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居然不宠我(16)
那女子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哭哭啼啼的挣扎着喊救命,可周围一圈的人,没一个敢上去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叹道,“作孽啊,惹着谁不好,偏偏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唉!”
双城一听,便皱了眉,又见那女子两侧脸颊皆红肿起来,嘴边也都是淋漓的鲜血,就连哭声都小了起来,可那伶人只是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去路见不平一声吼,刚起了身,这时就听见那伶人的手下道,“公子,打几下就算了吧,别将事情闹大了。”
那伶人听了,眉一横,冷哼道,“呵,怕什么,只管打,出什么事有我背着!”
众人眼见着那女子像个沙包一般,被甩在地上,连踢带踹,着实可怜。
双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将手中杯子猛的往那方向一砸,那伶人惊叫一声,冷眼扫来,立马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店小二见他们来势汹汹,抱着托盘直往后缩,连连对着双城小声提醒道,“客官,快,快,赶紧跑吧,人过来了!”
那伶人见双城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竟一时冷笑两声,“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学旁人英雄救美?快跪下喊几句爷爷,今日兴许能饶了你!”
双城眯着眼睛笑,环抱着胳膊,“天下脚下,一个伶人在此处作威作福,你还挺得意的。就你长的寒碜样,你倒过来喊我爷爷,我还不乐意呢。”
伶人眼里一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双城仰头喝尽了杯中的茶,忽而站起身来,走至那伶人面前,二话不说,抬腿踹了一脚。那伶人没防备,一脚被踹在了地上,疼的直抽气,连五官都变形了,指着双城就骂,“哪里来的杂碎东西,来人!给我打!”
“今个就让你太爷爷好好教训你!”
双城冷呵一声,随手提了个长凳,同那几个人打了起来。
因双城好歹也是常打群架的,一时也没吃什么亏,摸到伶人跟前的时候,照着他脸又踩了几脚,这方动静便闹的大了,酒楼里的客人连连往后退,对着场上混战的几人指指点点。
…………………………
叶府书房内,檀香袅袅,双城又一次垂着脑袋站在书房中央:听训。
而叶祯此刻正背着手,立在书案前静静看他。
事情是这样的:
今个叶祯才下早朝,正同几个朝臣寒暄,人还未出大殿,就听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长公主身边最为得宠的一个伶人王得意,今个在酒楼被人打了,如今长公主正大发雷霆,四下抓拿打人者。
其实说起这个伶人王得意,又很有些来头。王得意年纪轻轻,又很是伶俐,唱着一口秦腔。自从长公主府的驸马爷逝世后,圣上一时也选不定人选,长公主终日在公主府上穷极无聊,见王得意模样好,又机灵乖巧,不由的宠了几分。
反正王得意是个伶人,长公主也只当他是个玩物,平日里圣上对这个长姐还是有几分敬重,便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不是什么过分之事。
从前叶祯见王得意得宠后,行为放荡,举止轻浮,也曾出面教训过几回。因此王得意虽得长公主庇佑,可仍是畏惧叶祯。要知道叶祯可是堂堂内阁首辅,就连长公主都得敬重三分。
叶祯原先也没多想,哪知回府后,就见府门口围了好些长公主府上的人,他不由皱眉。
这时老管家就凑过来,小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如此叶祯这才知道,原来今日打了王得意的人,居然是双城。
公主府的人许是不知道双城的身份,只是见他跑进了叶府,这才追了过来。如今见到叶祯,为首的男人便走上前来,很是和气的道,“叶大人,属下奉了长公主之命,前来捉拿犯人。”
叶祯背着手,神色淡淡道,“什么犯人?”
那男子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在酒楼,有个少年无缘无故殴打了公主府的人,因有人瞧见那少年跑进了叶府,所以……还请首辅大人不要为难在下,属下们也奉命行事。”
如此,叶祯轻颌首,那男子以为他这是同意将人交出来,立马大松口气,抱拳就要道谢,哪知就听叶祯道,“既然是来府上抓人,那可有京兆尹府的搜查令?”
