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子被废了吗(42)
另一边,卫昭来到太子府马车前,欲把怀中小崽子放下,然而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小崽子实在太黏人,八爪鱼似的紧紧拽着他衣角不放,还不停的往他怀里拱,好像他一松手,他这个大活人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一样。
卫昭眼角不由抽了抽。
对待小狼崽子,果真不能心软,这才多大会儿,就开始无法无天蹬鼻子上脸了。
高吉利刚找了干净的换洗衣裳出来,一见这场景,险些没直接一个脚软栽下去,并再度怀疑自己的脑子和乖乖小殿下的脑子必有一个是坏掉了。
要不然,他怎么完全无法理解乖乖小殿下这种把狼当成娘的荒唐行为。
最终,卫昭只能无奈的把小崽子抱进了自己马车里,搁在那唯一的一张长榻上。
和方才上太子府马车时的抵触情绪不同,少年这次乖乖松了他衣角,一沾上榻上铺的白狐皮,就像个小懒猫一样舒舒服服窝着睡了。
卫昭:“……”
卫昭再度无奈摇头,吩咐亲兵寻了条薄毯给小崽子盖上后,就展袍坐到长案后,处理早上积压的军务。
春日晴好,日光透过车窗洒入,笼着整张卧榻,那少年穿着件素白如雪的衣袍,乌发仅以一根锦带束着,背对车门,静静蜷缩在一片朦胧光影中,仿佛即将羽化归去,透着几分不真实。
卫昭很快发现,少年虽睡着了,但显然睡得很不安稳,口中不时发出几声含糊呓语,眉心也紧紧蹙着。
卫昭无端被那一声声呓语搅得心烦意乱,如何也无法静心去应付那些枯燥无聊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军务要事,再第三次放下手里的奏本后,卫昭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去瞧瞧那小崽子究竟是在闹什么,为何连睡觉都不肯老实安分一些。
等近前瞧了,却见少年额面上汗津津的,乌发黏湿,身上新换的雪袍也快被汗浸透了,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难熬的痛楚。
“师……师……”
少年又一次发出细弱的呓语,听不真切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卫昭起初以为是因为臂上的伤,可想了想又觉不对,臂上抓伤虽厉害,可他已经用军中上好的金疮药处理过了,应该很快可以消炎止血才对。难道是因为……卫昭想起方才少年在汤池里艰难行走的情形,目光不禁下移,落在少年那截柔软纤细的腰肢上。
他伸手,尽量在不惊动小崽子的情况下,将雪袍一点点卷起,等看清内里情形,倒委实一愣。
原本雪白柔软的腰肢上,此刻竟高高肿起,布着一大片淤青,其中五道颜色深刻的乌青指印显得尤为触目惊心,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还泛着紫色的小痧点。
卫昭有些难以置信。
他虽用了些非常手段,可也仅仅是用了五六分力道而已,这小崽子,怎就娇贵至此。
之前顾如枫、刘思安那群人总爱跟他吹捧凤栖梧一个叫“春琴”的绝色小倌,身体被调.教的如何娇软,如何敏感,一点暧昧痕迹,往往几天都不褪,以至于京中很多富豪勋贵子弟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在那小倌身上留下一个标记,隔几日还要特意过去检查一番。卫昭起初嗤之以鼻,可如今见识了眼前这个小崽子的娇与软,倒觉得那小倌所谓的娇软也不足一提了。
思绪一发散,卫昭不禁再度回忆起,方才少年入水时整个身体呈现出的那种柔若无骨的软,以及那勾人欲念的别致触感,心中某根弦又似被轻轻撩拨了一下。
所谓食髓知味,若哪天真教他养一个像这样娇贵的小东西,再到那种情形下,他恐怕也会忍不住想在小东西身上狠狠标记一番吧。
在堪破某些关节后,素来清冷寡欲的卫侯,忽觉得做那事似乎的确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乐趣之一,难怪不分勋贵与寒门人人都趋之若鹜。
左右军务是无心处理了,见小崽子依旧眉心紧蹙,一副痛极难熬的模样,卫昭便命亲兵取来可以消肿化瘀的红花油,倒了两滴在掌心化开,替小崽子轻轻按揉淤青处。
“唔……”
即使是一点轻微触碰,亦立刻引来少年强烈反应。少年将身体往里缩了缩,并狠狠拧了下眉,似在控诉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卫昭索性将人拖入怀中,以便钳制,而后刻意放缓了些动作,再度在那淤青处按揉了起来。除了起初挣扎的狠些,渐渐的,大约是药油发挥了作用,少年紧蹙的眉终于慢慢舒展开,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第46章 处置
在得知自己的太子并非故意旷了早朝去泡温泉, 而是因为血热症发作时, 昌平帝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子似的,狠狠疼了起来,立刻又变回了那个没有原则的护短家长。
试想, 哪个正常孩子生了病之后, 不是变着法的到家长跟前撒娇诉苦, 好得到不一样的照顾和关注, 甚至还能趁机讨要一些平时得不到的礼物。
以前在安顺王府,他家老二可没少干过这种事。现在他做了皇帝,与儿子们间的交流虽然少了,可但凡是哪个儿子身体抱恙了, 他都会第一时间赏赐补品或其他东西过去。
有哪个正常孩子会像他的太子一样, 在生病后谁也不通知, 一声不吭的跑到郊外泡温泉去呢!温泉再好,还能有太医的医术好?那个傻孩子, 一定是听说明秀山庄的温泉有治病养生的功效, 才巴巴的跑了过去。
他的太子, 显然是不信任他。
而作为家长,在听说孩子旷朝去泡温泉时, 他第一反应不是查清事情原委,给这个孩子以充分的信赖,而是大发雷霆,教人拿着板子去揍他,又何其失败。
本就陷入深深自责与内疚的昌平帝在听说长宁王世子竟然胆大包天的闯进明秀山庄, 要将他的太子抓进宗祠管教时,彻底怒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当他这个皇帝是摆设么!
