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成了仇人的男宠(12)

　　太监匆匆来报：“陛下，陆太医请求面见圣上，说是有要事！”
　　“让他等着。”赫连迟面露不虞，小太监急忙说：“等不得！”
　　赫连迟蹙眉，萧御景主动道：“臣便候在殿外，等陛下回答。”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陆太医甩着灰白胡子进来，连声说：“陛下，云千公子不可杀！”
　　“为什么？”
　　陆太医哆嗦着跪下，磕头道：“老臣先时诊得公子奇脉，加之陛下又告知老臣他是凤族。”
　　“臣查遍典籍记载，得知凤族有男儿生子一说，又与女子身孕的脉象比较……老臣疑心……”陆太医倒抽一口凉气：“疑心公子身负龙种。”
第三十二章 对不起
第三十二章 对不起
　　语出惊人。
　　赫连迟震骇：“你说什么？”
　　陆太医急得面红耳赤：“老臣不敢撒谎，公子他确实是喜脉。”
　　赫连迟倒退着跌坐在榻上，怪异、惊诧、欣喜一同涌上心头，竟说不出何种滋味，怔怔地没能回过神。
　　“陛下，龙种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处置云千公子！”陆太医有些激动。
　　赫连迟将案几上的茶盏紧紧捏在手里，面色铁青。
　　啪啦一声，瓷器硬生生化作齑粉，赫连迟骤然起身，阴沉着脸道：“此事不准透露给任何人。”
　　陆太医知趣答：“老臣谨遵陛下吩咐。”
　　赫连迟遣走萧御景，心烦意乱，立在案头，眼前的奏折竟是一本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云千。
　　到底为何这般牵挂他，赫连迟惴惴不安起来，云千……他身上的刑罚，又是谁动的手？
　　赫连安？可安王为人素来温和，怎么会对云千下那么重的手。
　　但不是赫连安又会是谁？
　　他这个皇弟，现下处心积虑除去云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纵使赫连迟在心底为赫连安开脱，也不得不承认，安王恐怕真的是恨透了云千。
　　赫连迟丢了湖笔：“来人，摆驾至天牢！”
　　天牢里的狱卒听了赫连安的吩咐，对云千“照顾”得紧，赫连迟赶到那会儿，两三个狱卒正围着中间的人影踢踹。
　　而云千只能堪堪护住小腹，头破血流，仍咬着牙一声不吭。
　　云千……本就是这般固执的人，赫连迟蓦然想到，曾恨不得他透露心意，厌恶他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而现在，竟不明白当时是为了什么。
　　“住手！”赫连迟怒喝，狱卒仿佛被当头泼一盆冷水，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赫连迟已拔出月影腰间长剑，久经沙场的帝王使得一手好剑法，眨眼那三人喉间见血，断了呼吸。
　　赫连迟愤怒至极，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见不得这番场景，又像是不敢承认，便是自己亲手将云千推到这种地步。
　　“云千，”赫连迟丢了染血的长剑，仿佛耄耋老人，一步步到他面前，看他血湿的苍白容颜，将他打横抱起来，“对不起。”
　　高昂的头颅会栽下，而受过的伤却无法去除。
　　赫连迟顶着满朝压力将逆贼云千带回皇宫，陆太医没日没夜地守着他，赫连迟将一应事项再次搬回紫宸殿，折子看累了，就侧首看一眼那昏昏沉沉的人。
　　将他抱回来的时候，云千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面容白得透明，若非那清浅微弱的呼吸与不时颤动的长睫，真叫人疑心他已经死了。
　　直到那一刻，赫连迟才发现让云千死有多么残忍，帝王两条胳膊都在抖，眼也不错地凝视怀中人，生怕下一秒他就彻底断去呼吸。
　　曾经漂亮的眼睛失去光泽，青丝沾血，与血块凝作一团，身上无一处不是伤，鞭伤、烫伤、刀伤，纵横密布，将一副上好的皮囊毁得七零八落。
　　陆太医为云千诊脉时，一向懂得明哲保身、不多说一句话的老太医，此刻气得胡子都在抖，黑着脸怒骂：“没人性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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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你傻啊
第三十三章 你傻啊
　　陆太医那句话也不知是骂的谁，赫连迟黑了面色没说话。
　　陆太医忙上忙下为云千诊脉上药包扎，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边唉声叹气，边感叹云千命苦。
　　直到赫连迟重重地哼一声：“少说两句！”陆太医才噤声不言。
　　忙至深夜，陆太医方才捏着一把老骨头，嘱咐赫连迟莫再折腾病人，叹着气离开。
　　云千半夜开始发烧，人却依旧没有醒，赫连迟急得蹬起靴子，抓了一个小太监：“把陆太医叫过来！”
　　宫女急忙送来冰袋，衣衫不整的帝王形容疲惫，小心翼翼将灌了冰凉井水的冰袋放在云千额头，见他嘴唇不时嗫嚅，似乎在说些什么。
　　赫连迟遣退服侍的宫女太监，幽静的紫宸殿中，只有清冷的月色一地铺洒开去。
　　“他过得并不好。”脑海中蓦地响起萧御景那句：“云千受尽欺侮与鄙夷，若不是华妃，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赫连迟将云千露在被外的手捏进掌心，额头贴住他的指节，恍若诚挚祈祷的姿势，帝王的身子僵硬得仿佛一座石像。
