是我不好。”
惊蛰原本是想织一张更大的网,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把自己的猎物收入囊中。
但没料到的是突生的变故打破了一切谋划,造成当下的局面。
但还好,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至少现在宗戟依然肯见他,那就说明......也许这个人的心里,对他,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只要有一点点不一样,那就够了。
在此之前惊蛰何曾体会过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想到此处却分明感到内心无言的雀跃,就像是被这人牵制住了心神,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给人带来无/上/欢/愉......亦或者是痛苦沉渊。
白衣剑尊就这么站在极寒冰池边,任由冰冷的池水没过他的脚尖,神色认真,语气缓慢却不难听出内里的真挚。
宗戟:......
这家伙这么耷拉着脑袋,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觉醒后,惊蛰的头发已经完完全全化作了白色。而头上的银冠也已经在沉月池内遗失,三千雪丝只能这般铺洒而下,更衬得他容颜如雪,冷的毫无温度,和身上纤尘不染的白衣一起,仿佛要融入到背后茫茫天山雪中。
极寒冰池里的水还是有点冷的,宗戟虽然不觉得冷,但老泡在这里和惊蛰对话也不是事,不然老得抬起头去看,就像平白低了一个头,别扭的很。于是他正站起身来,任由灵力把周身的池水全部化成白雾,慢慢朝着岸边走来,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话。
“但我先前所言,皆是肺腑。”
“我心悦你。”
昨日是白衣剑尊耳/鬓/厮/磨,以那般姿势垂首,正正的盯着他说出这四个字,红眸似乎盛这星河。今日两个隔得极远,一个在冰池外,一个立在冰池内,遥相对望。
但即使是这么远的距离,宗戟似乎浑身也被这句话点燃,手心都紧张的冒出细细密密的虚汗来。
话语可以骗人,神态可以作伪,但是那似乎像是埋藏在极冷冰山下炽热流动的感情却无法撒谎。
惊蛰的佩剑是宗戟的名字,而对于剑修来说,佩剑就是他们的荣誉,生命,乃至一切。
惊蛰剑上挂着宗戟亲手给他串的剑佩,本来粗略打磨的剑佩如今却光滑平整,仅仅一日,它的主人一定在指尖覆上灵力,低声叹息着一遍又一遍摩/挲。
惊蛰的前半生流离颠沛,得到的全部都是虚假,好不容易遇到宗戟这么个大宝贝,怎么可能放手。
这个人亲手把一颗从未被人温暖过,千疮百孔的心捧到宗戟面前,紧紧抓着这一点来之不易的温暖,就像抓住了全世界。
宗戟根本不敢和惊蛰对视,他只觉得现在自己心跳的厉害,几欲要被这样的深情溺毙。
喜欢这种感情捉摸不透,宗戟在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也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
但事实上,就算不是喜欢,宗戟也不是毫无感情的,他对惊蛰......应当是有好感。也许这些好感将来会沉淀变质扭成喜欢,在惊蛰浓烈的爱意下算不得什么。
可那也是宗戟第一次品味心悸的滋味。他在之前想到惊蛰可能会为了另外一个人而放弃无情剑道的时候,内心就开始不自觉的不舒服。
不知其所起,偏造就了如今。
天道无常,大道三千,修炼之路如同叩首朝圣之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圣阶仙阶神阶,证道永无止境。
修炼到了宗戟这个层次,圣阶已经可以沟通天地,与万物同寿,不死长生。
宗戟可从来不是那种犹犹豫豫的人,既然对方已经把九十九步走完了,迈出一步而已,又有何难?
他又在怕什么呢?怕真心相负?怕弄不懂自己的感情?
横竖不过喜则留,厌则走,有那缘分便携手共赴长生大道,无缘便是解下兰佩,相忘于沧海。
何惧一试?
“......随你。”
正当惊蛰以为自己听不到回应的时候,忽然极寒冰池上传来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含糊,石破天惊,宛如惊雷般直直落入惊蛰的心间,把人震的晕乎乎的。
剑尊狂喜的抬眸,正好抓住宗戟闪闪躲躲想要侧过头去的脸。
说出这句话后,宗戟只觉得自己似乎挣脱了一层束缚,那种感觉十分玄妙,就像是乍然敲碎了一层一直覆盖在身上的蛋壳,原本清明的灵台在一瞬间内掀起暴风,四肢百骸的脉络似乎都开始发热,额心的金色神纹不受控制的冒出,浑身灵力激荡。
竟然是心境提升,即将进阶的前兆。
宗戟:......
他之前因为血契的缘故一下子飙到了圣阶巅峰,再进一步那就是仙阶了。
众所周知,提升一个小境界没啥事,但只要是突破大境界,那就得和天道降下的劫雷作斗争了。
人人都不可以幸免,就连身为天道亲爸爸的宗戟也不行。不过天道经常给宗戟放水就是了,很多雷电看上去紫黑的发亮,但事实上内里的威力连普通劫雷都达不到。
可是这一回......
宗戟斜睨了一眼自打他表示自己默许态度后就迅速顺着竿子往上爬,上前来紧紧和他十指相扣的白衣剑尊一眼。
“我要渡劫了,你离我远一点。”
惊蛰现在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脸上如同冰雪消融,望向宗戟的眼眸里满是柔和,“没事,一起。”
“我会护着你的。”
宗戟:???
虽然悬虚大陆上也不是没有双人渡雷劫的现象,但实际上多了另外一个人还是会比较吃亏。首先就是雷劫若是发现底下有两个人会加重不止一倍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