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职业素养 五(4)
傅辰被人半抱着穿梭在丛林间,双手还处于脱臼状态,堪堪挂在身侧,但他已经累得连通哼都消失了。
胃里空荡荡地冒着酸水,忍不住反胃了几下。
抱着他的人却充耳不闻,好像完全不介意傅辰有多难受,只是加快速度赶路。
傅辰还不至于被男人吻了就意气用事,只是不适感依旧如影随形。他此时呼吸也很安静,显然这几天的监禁已经将让他紧绷的神经和身体一起垮了,实在不想去想刚才那令人疯狂的一幕幕。
他腰部以上的每一处几乎都被舔舐了,男人舌头的触感接触着自己的肌肤,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细致、温柔、迷恋,让傅辰积压着滔天怒火,恨不得立马斩杀身上的男人。
这样激动的情绪,几乎激活了傅辰身上所有细胞。
在那样互不相让的情况下,自然是各方面都完好无损的邵华池占得先机,下了狠手拉脱了傅辰的手关节。
傅辰冷静下来后,在邵华池吮吸中,居然活生生产生一种毛骨悚然。
傅辰的过于安静,让邵华池火热的大脑得以冷却,他抿着嘴,眸光含着犀利。
知道也许自己今天进攻太过冒进,给与傅辰过大的刺激,但他还是希望傅辰能够开始适应。
傅辰当然没邵华池想的三观崩塌,如果撇开那种近乎膜拜般的舔吻,只纯说同性爱,无论是早期的心理咨询还是后来到了重案组,他见过的远比邵华池多,包括同性之间的事,傅辰知道的远比邵华池多,他记得曾经有一个案件,就是一个在M国留学的留学生被当地人骗赌,欠下巨额赌债后被卖入交易场所,他们在打击这样的组织时,把下身几乎被玩残废的人解救出来,他被几个爱好男色的人用各种器具往那处塞,最令人发指的就是后来将气球放入里边吹气,看是气球先破还是他先被玩破。
那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孩子,傅辰对他进行了长达两年的辅导,最后一次见到人的时候,是那孩子在精神病院,用藏起来的瓷片自杀,血流满了床单。
家人羞于承认这个少年的存在,连最后的收尸也是傅辰做的。
知道却不代表认为自己身边会出现,就像在电视里看过国家主席,却不会认为自己出门能遇到一样。
男人相爱,只是小众,在现代也一样不被世俗容忍,只是那个时代要宽容许多。
傅辰从未鄙夷过这种感情,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性取向的权利,哪怕是这个朝代,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强行打上标记,以这样强势和不容置疑的姿态干涉,甚至对他来说,隐王只是一个陌生人。
上一次对方在送药,他虽有些意识到怪异,但隐王找的理由也算过得去,如今算是此人彻底不打算伪装了,让傅辰无法忍受的是此人说到做到,将所有应红銮碰过的地方依依舔过,视外面的对杀声于无物。
哪怕到现在,口腔里还全是对方的味道,残留着那被硬吞下的唾液。
就是傅辰再冷静,那会儿也几乎被刺激到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记住我了。”
这是外面的争斗几乎结束了,男人为傅辰穿上衣服,似笑非笑的话,声音甚至很愉悦。
怎么可能忘记,这样一个几乎以最浓烈色彩出现的人,傅辰也许想忘都忘不掉。
也许没有应红銮的刺激,他会再换个身份悄悄接近傅辰,但现在这样做他没有后悔,对于某些人,如果想要,必须要尽快下手。
再者这次回去,那姚小明的身份也不能再用,正好隐王可以顺理成章过来。
傅辰胃里什么都没有,吐不出来,只能干呕了几声,脸色奇差无比,闭眼似乎不愿意再开口说一句话。
“习惯了就好。”轻轻凑近傅辰的脸,柔柔地蹭了蹭。
什么事情,次数多了,再恶心都会慢慢习惯。
换了往常傅辰还不会如此表现出来,被男人如此对待他尚且能当做被狗咬了,过了气头也就冷静了,想办法将这个可能性扼杀。
事情发生了无法改变,就要想办法解决,这是傅辰的座右铭。
但现在,此人就像能猜到他的意图般,在如此情境下那双抱住他的手还没老实过,此人的危险程度令傅辰不敢大意。
“……隐王,要什么人没有,何必要一个男人,还是个瞎子,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傅辰平淡的讥讽,很少与人这样亲近,上辈子不是个招人待见的,已经养成了习惯与人保持距离,似乎除了做戏和伺候的必备接触,这样的亲近算是除了邵华池外的第一人,本来根本不打算理会男人,在男人越来越得寸进尺后,哪怕想要无视都很难,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也许这个人能一直试探他的底线下去。
果然开口后,男人的骚扰就停下了。
“没办法,一见钟情。”隐王叹了一声,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也挺懊恼的。
见傅辰不再那么死气沉沉,有了一丝活力,邵华池语带一丝笑意。
傅辰忽然想到当时的自己有易容,那还是李變天的恶趣味,往恶整自己的方向走的。
那样的脸,你钟情?