　　“陛下，他的过去，你又知晓多少呢？”萧御景几乎是挑衅一般地对他说：“所有人都认为他活该，他咎由自取。”
　　“你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么？”萧御景的讥讽恍若数把刀子，狠狠扎进心底。
　　“你们都瞧不起他。”萧御景用无比尊敬的语气，冷嘲热讽：“便是饶他一命又如何？千儿毕竟，连活下去都很艰难了。”
　　不能，不能让他离开自己，哪怕是绑着他、囚禁他，也要他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赫连迟紧紧闭上双眼，紧皱的眉间隐忍着痛苦。
　　陆太医匆匆前来，气的吹胡子瞪眼，抓了云千的手腕凝眉细探，叹气：“公子身心俱损，尚有一口气在，皆因凤族血脉护佑，陛下切莫再逼迫他！”
　　赫连迟静默不言。
　　老太医摇摇头。折腾到次日清晨，云千的烧终于渐渐褪去。
　　赫连迟问：“他何时能醒？”
　　彼时一老一少都忙活了大半夜，顶着四只黑眼圈，瞪著彼此，陆太医疲惫地说：“皆看造化。”
　　“不过，公子与人为善，老天眼定然长了眼睛，断不会轻易要他性命。”陆太医摆摆手，躬身告辞：“老臣告退。”
　　等了多久，不知道。
　　第一天晚上，外面跪着礼部侍郎，两鬓灰白，口中振振有词，什么违背礼数，什么不顾先皇遗训。
　　第二天晚上，外面跪着刑部尚书，年轻有为，目露刚毅，言辞凿凿，大义凛然，要求惩处紫宸殿中的妖孽。
　　第三天晚上，外面跪的是赫连安，一口一个皇兄，一句一声哽咽，搬来先皇、赫连迟他娘，并那江山社稷，一顿长篇大论。
　　“皇兄，您属意他，不过因他与我相似！”赫连安激动地脱口而出：“何必为一个肮脏低贱的替身背负骂名！”
　　那会儿，云千正好睁开眼睛，赫连安那句，一声不落全入了他耳中。
　　赫连迟生平头一遭厌恶这个弟弟话太多，他蹙起眉头，凝视着满目冷冽的云千。
　　“千儿，我们……”重新开始吧。
　　赫连迟张口欲言。
　　只见初醒来，嗓子还含混着沙哑的云千，目光投向窗外，身体绷紧，神情僵硬，低低地打断他：“是仇敌，至死不休。”


　　晚安~
第三十四章 抉择
第三十四章 抉择
　　赫连迟捏紧拳头，面沉如铁：“你当真与朕为敌？”
　　“朕既然饶你与乌子实私下合谋，欺君罔上，你仍不知好歹么？”
　　云千扭头，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他，嗤笑一声，低低地答：“我宁愿你干脆利落给我一个解脱，装什么仁慈？给谁看呢？”
　　赫连迟眼神更暗，平添几分阴鸷，似乎真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宰了他。
　　被赫连兄弟三番两次的折腾，纵是坚毅如磐石的人也会害怕，云千见赫连迟变了脸色，心头隐隐发怵，他抿唇不言。
　　然而赫连迟只是盯住他，半晌没有动静。
　　云千警惕地敛下笑意，赫连迟忽然坐到他身边，双目似鹰隼，犀利得可怕：“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的气息太具有压迫力，云千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双手紧抓身下的被单，咬紧了牙关。
　　赫连安还在外面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殿内却弥漫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云千低下头，赫连迟俯首咬了他的唇瓣，哑声命令：“张嘴。”
　　云千皱眉，赫连迟抓了他的手，十指交扣：“否则朕就地办了你。”
　　云千脖子一抖，颤栗着松开紧闭的牙关，赫连迟揽住他的后脑勺，灵活的舌头窜进唇齿间，吻得太深，让云千有种直抵喉咙的错觉。
　　他红了眼睛，双眸泛上水光，苍白的面颊间横起一抹嫣红。就是这样固执、硬骨头的云千，最让赫连迟欲罢不能。
　　跪在外边的赫连安始终得不到皇帝的回应，他捏紧拳头，站起身走到殿门旁：“皇兄，臣弟进来了。”
　　甫一入眼，便是瞳色更深、双眸迷离的云千，被赫连迟揽在怀中，衣衫零落，香肩半露，裸呈在外的皮肤横着几条长疤，像一只破碎的精致玩偶。
　　“皇兄！”赫连安出声打断。
　　赫连迟放开云千，对方从窒息中缓过来，抚胸喘气。
　　赫连迟站起身，负手道：“你进来做什么？”赫连安指着云千质问：“那他呢？”
　　赫连迟摆手：“让他休息，朕有事同你说。”他眼角余光扫过那头失神的云千。
　　云千斜倚床柱，怔怔地失神，腹中总觉得沉重，就像多了一个肉团。云千轻蹙眉头，总觉得不太对劲。
　　“出去说。”赫连迟沉声道，兄弟两并肩走出紫宸殿。
　　云千看也不看他两，双眼直直盯着床头帷幔，腹中一阵翻山倒海的恶心，他手撑床沿，眉毛拧成一道八字。
　　白得透明的面颊隐隐发青，纤长羽睫轻颤，轻抿下唇，看上去脆弱又不安。
　　他扶着床柱趿拉木屐下地，步履蹒跚，浑身似乎要散架，残破的身体托着沉重的腰腹，愈发难受。
　　前些日子下过雨，这两天空气湿润，衣服更是黏腻地附在身上。
　　云千走到紫宸殿拐角，忽听一声惊呼：“你说他有孩子了？”
　　云千站定步伐，只听赫连迟答得沉重：“安弟，朕将此事告知你，便是希望你与云千冰释前嫌。”
　　“那他与乌子实串通害你，这怎么解释？这种人能留在身边？”赫连安不可置信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