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夫郎(下)(15)
孙树椿让孟泽去茶馆等着,自己跑去叫金管事。
孟泽去了孙树椿说的茶楼,选了二楼临窗的座位,又叫小二上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耐心地等人来。
刚落座不久,上楼的楼梯便传来了动静,孟泽回头一看,见上来的是个陌生男子,便又把头转了回去。
谁知那个陌生人却径直向孟泽这桌走了过来,还问了一句:“是孟公子么?”
孟泽诧异的抬起头,答道:“我是!”
那男子露出一丝极淡的笑,说道:“我们老爷想同孟公子说些事,还望孟公子移步。
孟泽听到这话,依然安稳地坐着,连挪动一下的意愿也没有。
“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你家老爷!”
男子似乎有些不喜,但依旧用平淡的口气说道:“我家老爷,公子是见过的。公子还是跟我来吧,免得老爷等急了。”
一个陌生人,突然跟你说,有人想要见你,但又不说那人的名号,你会跟着去么?
孟泽又不是三岁小朋友,自然不会跟着去的。
“不好意思,我这会儿还等人呢。你家老爷若是想见我,让他亲自来便是。“孟泽笑道。
陌生男子没想到孟泽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即什么也没说便下楼去了。
孟泽探头往下看,男子出了茶楼,转眼又往街东头走去了。
“真是莫名其妙!“孟泽嘀咕一句,兀自喝起茶来。
没过一会儿,楼梯又响起脚步声,这一回,来的是金管事。
两三月不见,金管事人看着比原先要度一些,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坐,没想到咱们也还真有缘!“孟泽笑道。
“确实是有缘!“金管事说着,侧身入座。
“不知孙经纪给你讲过没有,我这回请人,主要是为了管理城里的粉面铺。“孟泽开门见山。
金管事点头,“说过了。”
“那你的意思如何,愿意做么?”
“自然是愿意的,能去你铺子做事我觉得很荣幸!”金管事笑道。
孟泽这个粉面铺,与金管事经营的绸缎铺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因此,他不太确定金管事是真的想来,还是只是一时兴趣。
因此,他斟酌道:“能雇到像你这样有经验的人,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我这边事情跟你以前做的不太一样。要不,你先干一个月,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再签个长期的合约,你觉得怎样?”
“可以,这个没问题!“金管事回道。
从张家退出来,他也不是找不到事情做,做了十几年的一等管事,只要他愿意,去其他家的布匹店当个小管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就是不愿意。
经过这么一遭,他越发觉得,银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老板的人品。
像张老爷这种,就跟不得。
他为张家劳心劳力,吃了很多人想不到的苦,帮张家赚了大把的银子,临到末了,居然沦落成一个打杂的?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就当这二十来年的辛劳报了当初的提携之恩吧,金管事想着,主动提了辞呈。
二十年过去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的张少爷变成了冷漠世故的张老爷。张老爷看了他的辞呈,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给了二两银子就打发了。
所以,没什么值得好不舍的,咱们谁也不欠谁。金管事心想。
孟泽又同金管事说了一些事项,见对方没有异议,就直接带着金管事去了铺子。
“反正你明日就要过来,我就带你先认认人,顺便熟悉店里的工作流程。”孟泽说道。
金管事点头,跟着孟泽一道去了粉面铺。
这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孟泽就把大伙儿都叫了过来,向金管事介绍了各人的名字及工作职责。
等介绍完,孟泽又给他讲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譬如镇上的铺子和这个铺子的关系,店里每日的粉条是从哪儿来的,什么时候盘账等等。
金管事是个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听孟泽这么一说,就把粉面铺的基本运作过程给理顺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没?若是有,就赶紧问,不然我就要赶回村里去了!”孟泽笑道。
“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金管事回道。
“那成,从明儿个开始,这儿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不清楚的,可以问宋望!”孟泽叮嘱道。
“行!“金管事点头。
人雇到了,孟泽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于是便动身回村里去。
只是人刚拐出街口,驴车就被拦住了。
“劳驾,让一让!“孟泽冲对面的车夫喊道。
对面的车夫愣着不动,少顷,马车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里面探了出来。
“好久不见,孟公子!“说话的,正是那日在张府偶然会过面的周大人。
孟泽默然不语,似乎不明白周瑾为什么要找自己。
周瑾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上次匆匆一见,没来记得及细谈,这回凑巧相遇,我们找个地儿喝酒谈天可好?”
这话说着,看似要征求孟泽的意见,然而周瑾的马车却拦着路中央,一点儿要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大,人找我,想要商谈何事?“孟泽懒得同他弯弯绕绕,径直问道。
周瑾没有回答,而是冲车夫说道:“去一品轩!”