傅辰上辈子婚后遇到过类似这样的事不少,只是都是女性。他也有一套自己的打发办法,从不吝啬一些恶劣手段,更不会把这些事情捅到妻儿面前,这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
只是隐王突兀的出现和一些作为,无不神秘和看不清,甚至让傅辰有一种对方对他是有了解的,了解的比他想的还要多。
他居然隐隐含着一丝不安。
第168章
松易是邵华池另一个得力属下, 在笏石沙漠的时候傅辰已经见过罗恒等人,邵华池清楚傅辰的过目不忘, 哪怕是一面之缘的人傅辰都有可能记得, 所以这次出来带上的都是傅辰没见过的。松易跟在邵华池身后,默默的看着他们从不主动碰他人兼特别难伺候的隐王主动抱着人,看着还有不想撒手的迹象。多日前隐王联系了一个地方小势力, 还眼巴巴跑过来亲自救人,人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基本处理好了据点里面的人, 当看着满面红光抱着人出来的隐王时候,都瞬间感受到那沐浴春风的劲, 不过很显然的,那个被他抱着的人可不怎么愿意,想来也是, 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愿意被另一个男人抱着。
他们想上去帮忙,主子睇过来一个眼神, 含义再明显不过, 这人不是他们能碰的, 这稀罕劲真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这还是不是他们的冷面上司。
青染几人带着人焦急地在商量的汇合点等待着, 远远的看到穿梭过来的一群人,映照在身后的是影影绰绰的火光, 漫天黑烟, 红橙色的光线覆盖在他们身上。
看着交叠的两个身影,那姿势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走近了才发现傅辰的一双手臂是垂着的, “主子怎么了?”
邵华池却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掀开,将还有意识的傅辰轻轻放到地上,拉着傅辰手臂,让傅辰靠在自己身上,傅辰也不抵抗,刚才更过分的此人都做过,现在只是靠着已经让傅辰失去拒绝的想法了。
“忍着点。”邵华池边说着,边轻轻一推,一道咔嚓声,脱臼的地方回归完好,傅辰疼的脸都皱着,冷汗不住往下落。
“疼吗?”邵华池轻声问道。
等缓过两只僵硬的手,傅辰犹如一个纸片人,惨白着一张俊脸。
傅辰闭着眼,并不想与这个强势介入自己生活的男人多言。
邵华池好似也不需要傅辰回答,反而柔和地摸着傅辰汗湿的脸庞,犹如情人般缱绻,“在你失踪的日子里,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当然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受伤,我比你更疼,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会把这里全部毁了。”
傅辰猛然抬头,看不到隐王的目光,却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疯狂和认真,那一刻他明白,隐王说的是真的。
对于这种体内活跃着疯狂因子的人,不能太过强硬的拒绝,哪怕不明白原因,傅辰也打算在对方没有张开獠牙前按兵不动。
“是你把主子的手给卸了?”青染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猜测道,她当然知道隐王说的,一个男人爱慕自家主子,一开始是匪夷所思,后来就是恐惧了,这不是个可以随便招惹的男人,事实上这个男人已经这么做了,为了找到主子隐王得罪了不少势力,现在多少人在外头想要将他除之后快。
邵华池也没有否认,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们的合作也只是暂时的,一切还要等主子来了才能决定,若是您以这样的态度来救人,我不得不怀疑您的诚意,那不如我们自己来救人。”这段时间,她也是见识过隐王手段的,这才派了人手和隐王的人合作一起救人,但若是隐王连尊重他们主子都不懂的话,这样的合作不要也罢。
“你们来?”邵华池闻言轻笑,似乎在说就凭你们想进去里面把人安然无恙救出来?
