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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113)

作者:十昼春 时间:2024-08-19 10:05:55 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轻松

  沈瑞抬眼看向与自己一桌之隔的江寻鹤道:“太傅不如来试试?”

  江寻鹤垂眼瞧了片刻,放弃解释他话中的下棋为何意, 只是轻声应答道:“好。”

  院门外,春珂侧耳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 却窸窸窣窣的也不大听得清, 她转过脸看向春珰:“姐姐, 公子从前不是最讨厌下棋了吗?你说今日怎么忽然起了兴致?”

  她是当真好奇,总觉着自从江太傅来了府中后, 公子同从前好生不一样了。也不对,似乎还要更早些,但也是认识了江太傅之后 ,当真是想不明白,当面家主几乎快将全中都的教书先生都请来也教不安生的小霸王,而今怎得忽然变了许多。

  春珰闻言转头看向她,瞧着她那一副探究的样子皱了皱眉道:“公子的事从来我们只有照办的,哪里有多嘴问的余地?你初入沈府管家教的第一条规矩便是要少言,而今在公子身边才放纵多久,便全然忘记了?”

  春珂显然也是想起了府中谋些犯事奴仆的后果,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但却仍然有点不甘心地小声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嘛,便是没有这件事,日后我们又应当如何应对江太傅,瞧着公子对他的态度也实在是奇怪了些。”

  春珰叹了一口气道:“管家若是知晓你现下是这般德行,定然要被你气昏过去不可。”

  “公子对江太傅如何不容我们来置喙,只管凭着吩咐办事,一个字的吩咐,便办一个字的事。既然做不到全然揣测公子的心思,那便不如做个蠢人,至少能够保命。”

  春珰侧目看向院子中,枝条的掩映之下能瞧见两道不大清晰的人影,不知江寻鹤做了什么,沈瑞的语调陡然拔高了几分。

  她想起沈钏海的话微微蹙了蹙眉,轻声道:“我们做奴仆的,首要的便是要知晓分寸。”

  ——

  院子中,沈瑞同江寻鹤几乎要摆满大半个棋盘了,两人落子都极快,仿佛不用思虑一般。黑白两子各占半壁江山,但却没一个能彼此勾连起来,俩人八百个心眼子仿佛全都被用在了这上面。

  忽然,沈瑞捻着棋子的手忽然顿住,两人目光交汇之间,他轻轻勾了勾唇角,目光虽紧盯着江寻鹤,但棋子却没有半分犹豫地落在了一个不大显眼的角落中。

  “太傅,你输了。”

  他仿佛得胜者一般,捏了颗葡萄放入口中,齿尖语气说是在碾磨着葡萄,倒不如说是一种仿佛撕咬皮肉般的炫耀。

  江寻鹤将棋子丢回棋盒中,玉质的棋子砸在一起,撞出清水的声响,他看着沈瑞轻笑着“嗯”了一声:“阿瑞的确略胜一筹。”

  沈瑞略一挑眉,忽然觉出些没意思来,他撑着腮道:“念在你头一次玩,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再来。”

  这玩意儿多少有些上瘾,沈瑞近几日又没意趣得厉害,好不容易逮着了点有意思的东西,硬是扯着江寻鹤陪着他下了一下午的五子棋。

  沈钏海当值回来,好不容易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活着的儿子值得惦念一番,结果刚一进院子瞧见的便是俩人“腻腻乎乎”地凑在一处下棋。

  若是从前,他还被蒙在鼓励那会儿,大约还会觉着那混账小子现下是学好了,甚至开始磨炼棋艺了,但自从知晓了来人之间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关系后,他便处处觉着不顺眼。

  胳膊离得太近了,桌子下的腿都快要贴在一起了,脸上还笑得那般高兴……

  哪里是在正经地学棋,分明就是在白日宣.淫!

  春珰和春珂倒是不太明白沈钏海现下心中的种种不平,在他们心里公子顶天算不学无术,可瞧着他几乎要扎根在院门处的模样,还是心里犯嘀咕。

  但倒是谁也没有贸然开口提醒,毕竟家主来了的头一句话,便是提点他们两个,感通风报信便要扣三个月的月钱。

  便是为人奴仆,也是要看银子办事的啊,难不成还有什么真情实感不成?

