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三弄撞四下(14)
周镶一震,随即扭头看去,便见到了站在城墙上的赵不息。
周薇纤有了身子这事他是知道的,那女子的手段他是知道,用了药迷住了赵之烽,而后暗结珠胎。
周镶猜想过赵不息的反应,本以为只会是哭几场,却未曾想过竟会是如此。
他大喊着赵不息的名字,而后狂奔而去,他离近了些,赵不息转身看他。
他们互相对视,赵不息问他,“如今这局面你可满意?”
周镶低声道:“你先下来。”
赵不息摇头,墙外是亡魂是死尸是赵不息日日夜夜的梦魇,却也比城内这个周镶要强上一百倍。
他在周镶的注视下,爬上了墙头,他摇摇欲坠,偏偏那风更大了。周镶惊恐万分看着他,伸出手大喊着,“赵盼你要做什么?快下来。”
赵不息摇头,他厌恶地看着周镶,“我、受、够、了。”
他只留下四个字,而后单脚微微抬起,整个人像是一片枯叶辗转飘零,他于周镶的视线中消失了,他跳了下去。
赵之烽是在当夜知道此事的,连夜入宫,身上配剑都未卸下,横冲入太子殿,挥开长剑直指周镶,赵之烽一字一句问:“小盼呢?”
周镶挥退要上来护驾的侍卫,他拿着酒壶,仰起头看着赵之烽,笑容惨淡,他说:“死了,他从城墙上跳下去,下面都是活死人,大概是被吃干净了吧。”
“混账!”赵之烽怒目而视,一拳打在他周镶脸上。周镶的脸撇向一侧,他不作丝毫反抗,闭上眼,睫毛无助颤抖,而后落下了泪。
第31章
活死人扎堆围在城墙外,城里的人惶惶不安,那种惶恐维持了整整三日,却没想到死尸竟就这样散去。
竹林外,万奈河之上,一叶小舟在河面摇晃,河底下尽数都是死尸,却没有一只上前攻击。剑客穿着一身白衣,看着是新换的,赵不息趴在船头,瞧了他几眼,问:“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谢郴剑说:“和人借的。”
赵不息没说话,视线也没挪开,剑客顿了顿,又说:“问人要的。”
赵不息笑了笑,谢郴剑把船桨放开,走到了赵不息身旁坐下。小舟摇晃了一下,赵不息下意识拉住谢郴剑的衣袖,就听剑客低声道:“衣服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赵不息想不到谢郴剑还有这面,他翘起了嘴角,说:“你穿白色挺好看的。”
谢郴剑眉毛微动,赵不息换了个姿势,他侧过身后背蜷曲,整个人像是依偎在了剑客怀里。三日过去,他的情绪已好了些,当日剑客在城墙外接住了他,赵不息只与他说了一句,我没有家了,便晕厥了过去。醒来后也是痴痴傻傻,谢郴剑担心他会一直如此,但没想到赵不息恢复的比他想得快。
“我们还有多久靠岸?”
“并不会很久。”谢郴剑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他说:“我们去平南,那边没有人能来管我们。”
赵不息闭上眼,小船摇晃,他的心倒是平静下来。剑客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他把脸又凑近了些,他们离得好近,赵不息说:“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谢郴剑听了便道:“我陪着你。”
剑客伸手搂住了赵不息,掌心压在他消瘦的后背上,几节骨头摸得清清楚楚,他心里酸楚,又听赵不息轻声呢喃,“幸好还有你。”
有风吹来,水面是涟漪,赵不息睡不着,他往剑客怀里去,两个人像是成了一人,他们是这世上最孤独的,可却也有人陪伴。谢郴剑把赵不息揉得更紧了。
小船离岸,到了平南,如预料之中满地死尸,但见到他们都似碰到了瘟神,全部藏匿了起来。林中一下子干净,谢郴剑与赵不息往前走,前面是座空荡荡的城,城墙之上的字迹破败不清。谢郴剑仰起头,对赵不息说等一下,他便双脚点地轻轻一跃,飞上城墙,一手握住栏杆,一手持剑,在墙上刻上两字“不息”。
他下来之后,走到赵不息身前,对他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赵不息的眼眶湿润了,他用力地擦着眼睛,手被剑客轻轻拉住。他仰起头,看着谢郴剑,剑客揩去他眼角的泪,低声道:“赵不息,这世上的一切有好有坏,你只要记得所有的好就行。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往后的日子我与你同在。”
第32章
一座空城,赵不息从城东逛到城西,当初这座城应该也是繁华热闹的,各色酒楼客栈赌坊都有,只不过如今都空了。赵不息把看到的尸体都给埋了,一座座孤坟,立在了城后的荒地里。
赵不息站在墓地前,风变大了,裹着青草气息卷起他的长发,谢郴剑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回去吧。”
赵不息仰起头,谢郴剑伸手替他揩去眼角旁的泪。赵不息突然笑了,他拉住谢郴剑的手,说:“回去了。”
夜像是能把人吃了,死尸已经退去,周镶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楼下黑暗。他提着酒壶,一手捂着胸口,狂风作乱了他的衣衫,他仰起头望向没有月色的夜。
如今的这一切得来太过轻易了,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他所要的只要轻轻动动手指便能得到。他曾以为赵不息也是如此,他略施小计,赵不息便与赵之烽决裂,他心安理得拥有着赵不息,就算是阴谋败露,他也未曾害怕的。
“赵盼!”
