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男妃(生子)(11)
路上,曜日峦霁在马车内只觉得座位上长了钉子,一刻也不得安生。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掀开车帘问轿夫一次,走了多远了,过了多少时辰了。心里更是长了草,想着待会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马车损坏,借故挤到孤鸿榭三口的车上去。
小光在外面跟着,只当他是急着回去接十一王爷,因道:“皇上别急,只要咱们不停歇地赶路,能比十一爷早上一整天到京里呢!”
曜日峦霁心道这奴才怎的这样不明白,跟了自己也有十来年了,竟连自己心里到底闹腾什么都不知道,白白地占了个贴心人儿的位置在这儿混说话,若是他的榭在侧,只怕他一个眼神就足矣。想想又觉得也不对,此刻让自己不消停的不正是那人,他若真知道自己心里的苦闷不早就邀自己到那一辆车上去了,也不知他娶妻生子之后是否还如当年那样在乎自己。
思来想去便又开始觉得烦躁了,抽出宝剑照着自己身下的踏板就砍了下去,皇家的马车虽然结实却也顶不住他这样蹂躏,马车一下就塌下去半边。走在两侧的奴才见状登时吓了一跳,当是来了刺客,立即拔剑提刀背对着马车将它围了个圈,丝毫不敢放松地四下观望,却许久不见动静。
这时,曜日峦霁才不疾不徐地从马车里出来,“不必紧张,是朕的马车坏了。”而后跳下马车。
“敢问皇上是骑马还是换乘后面男妃大人的车?”负责马匹车辆的奴才问。
曜日峦霁正在给自己坐到孤鸿榭的马车上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小光就替他开口了,“皇上,外边有风,树籽儿吹得乱飞,您还是在马车里吧。”曜日峦霁闻言龙颜大悦,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夸奖小光,心说我养这伴读数载总算用上了一次,这话当真是这些年来他说得最中听的一句了。
孤鸿榭一路上和两个孩子闲话,顺便低声给孩子们解释了他与曜日峦霁之间的一些琐事,也没注意到前边有什么事,两个孩子听得认真,总算是肯定了曜日峦霁就是他们的父亲的猜想。曜日月华似乎很喜欢他这个父亲,只是曜日千里心中一直疙疙瘩瘩,觉得“父皇”辜负了爹爹。
孤鸿榭知道自己两个孩子明白事理,便也将自己瞒着曜日峦霁的事说与了他们,孩子们虽然并不理解爹爹的做法却也乐意配合。曜日月华道:“爹爹以男子之身受孕受尽千辛万苦,父皇却未能陪伴左右,确实有失关爱。”“岂止有失关爱?他若不好好补偿爹爹,我此生都不会认他!”曜日千里说着,又蹭到孤鸿榭身边。
曜日月华本来偏向曜日峦霁,却也知道这件事上是她父皇对不起爹爹,便不再搭话。心里想着日后身边不仅又爹爹,还可以跟分别了五年的父皇相处,心中的兴奋又难掩,因问:“爹爹,那日后我们见了父皇还是要叫曜日叔叔了?”