那男子冷汗潸潸,“这……这……长公主有命……”
叶祯道,“那就是没有了。”
“首辅大人……”
“还不走么?”
叶祯静静的看了那男子两眼,那男子迫于威压,深知这位首辅大人的厉害,立马低下头去,好半晌儿才抱拳道,“多有得罪,还望首辅大人莫怪。走!”
如此,叶祯见长公主府的人走后,抬腿进了府,吩咐下人将门栓插紧,随后便气势汹汹的命人提了双城过来。
双城两手紧张的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知是怕的,还是紧张的,额间冒一层层细密的汗,蛰的脸上的伤口疼,他也不敢动手擦,只能咬牙忍着。
这时叶祯坐在书案后,提笔不知写了什么,随后又唤来了绯色,又过了一会儿起了身,看都不看双城一眼,便抬腿出了书房门。
双城不知道叶祯干什么去,可眼下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规规矩矩的站在书房里头反省。
这一反省,就反省了一下午,双城站的腿脚发麻,肚子又饿,头脑昏昏沉沉,眼冒金星,恨不得立马一头栽在地上。这时叶祯方好从外头进来,见双城站的歪歪斜斜,心头的火轰的一下升了上来。
“叶双城,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双城没想到叶祯这时过来,一下子就提了神经,唬的恨不得将头埋在胸口。
叶祯面上似笑非笑,围着双城打量几遭,见他嘴角,脸侧皆有不少的淤青,便知双城打这一架,也没讨的了好。
因叶祯抬腿上书柜前翻找,双城少不得偷觑,见叶祯手里又摸出了戒尺,他一吓,眼眶渐渐红了。
☆、挨k(抓虫)
双城眼眶发红,偏生又不敢哭,只敢拿手背一遍遍的揉着眼眶,可越揉越红,再抬眼时,脸上已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很是可怜。
可叶祯并不觉得他可怜,只用戒尺点了点书案,意思是,过来趴好。
双城原本想挣扎一下,因见叶祯面无表情,可眸色渐深,通身一股子清寒之色,不容置犯,他便又怕了几分,猛的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几步走了过去,上半身便伏在了宽大的桌面上。
双城扭过脸道:“哥哥!你别这样啊!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哥!”
叶祯神色泠然,盯了双城一会儿,就是这一盯,直让双城忍不住哆嗦起来,牙齿咯咯轻颤,恨不得立马起身就跑,只听叶祯道,“你说吧,我听着。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今日你就算是说出朵花来,还是照样得挨。”
双城吞了吞口水,两只手扒在桌角,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哥,我很冤枉……”
“!”
“啊!哥!”
猛的一板砸了下来,双城痛的“嗷呜”一声,头往后一扬,很快又垂了下来,只觉得身后仿佛泼了一盆滚油,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身后渐渐红肿起的棱子,双城忍不住落了泪,心知叶祯是不信这番说辞,于是又道,“哥……这……这事不赖我……我……”
叶祯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双城,你大可以继续编。”
双城眼里湿漉漉的,拿手背擦了擦泪,又接着道,“我……我没编……我是瞧见那伶人在酒楼里欺负人,我看不下去,上去好言相劝,他不听,还吩咐手下打我!”
叶祯反手又是狠狠两下,丝毫不留余力,声音骤冷,“叶双城,你如今是长了本事了,满口谎话,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啊!哥,哥,哥,别打了,我疼啊!”
这下双城险些被打的蹦起来,缩着脖子就往上拱,被叶祯一手提着衣领拽过来,又挨了好几下。
双城疼的直抽气,额间冒了一层汗,连额发也湿润的搭在脸侧,眼里胡乱冒出了眼泪,浸湿了脸下方的一小块桌面。如此他便不敢再胡说,只老老实实道,“哥,哥,哥,别打了,我说真话,说真话!”