他突然大吼一声,手中酒壶朝城外摔去,听不到任何回应。周镶呆呆地看着这片黑黢黢的深壑,心像是被人撕扯开,他站不稳,身体晃了几下,整个人都跌了下来,却不是城下。
他仰面躺着,冰冷的石板让他逐渐明白,这世上一切并非皆是由他掌控,他犯下的事,终究要付出代价。如今的代价便是,赵不息永远离开了他。
赵不息说,他受够了。
周镶躺在地上像是一具尸体,他也受够了这样的自己,他抱住自己的头,身体蜷曲,畏缩成了一团。
……
夜里,赵不息和谢郴剑睡在收拾出来的空房里,一张大木床,上头是层层叠叠的床幔,赵不息说这是女子闺房,谢郴剑便要离开,赵不息笑着拉住他,“别走了,就在这凑合一夜吧。”
躺下后,两人先是无言,隔了片刻,是赵不息先说的话,他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很轻很软,“这里以前很漂亮,小时候哥哥出远门,回来时就会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当地的风景。他说,他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这里,水土好,长出来的米粒都比别的地方香。”
谢郴剑侧过头去看他,昏暗的光线描绘着赵不息的轮廓,赵不息半阖着眼,眼角微微泛红,他低声道:“我以后再也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了。”
谢郴剑怔怔地看着,他此前以为,爱是这世上最累赘的事。身为剑客,心中有了爱便也有了软肋,那会让他犹豫不决,会让他畏手畏脚。可爱也让他渐渐像了个人,说来甚是讽刺,当他感染了瘟疫,停了心跳后,才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活人,一个明白爱知道悲的活人。
他把赵不息搂在怀里,那么深的夜,那么空的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陋室。
谢郴剑像是第一次碰剑,小心翼翼地捧着赵不息的脸,他低下头,在赵不息的视线里,他成了一段蓝色的翻着浪的海水,他往赵不息淹没。
谢郴剑的手指冰凉,他说:“赵不息,不要再去想那些,日后的每一天和我在一起。”
他轻轻碰着赵不息的眼角,低头吻着他的额头。
赵不息的睫毛颤抖,谢郴剑抬起他的下巴,生涩地啄了一下赵不息的唇。
第33章
赵不息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孱弱却快乐的侯府生活,他每日围着哥哥打转,像是赵之烽养的犬。小时候父亲对他不甚管教,大部分时间都是哥哥管着他教着他,他学会说话后喊的第一个字就是“哥”。
赵之烽对于他来说,就是他人生的启明灯,一颗永远不会黯淡的引路星。而现在,他的人生没了,一直追随着星空的小舟停了下来,他站在遥遥无边的另一端,看着渐行渐远的赵之烽,他知道,赵之烽从未改变过,变了的是他赵不息。
谢郴剑的吻像是花瓣落地,他小心翼翼的摸索试探,赵不息由他捧在怀里,半趴在谢郴剑的身上,一滴眼泪砸在了剑客的脸上。
“可以吗?”谢郴剑轻声询问,赵不息睁开眼,他能够感觉到谢郴剑心里的欲/望,就算他表现的再如何克制,男人的情/欲却像是野火要把他燃烧。
赵不息的心在痛苦分解,他沉溺在这份温情里,又鄙夷那一个妄图利用这份温柔逃离的自己。
他对谢郴剑说:“我不知是不是真心爱你,我心里很难受,我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发泄。”
谢郴剑捏着他的下巴,他们的鼻尖相抵,嘴唇几乎是贴在一起,剑客说:“那就找我。”
他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他能为赵不息做任何事,只因为他爱上了赵不息。
吻明明是冰冷,却像是热浪,赵不息还在落泪,谢郴剑的手扣在他的后颈,脆弱的脖颈低下,剑客吻过他湿凉的脸颊,含住赵不息的嘴唇,舌尖轻轻探入。大木床上的幔帐落下,像是落日一般的红遮住了视线。
谢郴剑的手揽住赵不息的腰,用了大力气,赵不息浑身一震,身体被翻了过来,长衫褪去,一句苍白瘦削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他不觉得冷,可四肢却还是微微发抖,他觉得自己像只发情的母兽匍匐在地,等着一个人来操开自己。
谢郴剑的手捋过他的身前,那里没什么精神,恹恹蜷在一块。剑客的手带着薄茧,摩擦过性/器,赵不息的后脊发麻,腰塌了下去,他把脸埋在床被里,小声呻吟。那叫声就跟哭似的,却又不是哭,绵软无力的抽泣伴随着谢郴剑的动作一点点拔高。
他的腰落在谢郴剑手里,翻过身去,他仰面躺着,衣衫堆在身体两侧。剑客拉开他的大腿,低下头去,在大腿内侧柔软部位吻过,而后含住了他微勃的性/器。
他剧烈颤抖,想要逃,谢郴剑抓住他的腿,深喉吞入。那是赵不息从未感受过的,太过强烈,他像是被浪冲到了海滩上的鱼,他的胸膛起伏,他哭着求谢郴剑放开,谢郴剑勾住他的小腿,竟是低头深深吸/吮。
他射了,浊液一股股的喷发,他的小腹绷紧,紧闭着的眼张开一条缝隙,便看到谢郴剑抹去脸上的白浊。赵不息神色呆滞,他缓缓呼吸了数下,手撑着床爬了起来,他翻过身,两腿分开,用手撑开身后那部位露出干涩窄小颜色浅淡的洞口,他低声道:“你要进来吗?”
谢郴剑一震,他的手指上还沾着白,苍白的指尖就着污浊的白,在停歇犹豫了几秒之后,朝赵不息探过去。
湿润的手指轻轻试探,有些胀,赵不息觉得难受了,动了动,谢郴剑停下动作,赵不息便咬着牙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