“在宫里……你们还是先叫他皇上吧。”孤鸿榭自然是希望一家人各归各位该唤什么唤什么,可是无奈在深宫之中,两个孩子若不有所收敛只怕还会引来杀身之祸。儛妃虽然位高权重,但千里和月华毕竟是她嫡亲的孙子孙女,将来真相大白她自然是不会伤害他们,可是宫中的其它嫔妃一定各个视这两个外来的孩子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再没了他这个爹爹保护,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只能盼着曜日峦霁能将他们奉为至宝,保护好照顾好,也不枉自己又回到那深宫的牢笼之中把孩子们给他送回来。
“爹爹,车怎么停了?”曜日月华眨着眼睛问。
还未等孤鸿榭回答,曜日峦霁便掀开车帘进来,“朕的马车坏了,所以,所以,所以……”曜日峦霁不知这话该如何说下去。
“皇上不必客气,请上座。”说着把中间的位置腾出来,自己坐到了曜日月华那一边。
曜日峦霁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虽然始终不能明白孤鸿榭要的是平等的爱,但到底自己冷静思量了五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孤鸿榭不满的地方是什么,便没有坐到中间去,而是坐到了曜日千里旁边,一家四口人对坐着,倒教孤鸿榭有些别扭了。
“你的儿子……跟你很像,模样剔透得很。”沉默着终究尴尬,曜日峦霁这些年身边始终没个说话儿的人,一别几年更不知该聊些什么了。
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他心里自然高兴,指着曜日千里眼角的泪痣道:“还长了一颗跟我一样的泪痣。”
那泪痣被头发遮着看不清楚,曜日峦霁因抬手去拨弄曜日千里的头发,曜日千里却像是碰着瘟疫一样一下甩开了他父亲的手,还往一旁挪了挪,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曜日峦霁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当是孩童家不懂事,便也不往心里去。
倒是孤鸿榭心里难受,怨恨自己没能让孩子跟着双亲长大,到头来害得本该是亲厚的一对父子生分到了这样的程度,虽是像寻常人家一样一辆马车里坐着却全然没有寻常人家的温情。若是到自己死了曜日千里还未能接受曜日峦霁,那可怜的孩子岂不是还如同孤苦伶仃一样地过。
“你脸色不好。”曜日峦霁端详着孤鸿榭,说。
“这些年过去你倒细心了。”孤鸿榭微笑着岔开话题。
“呵呵,你当我还是那个十九岁的霸道王爷么?”诚然,真正的王者到了巅峰时霸气已不在肌腠,而是深入骨髓。“朕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曜日峦霁若有所思,有些怅然又有些遗憾着说:“寻常人家二十四岁的男子只怕已经有两三个孩子了吧?”
孤鸿榭微微一怔,“难道你还没有两三个孩子吗?”
曜日峦霁知道自己若是承认了此事意味着多大的让步,却还是放下了那股阻碍了他们太久的高傲,道:“朕曾经答应过你,不会再娶。”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是哪位大人说不让霁霁纳妃来着??
嘻嘻,那必然是不能纳妃啊~!
他的心里根本就只有榭榭,怎么能娶了别人呢?
第二十回 女月华一心向父 儿千里护爹心切
孤鸿榭瞠目,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又是伤感,就这么怔怔地望着曜日峦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曜日峦霁终生只要他一人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可孤鸿榭反倒是难受大于快慰。自己的身子到了哪般地步他自己自然最清楚不过,曜日峦霁若是当真一生只守着他一个人岂不是注定了要孤独终老,他剩的日子最长长不过半年,而曜日峦霁却至少还有四十年,这一句“不会再娶”叫他这个时日无多的人如何承受得起?
缕了许久的心思,孤鸿榭按捺住自己心中种种,故作轻松地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亏你还记得,那时你我都尚年轻,哪懂得这些道理?你一时兴起的孩子话我怎会与你较真?”
曜日峦霁一听这话脸色旋即灰了一半,要挑孤鸿榭这话的毛病自然是挑不出来的,善解人意又显得落落大方,措辞也无甚不妥之处,只是用一句“一时性起的孩子话”就抹杀了他镌刻在心中的诺言实在让他心寒。
碍于帝王的面子又当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又不好把话说得更露骨,眼看孤鸿榭也似是并不在意,他也只好就此作罢,只当是自己的真心扔在水里打了水漂。
曜日月华虽然对父亲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和大人们心里的复杂感情不甚明白,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高高在上一脸霸气的父皇眼中一闪而逝的哀伤,而对于与自己生活了多年的爹爹他更是身为了解——脸上虽挂着泰然自若的笑容却和平时由衷高兴时不同,每每爹爹露出这样的笑容夜里都是要再偷着哭一回的。
曜日峦霁看向曜日月华时曜日月华也正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曜日峦霁这才注意到这丫头生得十分水灵标致,而且越看越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因对这孩子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又想到此时要渐渐走进孤鸿榭的心里从他的孩儿入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曜日月华头一次和亲生的父亲这样亲密,自然难掩心中的兴奋,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仔细端详曜日峦霁。曜日峦霁见这孩子像是十分喜欢自己,便心情大好地逗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若是别人问的,曜日月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马上回答——曜日月华。但是眼前的人就是生身父亲,爹爹又特地嘱咐了些需要仔细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敢怠慢,想着自己说姓“曜日”不行,说姓“孤鸿”似乎也会让两位父亲不高兴,索性就只说了名字,“我叫月华。”
“月华?好名字,是你爹爹给你取的吗?”
