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敌国太子联姻的日子(11)
第7章
咸笙脸上氤氲怒意。
对于他来说,湛祯能说出他一旦死了就让梁国陪葬的话,就说明他根本就是在骗婚。
因为连咸笙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他只能活一天是一天。
“咳。”他浑身无力,索性别开了脸。
事已至此,他早已没有了跟湛祯针锋相对的资格,更因为湛祯这两句话,微微红了眼角。
“不愿喊?”湛祯的手擦过他湿润的额头,道:“孤让公主吃好喝好,公主却背着人不好好睡觉,今日在花轿晕厥,知道的怜惜公主身子娇弱,不知道的……还当公主对我大晋有什么意见。”
湛祯……在生气?
咸笙对人情绪素来敏感,虽然湛祯语气和动作都很温和,但他还是察觉出来了里头隐隐的薄怒。
他这几日在驿馆的确没有睡好,一个是初来异国,还有就是因为担心大婚的事。
今日昏倒跟这个也有关系,但他没想到湛祯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他心里忽然又虚了起来,手心在身上蹭了蹭,神色溢出不安。
他容颜光洁,犹如剥了壳的鸡蛋,湛祯只是看着,眼神就暗了几分:“公主彻夜难眠,是因为大婚喜不自禁,还是因为……怕孤?”
鸦翅般的睫毛倏地掀起,咸笙辩驳道:“我为何要怕你?”
那神色仓皇之中带着几分严厉,湛祯看他一阵,又笑了开:“公主说的极是,你我已成夫妻,日后同舟共济,祸福同享,哪有妻子害怕丈夫的道理?”
他道:“是孤想多了。”
咸笙看不透他,但也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他移开视线,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
“那就好。”湛祯终于跟他拉开距离,道:“孤前头还有事,公主记得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他站起来,将两侧床帷解下,撩着一边瞧他,意味深长道:“晚上见。”
随即松手,厚重的床帷隔开了两人。
湛祯在床帷外站了片刻,迈开脚步出门,咸笙侧耳,听他吩咐道:“把东西放进去,别打扰公主休息。”
喜娘道:“……还未等到挑盖头喝合卺酒,怎么就睡下了?”
“让她吃点东西再喝。”
“是。”
接着,屋内有人进来,又悄悄退了出去,咸笙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听到门又被推了开,如意的声音传来:“公主,殿下派人端来了一碗燕窝,让您吃了再睡。”
咸笙摸摸肚子,立刻坐了起来,拉开床帷,如意道:“喜娘在外头守着呢,公主吃了先垫垫。”
他接过碗吃了两口,听到外头传来喜娘隐隐的数落,洞房当日,按规矩新娘要在床上端正的坐一日,等丈夫来掀盖头,哪有放喜娘守在门外吹冷风,她在屋内呼呼大睡的道理。
但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无人敢违。
“殿下倒是个体贴人。”如意如此评价。
咸笙没应声,折腾大半天总算进了食,胃里好受很多,他很快睡着了。
门外,喜娘已经从数落咸笙不懂规矩到被冷风吹的生无可恋,呆着脸站在外头。
如意跟月华也都穿的极厚,相比喜娘等人,她们脸上则有些担忧。
湛祯对咸笙好无非就是因为看他长得漂亮,以为他是个娇弱的公主,但他现在有多体贴,发现真相之后只怕就有多愤怒。
巴不得时间过得慢一些。
但时间这东西向来不遂人愿,傍晚时分,醉酒的湛祯被江钦等几个世子少爷扶了过来:“好了好了,都退下吧,别打扰太子洞房。”
湛祯站在门前,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带着点醉意道:“你们也别起哄了,去吃酒吧。”
把一众堂表纷纷赶走,他推门走了进来。
暖融融的屋内因为开门而进入一股冷风,床帷内传来了动静,咸笙惊醒了。
关门声传来,然后是一声凳脚擦过地面的声音,咸笙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动静,他试探的拉开了床帷,便陡然对上了一双带着醉意的眸子。
湛祯站在床前,也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咸笙心头狠狠一跳,然后便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
“殿下……”那只手犹如铁钳,咸笙条件反射的去扯住他的手腕,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唇瓣被被人攫取。
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湛祯的力气太大,十个咸笙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想退,退不得,想推,推不开。
身体倒下去,眼泪涌出来,湛祯终于放开了他。
他手肘撑在咸笙脑后,看着他张大的眼睛与汹涌的泪水,又缓缓凑过来,吻了吻他的眼泪,哑声道:“哭什么?”
咸笙实实在在被吓到了,他无法控制的抖着,“还,还未喝合卺酒……”
湛祯抬手来给他擦眼泪,道:“孤拿给公主喝。”
他退来,咸笙紧绷的身体稍作放松,便抖的更厉害,他吸一口气,狠狠咳嗽了几声,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跟着湛祯来到桌前,抢先一步道:“我来。”
他抖着手斟酒,酒液撒出杯子,湛祯静静看着,不知道是酒喝多了导致反应迟钝,还是在想什么,总之,咸笙看不透。
两个玉杯倒满,桌子上也余出许多酒液。
咸笙端起来递给他,红起来的眼眶里,眼珠蒙着一层亮晶晶的水膜。
湛祯接过酒杯,转过来,咸笙怯生生的凑过来,浑身僵硬的与他交颈,将酒饮下,然后分开。
湛祯放下酒杯,道:“公主还有别的事想做吗?”
“我……”他扭头四下去看:“我今日,想睡那张小榻。”
湛祯看了一眼,挑眉道:“倒是个好地方。”
咸笙不太确定:“你……答应了?”
“既然已经成亲,这太子府便是你的家,在家里,想睡哪里是你的自由。”
咸笙没想到湛祯居然如此善解人意,他心里一喜,后退几步跟湛祯拉开距离,道:“那,那我……过去了。”
湛祯点了点头。
咸笙转身拉开柜子,费劲的从里头抽了一床被子出来,气喘吁吁的抱到小榻上,刚坐定,就发现湛祯拿着一块白布跟了过来,左右打量,道:“会不会冷?”
“不会。”咸笙忙道:“这屋里应当装了地龙,还放了炉子,角角落落都暖融融的,殿下不必担心。”
“也好。”湛祯掀开被子坐上来,这地方并排坐两人有点挤,他便顺势一捞,咸笙的腰被提起,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
咸笙:“……”
湛祯:“?”
“……这,两人睡好像小了点儿。”
湛祯看着他,忽然一皱眉:“公主提出睡小榻,不就是因为地方小,你我可以贴的更近么?莫非孤会错了意?”
咸笙浑身僵硬的被他搂在怀里,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接触到那块被他丢在一侧的白布,自以为找到转移话题的理由:“那,你拿白绢做什么?”
“这个……”湛祯又笑了,他鼻尖抵着咸笙的脸颊,道:“收集公主初夜落红所用,明日要拿去给母后看。”
“……”话题越扯越深,咸笙头皮发麻:“其实,我今日有些不舒服。”
“孤瞧出来了。”湛祯安慰道:“孤今日酒喝多了,方才一时没忍住吓到公主……孤保证,会温柔的,不要怕,嗯?”
腰间手臂越来越紧,另一只手也有不安分的趋势,咸笙不得不抓住他,紧张道:“你今日,饮了多少酒?”
“没有多少。”湛祯在他脸颊吻了一下,道:“公主若不喜欢,孤以后便不喝了。”
“……你身上的酒味,熏的我喘不过气。”咸笙艰难道:“而且,我真的很不舒服,这几日初到上京,水土不服……我担心,今日不能让殿下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