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西的老百姓本就不像城东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贵族,不少人都得靠考取功名来光宗耀祖。而这个年头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家庭都还算富裕,城西街头就常能看见衣着讲究拎着书袋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不论有没有学问,都爱附庸风雅,听闻“魁星”只能靠学问,花钱买都买不到,就一个个争破了头,每天一大早赶来茶楼。
有的是想出风头,有的是爱看热闹,但这都不耽误林星儿在背后赚得盆满钵满。
乔鹤年跟着祁韵在两间铺子转了一圈,又看看一旁一直陪着的林星儿,脸色有些微妙。
成功的商人,对竞争对手是非常敏锐的。
林星儿原先在林家没有做大生意的条件,可现在他到了祁韵手里,祁韵有自己给的铺子,手里又有钱,又舍得放权,难保林星儿日后做大了,不会跟他抢生意。
第90章 婚嫁
祁韵没有察觉他的脸色变化, 仍认真听着林星儿讲近来铺子里的情况。
乔鹤年忽然开口:“林公子,在阿韵这里还待得习惯么?”
祁韵一愣,正说着话的林星儿也停了下来, 道:“乔少东家,我在这儿待得挺好。”
乔鹤年:“林家的人有没有再来找过你的麻烦?”
林星儿顿了顿,说:“乔少东家, 少夫人于我有恩,不仅救了我一次,还给了我一处容身之地, 我林星儿不会忘恩负义,勾结林家的人来害少夫人。”
祁韵这才听明白乔鹤年的意思, 登时瞪了他一眼:“星儿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乱讲话。
”
乔鹤年面上毫无波澜,淡淡道:“我只是问一句,林公子不必挂心。”
可是他问这么一句, 着实恶心人,饶是祁韵以前不曾这样想过,被他一说,心里可能也犯嘀咕了。
林星儿的脸色不好看,但他脑子机灵,没有立刻作声, 等到带着祁韵单独去看账本, 才说:“少夫人,星儿记着你的恩情,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星儿可以发誓。”
祁韵笑着拉住他的手:“好端端的干嘛发誓,鹤年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这个人就是多疑。”
他坐下来看账本,林星儿就坐在他身旁,仍拉着他的手没放。
祁韵习以为常,林星儿好像从小就与兄弟姐妹不怎么亲热,看见他跟看见亲哥哥似的,总喜欢凑在他身边。
他翻着账本,林星儿忽而道:“我也不知道乔少东家为何这样说,我为你把铺子打理得好,难道他还不高兴么?”
祁韵一顿。
丈夫总是不希望妻子太有本事的,那样就拿捏不住了。
“你别管他高不高兴,下次我不叫他来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
林星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祁韵看完账本,又核对了银钱数目,道:“近来营收很不错呢。对了,星儿,要是我再有四间铺子,你还管得来么?”
林星儿一愣:“少夫人又买铺子了?”
祁韵撇撇嘴:“我哪有钱买得起这宜州城的铺子。还是和这两间一样,是他欺负了我,要赔给我的。”
林星儿:“又赔铺子?上回不是说,他保证过不再欺负你了吗?”
祁韵:“……是啊,可他食言了。”
他有点儿烦躁,叹了一口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全家都倚仗着他,就算他食言一万次,我也没有底气同他和离呀。”
林星儿想了想,道:“等拿到这四间铺子,再要些银钱,就可以和离了。”
祁韵一愣:“啊?”
他只是说出来抱怨,没想过要林星儿给他出主意。
林星儿却十分认真:“少夫人,你就找他要这条街上的铺子,这附近我都摸过了,哪些铺子好,我心里有数。铺子聚在一块儿,你再养些打手,再花钱疏通疏通管这一片的衙役,你就是这条街的老板。”
祁韵:“……啊?”
他没想过要当这条街的老板。
“等你当了地头蛇,乔鹤年也轻易奈何不了你了。咱们就霸占着这条街过点小日子,有六间大铺子养着,潇洒得很,你的娘家人也能来宜州做生意。”林星儿说。
他说的这些,祁韵连想都没想过,连连摆手:“我、我这个样子,哪像是能当地头蛇的人哪!我只是个坤君,在家里也没学过怎么做生意……”
林星儿连忙拉住他的手,道:“乔鹤年手底下最厉害的那个郑子君,不是教过你好几个月么?绰绰有余了!”
祁韵还是摇头:“星儿,你高看我了,我不是你,有做生意的天赋,我不行的。”
林星儿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儿激动缓了下来,说:“少夫人不是做不到,是没像我一样被逼到这地步。少夫人再回去想想罢。”
祁韵点点头。
林星儿又补充:“铺子一定要找他要到手,写上你的名字。再多要些银钱,别不好意思,反正他都欺负过你了。”
祁韵:“……我知道了。”
等从屋里出来,看见外面正同祁老爷聊着天的乔鹤年,他忽然有些心虚。
这么算计乔鹤年的产业和银钱,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星儿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有铺子有钱,才有底气。
见祁韵出来,乔鹤年便道:“看完账了?这就回去么?”
祁韵看向祁老爷和赵氏:“爹爹、娘,你们还有哪里想逛么?”
祁老爷和赵氏见祁韵的铺子生意红火,已放下心来,连连说不用了,已逛够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明早就走。
祁韵又问他们还有什么想买,但乔鹤年在旁站着,两位长辈也不好开口,只说不用了。
祁韵只能带着他们往回走,等到了家里,又十分不舍地拉着赵氏讲了半天话。
可无论他如何不舍,时间都一如既往滴答滴答过去,夜幕很快降临,赵氏只能依依不舍地催促他回去:“韵儿,你该回你院里了,姑爷不是说晚上要同你一道吃饭的么?”
祁韵哪里舍得走?明天一大早父亲母亲就要动身回家,这一回去他得再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他看了看桌上的香篆,又看看赵氏,说:“娘……再说会儿话罢。韵儿半年都没见你了,这一走,又得等到什么时候再见面?”
赵氏也舍不得他,握着他的手怎么也松不开,道:“傻韵儿,谁叫你非要嫁到宜州来?早听娘的话,嫁在云县,娘坐个马车两刻钟就到了,家里的铺面就在县上,哪像现在……唉。”
祁韵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听娘的话……”
就该嫁个普普通通、门当户对的男人,在父母的荫庇下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哪像现在,离家遥远、举目无亲、进退不得。
赵氏捂住他的嘴:“嘘,这话以后可不能再提了。你都嫁进乔家了,就先安下心和姑爷过日子。”
祁韵被她捂住嘴,两眼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上了哭腔:“娘……难道我连说也说不得么……嫁进乔家到底有什么好,连话也不能说……呜呜呜……”
他一哭,赵氏也跟着心疼,自个儿两眼红了,还伸手去擦祁韵的眼泪:“别哭了,韵儿,做媳妇就是这样,处处忍气吞声,比不得未嫁之时了。”
祁韵的眼泪越擦越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他还想说什么,屋外却传来丫鬟的声音。
“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问您怎么不在院里。”
祁韵的哭声一顿,随即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只是想多和母亲待一会儿,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能如意么?
赵氏收整情绪,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脸:“韵儿,不哭了不哭了,回姑爷那里去罢。”
祁韵抓着她的手:“我不想回去,娘,我想和你们回云县……呜呜呜……”
赵氏摸摸他的头:“傻韵儿,别说傻话了。你已嫁做人妇,时间还能倒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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