“嗯,是,爹爹说我和千里出生那日,我们折腾到明月当空才出来,我才落地时爹爹抬头看向窗外,正有一道皎洁的月光,故名‘月华’。”曜日月华的解释其实有所保留,因为她尚不知该如何跟父皇解释那句词。
说到两个孩子出生时的场景孤鸿榭难免回忆起当年自己九死一生生下他们,脸色稍稍有些变化,曜日峦霁只当他是想起了亡妻,心中亦不是滋味,因而又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你可知道孤鸿清涟当了母亲?两个大儿子今年已经四岁,小女儿上个月才过满月。”
“姐姐有了孩子?!”孤鸿榭想到五年未见的姐姐又是高兴又是难受,打转的泪水盈在眼眶之中。“她这些年过得可好?我弟弟案可曾又闯祸?”他急切地拉住曜日峦霁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都好都好,齐敬将军这三个孩子满月时我都曾前去吃满月酒,你姐姐看上去精神不错,只是头一次去时她似乎思念你思念得紧,我问起你时她还忍不住落泪了。”那一年曜日峦霁知道孤鸿榭若是还在他们身边一定会想去参加姐姐家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便不顾自己的尊位亲自替他去了。
那两个孩子一个像齐敬一个像孤鸿清涟,又都是男孩儿,因而像孤鸿清涟的那一个自然和孤鸿榭也有几分相似。
当时曜日峦霁抱着他心中感慨,若是当年孤鸿榭没有毁掉逆伦,他们的孩子恐怕已经会张口叫爹爹了,模样应当也大抵是这个样子,“这孩子长得和仁还有几分相似呢。”
孤鸿清涟一听这话更是难忍心中的伤痛,思及她那不知飘零在何处又生死未卜的弟弟或许也带着这样一个孩子便觉得感同身受,又想到他的爱人曜日峦霁亦寻他不到,竟傻痴痴地抱着别人的孩子觉得像他,这两个人两处相思一种痛教人听了怎么忍得住泪水。
“是我不好,姐姐照顾我那么多年,我却一直害她担心难过……”说着,眼圈泛红。曜日峦霁怕他当真哭起来,又道:“你也不必难过了,他们一直住在京里,你若是想她了,明天歇过来就去看她,可好?还有她家里那三个孩子,都很讨人喜欢。”
其实齐敬和孤鸿清涟的那三个孩子只有模样像孤鸿榭的二儿子活泼机灵,十分可爱;大儿子生性冷清,沉默寡言,根本不像个孩子;三女儿尚在襁褓之中,每日只知道哭能有多么讨人喜欢?曜日峦霁看着喜欢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孩子偏偏自己又没有罢了。
“好啊,月华和千里以后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伙伴,倒是可以去将军府与他们一起嬉闹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后能与亲人们团团圆圆的,孤鸿榭喜上眉梢,一晌贪欢。
“不必那样麻烦,平日里白天的时候,你那两个外甥也是在宫里的。我几位皇兄的孩子现都在宫中跟随太傅读书,我便将他们也送去和世子们一道了。”可以看得出,曜日峦霁对孤鸿榭的家人照顾得十分用心,“我母妃……她很喜欢孩子。”
提到曜日峦霁的母妃儛妃,孤鸿榭心里一颤,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孤鸿榭却依然无法释怀。曜日峦霁见孤鸿榭脸色骤变,赶忙解释道:“当年的事她都与我说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现在都过去了,你想我怎么补偿都可以,只求,只求你不要记恨,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对于曜日峦霁而言,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是极限,连孤鸿榭都忍不住抬起头确认曜日峦霁此时的表情,曜日峦霁却像是十分羞赧一般,低下了头。