“给我们时间,也一样可以!”青染不甘示弱,但她明白,比起在西北的势力,的确没有人能比的上隐王,但傅辰在跟前,她们并不想长他人志气。
邵华池嗤笑了一声,似乎懒得与她争辩。
傅辰并不听两人的对峙,他觉得还有危险在接近,仔细回想所有细节,想到他忽略了一个地方,应红銮曾说过,她的上级今天会过来,以应红銮的地位,她的上级就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个已经被他杀了,那就还剩扉卿和李遇了。
李遇自然不可能,应该说李遇作为一个空降兵,并不被晋国这群李皇的属下们信任,表面恭顺内里并不服气,如果不是李遇主动估计这群人根本不会主动联系李遇,那么就剩下扉卿了。
邵华池一把火烧了他们的重要据点之一,那么就会引起扉卿的注意,也许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傅辰像是眼睛没有受伤一样,径自走到放下应红銮的地方,她还没有醒来。
邵华池惊异地看着傅辰,后来想到他们放下这个女人的时候,是有声音的,就刚才给傅辰接骨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注到这么细微的地方。
眼盲心不盲,这大约才是真正的傅辰,一个没有任何伪装,不谦卑不示弱不装傻,哪怕再不利的情况都是那么冷静如初,这也许才是他最初被傅辰吸引的原因。
“青染,把那瓶子打开,放入她的口中。”
青染与傅辰有多年的默契,很快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瓶子是乌仁图雅留下的,这是一只非常特别的虫子,通体雪白,夜晚泛着荧光,自从离开乌仁图雅后它已经被饿了很久了,现在由青染来饲养,它的最大功能就是能吸收他人体内的精华,转嫁到别人身上,只是需要在三个月里找到新的宿主,不然它就会干涸而死。
傅辰不让邵华池直接解决掉应红銮,原因也在这里,媚娃体,他在戟国李皇身边的时候,就对此很有兴趣。媚娃体若是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这是天生周旋在男人之间的女人,既然犯到他手上,就没有再还给李皇的道理。
青染打开瓶子,那只干瘪的蛊虫从瓶子里钻了出来,随着青染洒的粉末,很快就钻入应红銮体内,滋滋的声音在夜晚有些毛骨悚然,而更毛骨悚然是接下来的情景。
以肉眼可以看到的程度,应红銮那具几近完美的身躯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涸丑陋,从白肤渐渐成了深褐色,犹如一具残破不堪的干尸,完全看不出生前生动的模样,直到彻底变成骷髅,只有些许肉片还残留在骨头上,从半干瘪半骨头的唇齿中钻出了一条肥胖白嫩的蛊虫,就是刚才那条快被饿死的蛊虫,现在圆头圆脑的,但没有人会觉得它长得可爱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东西钻到自己身上,没逃跑都算他们有定力了。
青染蹲了下来,在松易等人看非人的表情中,很快就把它给收了回去。
这个女人还是女人吗,简直是个毒物吧,不由自主的,他们离青染都远了些。
如果有这样的能力那个叫傅辰的男人哪里还需要他们来救,最重要的是能统领这么可怕属下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怪胎,他们主子眼神也太重口了,看上的人危险度过高。
而他们心中除了佩服自家主子的不要命,更多的恐怕是忌惮。
谁手上握着如此能把人瞬间吸干的虫子,怎么能不担惊受怕,如果惹怒了傅辰,他让那虫子出来吸干自己等人呢。
这是普通人都会不由自主想到的。
邵华池自然也感觉到属下的担心,他想傅辰当着他的面利用那不明来历的玩意直接吸干应红銮,不仅是时间紧迫,可能也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五年过去,他的傅辰果然已经完全不是曾经的小太监了,有了太多他完全不知道的小秘密,而这些小秘密却让他不由的热血沸腾,更想要探索这个男人。
邵华池忍不住笑了出来。
傅辰轻微动了动耳朵,邵华池看到了,眼底含笑。
他知道,“隐王”这个人已经影响到傅辰了,不然傅辰不会出现抖耳朵的反应,这是心里有波澜才有的小动作,是只有和傅辰近距离待过一段时间的七皇子才知道的小秘密,邵华池很享受这种只有自己发觉的关于傅辰的小细节,很有趣,也让傅辰这个外柔内刚的男人显得有那么一丝可爱。
松易等人:他们家殿下越来越诡异了,看到那样的景象的第一反应是笑?