天天的上蹿下跳,意图越过他这个家长去管教他的太子,是何居心!
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还有脸来替他管教孩子,多大的脸!
爹仗着辈分高倚老卖老也就罢了,那长宁王世子算哪根葱,也敢欺负到他的太子头上!
“去,把老长宁王请来,就说他管教不好儿子,朕不介意替他管。”
昌平帝坐在龙案后,脸色阴沉欲滴。
自从登基以来,昌平帝对老长宁王这个叔叔一直是客客气气,礼遇有加,虽有武帝遗诏的缘故在里面,但本质上来说,更多的是因为昌平帝是一个谦和仁慈、虚心纳谏的好帝王。因而乍听皇帝陛下以如此犀利的语气给长宁王传话,在旁边伺候的内侍都暗暗吃惊了一下,方去传令。
此刻,老长宁王穆绍城正领着一干宗亲在宗祠里正襟危坐,等待儿子旗开得胜,把小太子带回来,甚至教人连刑凳和刑杖都摆好了。
然而从中午一直正襟危坐到下午,眼瞧着太阳都要掉到山那边去了,儿子还是毫无音讯,穆绍城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莫非儿子没干过卫昭,还是教卫昭把人抢走了。
可是不对啊,他明明查探过,卫昭在早朝后就被兵部几个官员缠着禀报军务,并未立刻动身去明秀山庄,儿子带的都是精兵干将,快马加鞭,不可能落在卫昭后头。
当然也是到了后来,穆绍城才明白在卫昭和卫昭麾下精悍善战的北疆骑兵面前,他儿子的“精兵干将”和“快马加鞭”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此刻穆绍城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在他的运筹帷幄下,他的儿子绝不会输,他的儿子此时没能及时赶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他意想不到的状况。
和任何一个对孩子盲目自信的老父亲一样,老来得子的老长宁王认为自己的儿子就是世上最优秀的那个。
就在这时,昌平帝的口谕到了。
穆绍城豁然从太师椅里站了起来,扶着椅背的手青筋直爆,剧烈颤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其他宗亲也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在穆绍城在心里鼓吹自己儿子的时候,他们也作了种种不同的猜测,但万万没料到,竟是眼前这一种。
皇帝的这道口谕,可完全是一个君王对臣子的严厉语气,丝毫没有顾忌长宁王这个叔父的颜面。今日早朝上,不是皇帝故意作出一副龙颜大怒的样子,想借卫昭的手除掉小太子么?呵呵,现在见阴谋被他们破坏,就反咬一口,假惺惺装出一副仁慈叔父的样子给谁看呢?
可惜道理都懂,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比油条都老都滑的宗亲们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他们虽然年纪大,可好不容易熬到了新朝盛世,还没享够福呢。
他们都明白,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如何帮老哥哥长宁王把儿子捞出来。
老哥哥膝下一串女儿,快五十岁时才得了这么一个带把的,那是实打实的命根子,要真出点什么意外,可真是要老哥哥的命了。
“老哥哥莫急,真郎出生那年,不是有道士替他批过命,说他在二十一岁上有一小劫么,兴许这就是那一小劫呢。”
“没错没错。论辈分,真郎是皇帝表弟,皇帝向来爱惜名声,岂会因为作戏就对自己的表弟动刀,依我看,他就是想给咱们宗亲一个下马威。”
由于长期处于敌强我弱,敌人数量强我千倍万倍的惨烈处境,宗亲们最擅长的就是团体作战。无论上朝、下朝,还是参加宫宴,他们都会挨门挨户的把所有成员接上,成群的行走,成群的站队,成群的喝酒吃饭。
他们围在一起时,就是一堵坚实厚重的墙,任何人都别想推倒。若有谁试图离间他们,想邀请他们当中某个或某几个人单独出行或吃饭,对不起,没门儿。
这一次,宗亲们依然选择了他们最熟悉也唯一能够的作战方式。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以老长宁王为首,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一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老哥哥老弟弟们,意气风发的往宫门方向走了。有的老哥哥因为年纪大、睡得早,还是临时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的。
可以说,团体作战的老总亲们,在气势上还没输过谁。
可等跨进宫门,迈进承清殿,宗亲们就震惊的发现,皇帝搞出的气势,竟然比他们还大。
在这个本该吃饭遛弯的时辰,皇帝竟丧心病狂的把朝中文武百官全部召集了过来。在人数更多的百官面前,宗亲们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弱小而可怜。
“爹!”
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大殿,老长宁王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瑟瑟跪在大殿中央的穆真。
“我儿!”穆绍城踉跄奔前几步,心碎回应。
“爹!”
“我儿!”
“爹!”
“我儿!”
看着泪眼汪汪在殿中紧紧相拥的老长宁王父子,昌平帝别提多堵心了。合着就你家儿子需要疼需要爱,别人家孩子就不需要疼不需要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