孤鸿榭知道曜日峦霁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曜日峦霁了,或许自己的出走真的已然让他脱胎换骨,可是……可是事到如今他却希望曜日峦霁还是当年那个眼中只有江山的曜日峦霁,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死的时候他才不会悲痛欲绝。
“过去的事,都不要提了,好的坏的,我早已都淡忘了。”又是一句冷漠且伤人的话。
曜日峦霁想试着说些轻松的事,便想起了孤鸿案与曜日烈霆,因道:“你们孤鸿家这两兄弟也当真不简单了,我们这里且不说,自从你弟弟回了雁客郡去继承家业,我六哥便整日魂不守舍,到最后兵权也不要了,王位也不管了,跑到雁客郡去给孤鸿案作书童去了。”
其实曜日峦霁这话只说了一半,雁客郡地处曜日国边界,与策安国接壤,最近有传策安国裹住招兵买马企图攻打曜日国,所以雁客郡并不太平。再来出质文珠国十五年的十一皇子曜日漈霰忽然在这个时候被放回来更证实了这个传言。
东方诸国以曜日、文珠、策安三国最为强大,且呈三足鼎立之势,曜日与策安向来关系更为亲厚,若是联手结盟攻打文珠国,文珠必败。但文珠商贸发达,亦不可小觑,为求稳定,文珠国国君曾与曜日国约定,由曜日国派一位王子来文珠国为质,两国方可通商。现今质子曜日漈霰已被送回不正是说明了策安已经与曜日没有联手的可能么?只是曜日峦霁不想孤鸿榭为此事担心才没有多说。
“啊?烈霆他……对案?”孤鸿榭当真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后又觉得十分高兴,毕竟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弟弟似乎也有了好姻缘,这世上他便更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了。
“正是,早前六哥还寄信来跟我要那‘逆伦’呢,不巧那药全天下只剩一颗,而且下落不明。”曜日峦霁说的这一颗药正是孤鸿榭在将军府服下的那一颗。
“其实那药已经绝迹了。”孤鸿榭未经考虑就脱口而出,恰恰忘记了自己要瞒着曜日峦霁的事情,怕他起疑,于是又连忙扯谎说:“世上曾有传我爹爹毁掉了一颗逆伦,殊不知他还曾服用过一颗。”
其实当年传说雁客郡孤鸿岚誉郡王毁掉了逆伦本就是他自己放出的谣言,事实上孤鸿岚誉确实曾经服下过逆伦。
“什么?”曜日峦霁大惊,想不到当真有人曾以男子之身受孕。“可是……你是如何得知?”
“这些年我反复想过去发生的事,已经基本能确定此事。”孤鸿榭在外的这五年研究了许多事情,不仅仅是逆伦的毒性。
“你的意思是说他也曾,也曾以男子之身受孕?”
“正是,所以我应该除了案之外还有一位弟弟或妹妹。”孤鸿榭正色道。
曜日峦霁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逆伦已经尽数被毁,看来他与孤鸿榭此生是注定不能有自己的骨肉了,因而神色又暗淡了下去。
“不过若是送给烈霆和案,我这里还算是有一份大礼。”他笑着看了看曜日峦霁,又说:“五年来我一直研究逆伦的成分,总算是有多收获,虽然不与原先的逆伦完全一样,却也具备让男子受孕的功效。。”
“那就是你也可以用了?”曜日峦霁兴奋地坐到孤鸿榭身边,像从前一样搂住他的肩膀。
孤鸿榭心中百感交集,还未答言,就听曜日千里道:“你将我爹爹找来就是来给你生孩子么?普天之下的男子女子怕是大半都愿为你生儿育女,你又何苦抓着我爹爹不放?”