“这种虫子,你应该不多吧。”虽然人变成骷髅的确很惊悚,但他相信越是逆天的东西,越是稀有。
隐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这也只是傅辰的试探,想要震慑隐王的这一步,并不算成功,不过他也不失望。
隐王说的没错,这种虫子乌仁图雅只成功培养出了一条,其他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了。
当他们一群人赶到吊桥的时候,傅辰趴在邵华池身上,对面飞来无数箭矢,有几根甚至唰唰穿过他耳边,而这时候双方的人马已经冲向吊桥,在前方打了起来,这里已经被扉卿的一部分人马占领,他们候在这里就为了等逃跑的人,这是通往外面最快捷的路,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警惕心和防备,就会选择通过吊桥,在这里设下埋伏无可厚非。
除了这里,傅辰相信在别的出口也一样有类似的埋伏,这是扉卿最擅长的捉人方式:天罗地网,所有人都插翅难飞。
傅辰虽然从未和扉卿正面交锋过,但无论是以前的是沈骁、蒋臣,犀雀的追捕还是后来的休翰学、陆明,都算是他和扉卿的侧面对垒,可谓是神交已久,最了解的自己的也许就是敌人。
扉卿原本还没放在心上,这些年抓到的七杀人选实在太多了,但现在就不一定了。傅辰是这么多年唯一瞎了眼还能有办法逃出去的,再加上他们这么多年多次的暗中交锋,就像他能感觉到扉卿的存在一样,他们这伙人也毫无疑问会引起扉卿的高度重视,而扉卿会想尽办法抓捕他们,没人会比扉卿更了解自己的据点。
失去了视力后,傅辰也失去了一大助力。
兵器对接的声音响起,两方人马对杀的相当激烈,很快就会引起另外几批人马的注意。
所有人都上了吊桥,除了前进,他们没有退路,傅辰的属下和邵华池带来的人共同挡在前面,他们也没了之前的争锋相对,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同一战线,杀得如火如荼,时不时能听到下方传来的吼叫声,那是掉下吊桥的人的喊叫。
漆黑的夜空,吊桥摇晃的厉害,邵华池一手抵挡攻击和箭矢,一手紧紧按住背后傅辰的臀部,两人相贴的背部也因为汗水而几乎融在一块,热风吹在傅辰身上,带起身上一股浅淡的燥意,直到水渍溅到傅辰脸上,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温热的水,那是血。
让傅辰头一次主动靠近隐王,凑到他耳边,“放我下来。”
邵华池有些惊喜,虽然知道傅辰只是从大局出发才靠近自己。他的回答是在傅辰的韧劲十足的大腿处捏了一把,揉了揉唯一柔嫩的腿根处,表情却是恢复了冷漠,一字一顿道:“想都别想!”
别想我把你放下来。
傅辰实在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此人居然还有心思吃豆腐,是不要命了,如果没有他,隐王是不可能受伤的,带着他实在太累赘,这时候他更希望隐王可以保全自己,而他还有一定自保能力。他们目前只能算是合作关系,隐王没有必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护着他,他明白这个道理,隐王也不会不明白。
“我们所有人都在吊桥上吗?”傅辰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傅辰听到了一丝细微摩擦绳索的声音,夹杂在对杀中非常不明显,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被忽略过去。
邵华池朝后看了一眼,“对,你发现了什么?”