于是叶祯便停了手,似乎在等着双城的下文。
双城好容易才缓了口气,抽噎着道,“哥,原本我是见那伶人欺人太甚,就想着去教训教训,我真的不是成心想惹事的。”
余下的双城不说了,只垂着头开始哭,眼泪鼻涕糊的哪里都是,他也不在乎丢不丢脸,反正在叶祯面前,面子里子早八百年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叶祯听罢,冷笑几声,道,“只怕是你嘴不老实,才惹的这一场架打,如今你到是委屈了?”
“叶双城,今日不妨告诉你,这顿打,你横竖躲不掉,你若敢乱动,为兄打断你腿!”
双城不服气,抽噎几声,辩道,“那伶人教唆手下打人,不也犯了王法,凭什么我就不能打他?”
叶祯气笑了,连说两句“好”,又手指着双城道,“那伶人原先不过吩咐手下打了一个百姓,你若不强行出头,打了几下便也罢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自有京兆尹府管辖,同你有什么干系?此次你强行替那百姓出头,又打了那伶人,你又怎知那伶人事后找不到你,不会再去寻那百姓事?”
双城道,“他敢!”
叶祯冷笑,“有何不敢的?你可知那伶人是谁?”未等双城发问,便又接着道,“他原名王得意,乃是长公主府上宠臣。那百姓是个平头老百姓,怎能抗衡?”
“那难道没有王法了?”
叶祯道,“有,但不是你这般强行出头!”
双城被训的抬不起头,又觉得身后痛楚难耐,可偏生叶祯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给他喘息的空档。他疼的受不住,挣扎着躲闪,忽然身子一歪,翻身到了桌案后头。
“过来!”
叶祯怒斥一声,一板子砸在桌面上,生生将戒尺打劈,碎了一角。
双城一抖,又是疼又是怕,缩在桌底下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只呜咽着道,“哥,哥,哥,别打了,我都知道错了,求哥饶我一次!”
余光忽见叶祯抬步往这走来,双城连连往另一头爬过去,可怎知叶祯是故意诱导,一时间又被提着后领,扯了起来。
双城挣扎着,闭着眼睛又踢又踹,一下就踹上了什么东西,随后提着他后领的手便松了开来。他心叫不好,抬眼果见叶祯捂着腹部,连连退了几步,脸色十分难看。
“哥,我不是故意的!哥!”
叶祯缓缓吐了口气,忽将手里的戒尺往地上一掷,抬腿跨出书房,门外早候着几个下人。他便淡淡吩咐道,“来人,去教一教你们二爷,如何顺着长兄!”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抬腿就进书房,两个人按住双城的肩膀,另一个拾起戒尺,就往双城后背上打。
双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可叶祯只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脸上不见丝毫动容。
过了许久,才听见叶祯喊停,双城软着身子,疼的眼冒金星,见叶祯过来,又忍不住哆嗦一阵,低着头抽噎不止。
叶祯走至他跟前,半蹲下来,轻声问道,“你知错了么?”
双城心里仍有气,可又实在不敢再挑他哥的怒气,只低着头道,“知错了。”
“来人,送你们二爷回去,没有吩咐,不许放他出来!”
“是,大人!”
于是双城就被几个下人好生抬了回去,他这次比往日里伤的重些,趴在床上直哼哼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恍惚间只觉得仿佛有人推门进来,不一会儿,就觉得身后火辣辣的痛感被一阵清凉取代,他又好似听见了极低的一声叹,带着几分清冷,几分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啊,羞耻ing
⊙_⊙
☆、靠山是啥
事后双城一连在自己的院子里躺了三日,他身上疼,下不了床,也走不了路,期间除了秋茗和老管家,谁也不曾来过。
起先,双城有些惶恐,生怕长公主府里的人,过来要人,后来见前院没动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想来凭着叶祯叶首辅的本事,万万不会让此类有辱家风的事发生。可话又说回来,双城时常觉得,叶家别的暂且不论,就单生了他这个混世魔王,就足够有辱家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