曜日峦霁一怔,心中大惑不解,这孩子与自己素昧平生何以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敌意,不过他说的话乍一听却有其道理,只是自己还无法大方地像孤鸿榭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孤鸿榭见这一对父子又要闹僵,赶忙打圆场道:“千里还小,怕是多了弟弟妹妹与他争宠吧?”
曜日峦霁一想觉得甚是有理,因对曜日千里道:“你放心,朕和你爹爹再有了孩子也不会冷落了你,朕会将你和月华视如己出,当作亲生儿女一般看待的。朕还可以封你为王爷……”曜日峦霁兴致勃勃地筹划着,丝毫记不得几日前孤鸿榭跟他提得三点要求之一就是不能碰他。
“你住口!谁要做你的儿子!”曜日千里怒吼着站起身,这个自出生以来都没有管过自己和月华的父亲居然现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与自己示好,一日不曾照顾过自己的孩儿现在想来白当这个父亲算什么道理?!
“千里!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和他说话!”孤鸿榭心中很是懊悔,都是因为自己才使得他们父子关系这般疏远,想要告诉他真相,却又不希望他承受自己是将死之身的事实。
“今日我还肯与他说话已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往后别说是让我跟他习武,就是共处一室只怕也不能够!”曜日千里怒极,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孤鸿榭知道他是替自己不平,可带着孩子逃跑的事毕竟他自己也有责任,因而孤鸿榭此时是愧疚自责担心难过,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还有多少种感情,这厢看着曜日千里跳下了车当即也追了出去。
别人倒可不管,曜日峦霁看见孤鸿榭跑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放下曜日月华便也要跟下去,月华却在他身后抓住了他的裙摆不让他跟去。
“这里荒郊野外,你爹爹独自一人跟着千里教我怎么放心,快放开,让我寻他们去!”曜日峦霁怕自己强行下车会弄伤了曜日月华,只好好言好语地劝说。
“千里从来性子都十分倔强,此刻你若是跟了去,他只怕会气得跑出更远去,他最听爹爹的话,我们只消在这里等上一会儿,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一定回来。”曜日月华虽然模样不像孤鸿榭,可那宁静善思的心性倒是和他一样,说话笃定时的神态也极像她爹爹。
曜日峦霁见她这样肯定不知怎么的就信了她,毕竟知道那男孩子确实不十分待见自己,去了也只怕是火上浇油,因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静待他们父子二人归来。
再说那跑出去两三里远的父子,孤鸿榭追到曜日千里时那孩子正坐在地上痛哭。他自懂事以来就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也很少问及自己另一位父亲的事,一直以来都是个坚强沉默的孩子,连孤鸿榭都想不到他跑了这么远是来这里掉眼泪。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曜日千里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
“乖孩子,别哭,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好,爹爹不知道你这样不愿意见他,早知道应该问问你的意思再把他找来的。”鲜少见到孩子哭的孤鸿榭此刻是心如刀割,这两个孩子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怎么忍心看着他那小脸儿皱在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曜日千里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
孤鸿榭看着他哭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一个人逃出来,你若是从小跟着他那样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二人的关系也不至生疏至此,你也不用到了今日来难受。你和月华若是在宫中长大一定是受万千宠爱的皇子和公主,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到了五岁了才初见自己的生身父亲。”边说边想着两个孩子这些年来跟着自己受得苦,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们。
“爹爹你别说了,我……我不是不喜欢他。是他太好了,他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那样好,却偏偏不知道自己还有亲儿,我是忍不住怨他,若不是他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也不会总是偷偷地在夜里掉眼泪。”
“我今日见他心里自然是喜欢的,可是,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他竟认不出我和月华。原先我未曾见过他还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看不出吗?月华和他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他居然信了我们是你与别人生的孩子。”
曜日千里似乎是说中了孤鸿榭的心事,他怕曜日峦霁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们的,心里似乎却又有些期盼着他能知道;也盼着他能知道这两个孩子名字中所含着的那句词,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更盼着他知道这五年来自己是如何地望着皎洁的月光思念着他。
曜日千里越哭越伤心,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父子俩索性抱成一团大哭起来。哭到两人都累了倦了才都停下来。“过去的事爹爹也有不对,好在他现在找着咱们了,往后日子还长着,你可以慢慢跟他相处,只要别有意事事与他呛着来,关系慢慢就会好的。”
毕竟血浓于水,纵是他们性格再执拗,孤鸿榭相信不消多日这父子二人一定会亲密非常,只是,自己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今日早上他并不是起得迟了,而是睡得太沉,仿佛已是醒不过来一般。所幸今日还醒过来了,只怕下一次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也不可让他太轻松了,爹爹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做人儿子的大都有几分恋母情结,孤鸿榭算是曜日千里的母亲了,他事事偏向他倒也不奇怪。
孤鸿榭为缓和他们父子的关系,道:“你瞧他对我不是很好么,许多事情我都忘记了,他却都还惦记着。”
曜日千里却似乎还不满意,“他惦记着也是应该的!爹爹也不要太轻信他了,看月华那丫头,才见了面就忘了这些年他不曾亲近我们的事了,如何也要考验考验他才是!”