哪怕傅辰的眼睛看不到,邵华池也从来不会小看这个男人。
傅辰暗暗数了数刚才邵华池走的步数,还有敌人的杂乱的脚步声,估摸着步数以及距离,暗道不妙,这座吊桥的长度应该很长,从刚才的声音来算,这座吊桥他们走到四分之三,而它至少有30米以上,现在想要边阻挡攻击边后退,在时间上几乎不可能。
而敌人几乎在诱导他们,抓住了“他们想要杀掉所有人,快速上到对面山崖”的迫切心情,顺势将他们引入几乎快要成功的边缘,再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人退回来,而他们会被留在吊桥上,等吊桥掉了,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们,必然会掉下山崖。
这必然是扉卿在每个出口的地方提前和这些埋伏的人商量好的办法,除了扉卿,傅辰甚至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在短时间里从心理上挖掘对方最大的弱点,把敌人这般一网打尽。
“往回走,快!”傅辰眼前一片漆黑,压下心中燃起不可遏制的慌乱,依旧冷静地下达指令。
李皇的人马为什么总是能成功,除了他们对李皇的绝对忠诚外,还有他们的不畏生死,只要能杀掉敌人他们根本不在乎牺牲少数人保全大多数人,这是李皇灌注给他们的信仰。
“好。”邵华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哪怕知道回去就会面对更多的追杀,哪怕不清楚傅辰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也没有怀疑过傅辰的说法。“所有人后退!”
还没等傅辰解释,而邵华池已经开始带着人往回跑,准备撤退回去的时候,吊桥摇晃的更厉害了。
“来不及了,所有人紧紧抓住吊桥的绳子和身边的人!”傅辰感受到摇晃的程度,他厉声低吼着。
果然,邵华池已经看到不少敌人也在后退,只留了一部分人在吊桥上阻挡他们继续前进,而箭矢更加密集。
这并不是普通的摇晃,而是——吊桥上连接另一端山崖的绳索快要被割断了!
当发现傅辰这一方察觉他们的计谋时,他们就加快了割断绳索的速度,绳索非常粗,割断需要一定时间,但这个时间却没有给傅辰他们更多的机会。
邵华池想到,之前在吊桥上攻击的人好似故意为了拖延时间,特意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吊桥另一端的情况,这背后算计他们的人,极为奸诈。
绳子彻底断了!
“啊————!”
就算有了傅辰的提醒做好准备,他们所有人依旧被失重的吊桥差点甩到半空,而身下就是黑乎乎的崖地,像是无根浮萍般的身体让他们都产生了下一刻就会死亡的错觉。
第169章
几乎在吊桥掉下的时候, 邵华池已经将背后的傅辰给放下,改背为抱, 傅辰的头发随着狂风吹在自己脸庞, 带起了邵华池心中的决然,或许这五年多没有这一刻那么真实和喜悦,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不是那么的可有可无,对傅辰来说他也是有用的, 暖暖的体温相贴着,在被抛到空中的瞬间, 邵华池几乎是吼出来的,“无论你有多厌恶我,现在必须相信我!”
相信什么?
相信抱着自己的男人吗, 把自己的命交付。
有那么一下子,傅辰的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那好似臆想出来的撞击声让傅辰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振聋发聩。
狂风呼啸, 身体在半空中。
本来应该觉得好笑和不以为然, 却笑不出来,他活到现在从来没被人如此保护过, 更没人对他说过这种笃定的话, 其实他根本没别的退路,离他最近的就是这个男人,不用多此一举说一遍。
但隐王在生命不受控制的时候, 还能顾忌到自己,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就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样,算是第二次给与傅辰心灵上的冲击。
心底的荒芜的平原缓缓冒出了草,撩着冷硬的地方,那里裂开了一丝细小的缝隙,一股生命力在他在心底慢慢滋生,缓慢的,容易忽视的地生长着。
邵华池紧紧抱住怀里比自己更强壮的男人,前所未有的踏实,有时候傅辰的优点也是缺点,比如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信任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会选择离开自己做出别的求生办法,邵华池不敢冒险,特别是傅辰目前失明的状态。
被抛上空中的瞬间,狠狠摔向来时的悬崖方向,他们已经在下落了。
双目爆发出精光,手中的剑已经时刻准备着。
“准备好手中的剑,我数数字,刺向崖壁!”邵华池对着身边的人喊道。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高手,身上都有不同的武器,自然也明白邵华池的意思,若是他们真的任由吊桥摔向崖壁,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吊桥碎裂,所有人掉落。
除开一开始的慌乱,他们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一手紧紧抓着绳索,一手抽出身旁的崖壁,随着邵华池的报数,一同刺向崖壁,剑刃与崖壁摩擦出一道道绚丽的火花,本来就不牢固的吊桥木板不断掉落,一些不牢固的剑断成了两半,但在一群人齐心协力下,总算缓过了吊桥的沉重的下坠重力,没把他们给撞伤。
他们停了下来,这才纷纷抽出剑,让吊桥缓缓摔向陡峭的崖壁。
下方,还有零星的几个敌人在堪堪抓着绳子,他们是被抛弃,准备和傅辰等人同归于尽的人。邵华池可不打算这个时候留下后患无穷,没给自己人喘息的机会,也同时不给敌人喘息,这才能快速解决对方,“动手!”