车夫听到这话,猛然跳到孟泽的车上,道了一声“我来带路”,便从孟泽手里接过缰绳,赶着驴车往东街走。
孟泽从未想到周瑾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他刚才那话,明摆着就是不想多谈,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强硬。
事已至此,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他到要看看这个周大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第175章 一品轩
一品轩是余丰县城最著名的茶楼,就坐落在双桂坊里。
孟泽在城里开铺子,时常路过这个茶楼,但从未进去消费过,今天还是头一遭。
周瑾显然是这儿的熟客,才一进门,便有一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连一句问询的话都无需讲,只恭敬地将人往楼上带。
一楼是敞座,二楼才是雅间。周瑾进屋,招呼孟泽落座。
没一会儿,便有三四个娇俏丫头捧着茶具瓜果依次进屋来,将席面摆好。又有丫头举着小巧的铜盘,跪着请客人净手。
孟泽不喜欢这样的排场,但还是洗了手,又拿丝帕擦了擦。
这时,茶楼管事又领着一个盛装女子进门来,周瑾身边的随从曹全,也就是先前想请孟泽过来叙话的男子阻拦道:“大人要谈事,琴娘暂且退下!”
管事连忙低声道歉,迅速带着琴娘走开了。屋里几个丫头忙活完,冲周瑾福了福,随后安静地合,上门离去。
孟泽瞥了一眼紧闭的门,低头喝茶。
周瑾笑问:“这茶你可品出什么味道来没有?
“就是绿茶的味儿,难道还有其他的味道么?”孟泽随口反问道。
周瑾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那是你喝茶的方式不对。这喝茶之前,先要嗅,俗称闻香。嗅完之后,再抿一小口,这一抿,主要是让舌尖感受茶水的甘甜。抿过之后,再分两次细品,这才算真正领略到一杯茶的精髓。你照我说的方法再品一次,到时就会发现,虽然喝的是同一种茶,但味道却大不一样。”
“大人请我过来,应该不是讨论如何品茶的吧?”孟泽冷淡地问道。
“年轻人太性急可不好!”周瑾浅笑着,拿起眼前的茶杯,细细地品茗。
孟泽没有回话,只静静地看着。
周瑾慢慢悠悠,把手里的茶喝完,这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我今日找你来,是因为张茜前些日子给我送了一个精致的小东西,据说这东西还是你弄出来的,所以我就想讨教一二。”
“我同张家小姐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捣鼓出的东西也不止一两样,不知您说的是哪样东西?“孟泽问道。
周瑾闻言,侧头看向随从曹全。曹全会意,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送到孟泽跟前。
孟泽将匣子打开,只见蓝色绸布上放着一块长方形镜片。
这个镜片孟泽非常熟悉,正是他当初琢磨出正确的方法后、制作出来的第一块银镜,也是唯一一枚刷胶刷漆的银镜片。
“这片银镜是张家小姐送给您的?”孟泽问道。
“当然。每一回她寻到了好东西,总是第一个呈到我这里。”周瑾自得地笑着。
孟泽领会了周瑾的意思,但他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前些天,张茜才同他讲过有人想要插手银镜生意的事情,而且张茜本人也不乐意将这门生意拱手让人,所以她应当不会主动将唯一的一面银镜献出去,哪怕对象是面前这位周大人。
更重要的是,他当初制作银镜的时候,张茜全程在场,这制作方法,张茜也是知道的。
所以,若是张茜出于某种原因将银镜献给了周瑾,那么应当连制作方法也一并告诉他才对。
“您这话我不信。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了您手里的,但我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张家小姐主动交给您的。”
“哦,听你这话,你对张茜很了解嘛!”周瑾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促狭之意。
“了解是必须的,做生意么,就得先弄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好判断这生意能不能做,是做一次还是做长久。”孟泽回道。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周瑾笑了笑,“这么说,你承认这银镜是你做的罗!”
“银镜的确出自我手!“事已至此,孟泽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既然是你做出来的,那你开个价吧!“周瑾也干脆起来。
孟泽淡笑一下,说道:“您问都不问,直接要我开价,就笃定我愿意卖么?”
“我不需要问!有钱不赚,世上还没有这样的人!”
“您真自信!”孟泽讽刺道。
周瑾仿佛没听出孟泽话里的意思,继续问道,“到底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那就看您能出多少了?“孟泽好整以暇。
“一万两,你觉得如何?”
“白银还是黄金?”孟泽挑眉问道。
周瑾有些惊讶,“你胃口可不少?一万两黄金,那可是10万银子。”
“我会算账,这点不需要您来告诉我!”
这会儿,孟泽已经猜出周瑾的心里价位。想用一万两银子打发他,真是异想天开。
孟泽说话不客气,周瑾也有些恼怒。
“普通农户一年赚个20两银子就顶天了,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一辈子都花不完。”
“就像您说的,普通农户一年赚20两。可我不是普通农户,这点银子对我来说,太少了。”孟泽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