  后边儿倒是沈瑞先瞧见了他,皱了皱眉,将手上的棋子抛回到了棋盒中,语调中颇有些不耐烦:“父亲何时学会了听人墙根的毛病?”

  沈钏海只觉着气血上涌,他今日便不应当想起这个逆子来,他有什么可看的?倒是看多的,自己恐怕要先行入土了。

  “混账小子,这里是沈府,你老子我才是沈府的家主,别说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了,便是你吃的每一粒米,也是我的。”

  沈瑞晃晃悠悠地点着头,听着他秀才掉书袋子般地一通话后耐着性子提醒了句:“早晚是我的。”

  “父亲且对我好些吧,总有些用得到我,您自己个儿却没法子的时候。”

  他就差明着说你还得用我给你找地方埋起来了。

  沈钏海被他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随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嘴里还颇不饶人似的:“我倒要悄悄你这下棋学得如何?”

  瞧见那堪称一团乱的棋局时,他惊诧地瞪大了眼,沈瑞那混账不会下棋也就罢了,他可是听说江寻鹤棋艺极佳,绝不应当是眼下这般,便是路上随便扯着俩稚子来也要摆得比这漂亮。

  沈瑞没等他数落的话说出口,倒是先行截断了:“父亲又不是才认识我,我若是如国士一般,难不成您还真信?”

  他语调中带着点淡淡的嘲讽,将沈钏海那点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见沈钏海目光还落在棋盘上,沈瑞嗤笑一声道:“不必瞧了,若是我想,这天下任凭谁来,都得将棋局摆出这般模样来。”

  沈钏海顿了顿,片刻后竟然信服地点了点头,也怪他一时头昏,只顾着骂竟然忘记了这混账平日里的做派。

  “得了,我也懒得过问你的闺房……”看着江寻鹤那张清冷的脸,沈钏海下意识将“之乐”俩字给吞咽了回去,只生硬道:“只是现下朝中流言颇多,陛下已经加派了工匠的人手,约莫半月后太傅府便会修缮完工,彼时太傅便可搬回去住了。”

  “至于你。”沈钏海指了指沈瑞道:“若是即刻便不叫你再听江太傅讲学恐怕反倒是叫人疑心,待到太傅府修缮好后,便日日同太子殿下一并听学吧。”

  这算是明帝的口谕,一方面是为了敲打,一方面毕竟朝中想要死谏的文官还没消停下来,这会儿下旨便跟默认没什么分别,是以现下只有些零碎风声传出去,真正的消息全靠着沈钏海传回来。

  他自认为已经将事情说得够清楚了,奈何沈瑞仿佛只听见了前半句一般,阴沉着脸皱眉道:“搬出去?”

  若是说俩人之间那些腻乎的相处实在是关乎不到沈钏海什么事,但眼下瞧着沈瑞这般,他便寻出了些恶趣味来。

  “自然,太傅又不是单给你请的,自是要有他自己的宅邸,便是官职上叫着太子太傅,也不见哪朝哪代的便宿在东宫了不是?”

  沈瑞的手指在棋盘上轻敲了敲,忽然发觉自己的盘算只顾着叫这漂亮鬼在朝中没什么出路,却全然忘记了还有现下这般窘境——还不待将金丝雀养熟,便到了雀鸟回巢的日子了。

  甚至商船方启航不久,他想法子囤积的金银还没来得及生出更多来将笼子添补满,里边预备着装着的雀鸟便要先走了。

  沈钏海俯了俯身凑到沈瑞面前来,笑眯眯道:“难道我儿时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明显是瞧见沈瑞吃瘪,他便要高兴,甚至从混账小子换成了“我儿”这般恶心吧啦的称呼。在某一个瞬间,沈瑞其实很像将他的脸按在棋子尚且未来得及收走的棋盘上,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为着这么点麻烦实在是不至于同他撕破脸。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道:“父亲如何会这般想,难道心中其实是对陛下的命令有何不满?”

  沈瑞这声音非但没有收着,甚至还有点要高扬起来的意思,吓得沈钏海连声制止:“隔墙有耳,小祖宗,你发什么疯?”

  沈瑞眼中的笑意更甚,你看,瞧乐子的人一旦麻烦扯在他自己身上,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淡淡道:“父亲还是省些心力吧,与其把这些心思带到我的院子中,倒不如琢磨琢磨陛下在这事中究竟发挥了多少作用,又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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