松易等人收到指令,没有丝毫犹豫,下面几个人被他们踢到了崖底,发出嘶吼声。
没人同情,也不敢同情,同情敌人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山崖对面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也幸好这两座山崖距离较远,哪怕火把众多也照不到他们这里。
但这并不能解决困境,他们武功再高强,也没办法一直吊在山崖上,特别是像邵华池那样还抱着一个没比自己轻的男人,一人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很快就会支持不了,他的一只手磨破了血,沿着手臂滑落。
“我可以自己抓住。”傅辰倒不是在客气,而是客观的陈述事实,“现在放开吧。”
傅辰刚想动,邵华池喘息着,热气喷在傅辰脸庞,痛吟了一声, “抓住也没用,你觉这座吊桥能撑住我们那么多人多久?特别是上面很快会出现追兵,若是把这一头的绳子也一起斩断,大家就一起殉情了。”
说着说着,邵华池语气有些调笑的味道。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傅辰蹙了蹙眉。
“难道愁眉苦脸吗,反正已经这样了,再说对我来说能和你死都在一块儿,还挺爽……”邵华池砸吧了一下嘴巴。
爽字还没说完,就发觉自己腰部被一把利刃抵着。
这是本来在邵华池身上的刀,也不知傅辰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出来。
“哎哎哎,你可别动手,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邵华池好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生命在受威胁,根本没把这个威胁当回事,哪怕知道傅辰是个根本不会开玩笑的人,说杀就不会是单纯的威胁,但他依旧不正经地调戏着身边的人,“我背上可还没好,你再动,恐怕又要裂开了。而且我们头上的那根绳索恐怕坚持不了一刻钟,咱们下面可是你的得力属下青染、胖虎……,你不会想他们也一起出事吧。”
邵华池坏笑着,专挑傅辰的软肋说。
伤口?傅辰本来并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现那淡淡的血腥味,是身边的男人传来的。将之前的疑惑放在一块儿,声音、感觉、走路方式的熟悉感,立刻就得出了结论,那个之前在山坳处站在叶惠莉身边的可疑青年,就是隐王,居然不惜跑到他的地盘上装孙子,果然能屈能伸,傅辰有些感慨。
不过,傅辰是个恩怨分明的,那时候为了挡住爆炸的威力,隐王挡在自己面前,所以他的背后……
傅辰心中微微发酸,哪怕认定隐王别有用心,但若是一个人连别有用心都做戏做全套,能以身犯险,也是让人佩服的,收回了那匕首,“你……应该静养。”
语气不由地柔和了许多。
“好啊,等这次干掉这帮孙子,你养着我啊。”
“……”傅辰发现,他现在对隐王时时刻刻作妖有点免疫了。
邵华池眼底都是暖意,他就知道傅辰这人从来都对弱者硬不起心肠,他们认识那么久,他知道现在才算是对装可怜得心应手,哪怕是隐王这样的陌生人,只要对傅辰真心付出,傅辰都说不出那些狠话。
傅辰,其实一直没变过。
青染无语地看着自己上面两个人,也许主子都没有发现,在面对这个啰里啰嗦的隐王时,主子的话要比平时多的多。
都这时候了,你们两能别旁若无人的聊天了吗?
傅辰当然不是真要继续在这个地方和隐王套话,隐王的问题可以留到脱险以后,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马上到来的扉卿,那么多年扉卿的身体每况愈下,若不是如此李變天也不会派他过来接替扉卿的位置。
而且他很明显感觉到,扉卿虽然没有回过戟国,也没见过李遇本人,但对他的怀疑从没间断过,在暗中调查他的一切,好几次险些就要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