孤鸿榭看着那张稚气的小脸一脸认真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曜日峦霁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因为这小冤家而不好过了。总算哄好了这个跟他父皇一样倔的小皇子,孤鸿榭知道他不喜欢抱着,躬身牵着他的小手走回了马车。
到车上时果然还不足半个时辰,曜日峦霁不禁向曜日月华投以敬佩的目光。曜日月华却看着孤鸿榭和曜日千里,两个人眼圈都是红红的,曜日千里本来细长的眼睛更是肿得像要睁不开一样。
“爹爹,你还好吗?”曜日月华小心翼翼地问。
曜日峦霁看孤鸿榭这样子也知道他是哭过了,赶紧坐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拦在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好好的你这又是想起什么了?”语气轻柔而透着宠溺。
孤鸿榭当着孩子的面不好意思,挣扎着要起来,曜日峦霁却按着他不让他动。本来坐在孤鸿榭这边的曜日千里见曜日峦霁过来了竟主动坐到了对面,虽然头歪向一边不看他们,眼睛里却没了方才的怒意。
曜日月华看着孤鸿榭双腮泛起的两朵红云,低头偷笑。
作者有话要说:千里小朋友真像他皇帝爸爸,(*^__^*) 嘻嘻……
方才检查错别字的时候偶就在想啊,齐敬将军家里有两个美型的儿子,榭榭将来肯定也还得生,这么多小美男到了一起就有有事儿可说了,哈哈
不过偶的速度大概要减缓,打人的不要,打负分的更加不要
话说伦家的小电重新分区了,不小心搞丢了已经写好的东东,小郁闷中。。。
另,看过旧版的大人们,新版这章明显有不同,请注意~
以上,大人们看文儿愉快~
第二十一回 院外桃花乱飘香 一枝青杏出墙来
话说曜日峦霁与孤鸿榭一家同乘一辆马车回来自然心中十分受用,偶尔休息偶尔说笑,这一路相安无事。
到了宫中已近子时,儛蝶宫那厢却传话来请男妃大人过去一趟。曜日峦霁觉天色已经晚了怕扰了儛妃休息,因道明日一早再去请安。那儛蝶宫来的奴才却道儛妃娘娘有旨,一定让男妃大人一回来就过那边去。孤鸿榭不好推辞便应了那奴才,曜日峦霁自然也跟了去。
儛妃见自己那痴儿子也跟了来便没有将自己原准备告诉孤鸿榭的那些事讲出来,心道曜日峦霁向来心高气傲怎肯当着面说出那几年离了孤鸿榭他是如何得痛不欲生。于是只与孤鸿榭说:“过去的事情是我的不是,你不要再怪霁儿。你不再的这几年……霁儿,他一直都很盼着你回来。如今既回来了就大好了,旁的事都还好说,只求你们二人恩爱和睦。”
儛妃贵为太后,能如此低声下气已是十分不易,孤鸿榭心里明白必是曜日峦霁这几年过得苦才会让她心疼至此。于是在儛妃面前许了诺,今后一定与曜日峦霁好生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