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后(107)
赵恒煦因为失血已经陷入了昏迷,随着箭头的拔出,身体抽搐了一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芷的心有着小小的颤抖,但是手上很稳,划开外翻的皮肉,他原先还很庆幸箭支躲开了要害,没有伤及到内脏器官。但现在白芷已经不敢确定了,划开胸口上的伤口的一霎那,白芷就在心中叫着糟糕,这支箭竟然用的莲花头,扎进身体后箭头会如同莲花盛开那般突然弹开,倒刺狠狠的抓咬着皮肉。不像刚才有着小倒钩的箭头,莲花头的箭抓着皮肉,而且还在胸口要害,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腿上一软,白芷跪倒在杜堇容面前,“公子,陛下胸口上的伤,臣有心无力,微臣学艺不精,像是这样的伤口,只有微臣师兄和师父才可以办到。”
杜堇容的心皱缩了一下,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白芷,他很想迁怒一番,但他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脑子混沌一片,突然想起了姜氏遗族,他们医术不是很厉害吗,无论如何都可以治好陛下的,一定可以。“元宝,元宝。”厉声的喊了两声,直到元宝到自己面前站定,杜堇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元宝,“让人去越州找平南王,让他带族中最好的大夫来,快。”最后一个字几近于吼,吓得元宝一个趔趄,手脚并用的跑出了大帐,让赵一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往越州。
以白芷目前的能力强行取箭头,只有三成的把握,就算是有七成,白芷也不敢做,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白芷不敢在一国之君的身上动风险如此大的刀子,就算是现在,他的脑袋也是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性。白芷现在仅能够做的就是保住赵恒煦的性命直到姜昊的到来。
杜堇容从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平静,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一个晚上他守着赵恒煦一动未动,当第二天的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的时候,杜堇容走出了营帐,眼睛下有着深深的痕迹,眼眸中有着担忧和疲惫,但是他没有因此而有任何退缩。
有传令兵来报,丰城的城门又开了,小股的士兵开始突围。没有时间给杜堇容缓解疲惫,点兵出发,在赵恒煦没有醒来之前,他要撑起一切。
“陛下没事吧?”司闻仲打马靠近,昨天陛下身中两箭被抬了回来的事情,可是引起不小的风波的。
“陛下无事,只是毕竟受到箭伤,还是要休养一段时间的,司大人不在靖南王身边,怎么有功夫和本侯到战场上观战?”杜堇容淡淡的撇了司闻仲一眼。
司闻仲十分不雅的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声音十分的响,“北定王一日不除,小静一日没有找到,我就不能够安心睡觉,司某也微微习得一些武义,看了稍许的兵书,说不定可以帮到侯爷。”
“那就多谢司大人了。”
杜堇容在陛下的“口谕”之下,很顺利的接管了军队的事务,将士们无不服从,但服从并不代表真正的遵守,消极怠工的大有人在,在赵恒煦受伤的第二天,北定王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突围,还嚣张的在城楼上问赵恒煦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还是快点儿挪了位置让有能者居之。
赵恒煦受伤之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不好隐瞒,整整一天,陛下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流言已经在私下里传播,加之北定王如此一说,更是让很多人起了疑心,看向杜堇容的目光都带上了质疑,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杜堇容有心意图不轨,要暗害陛下。兵士们手中的武器拿得并不牢固,步伐也变得凌乱,还有些人在往后退缩,纵使杜堇容呵斥、责骂也没有作用。
眼看着北定王的一股人马要突围成功了,还是杜堇容带领的虎贲营,挽回了颓势,杀得敌人连连后退,最后龟缩进丰城城内,厚重的城门关上,一丝缝隙也没有,丰城如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经过一次战斗,丰城前尸体纵横,受伤的人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后营的士兵在整理战场,那些零碎的尸体将战场的无情放大到最大最大,血液浸透了土壤,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阵阵恶劣的味道,在鼻尖挥散不去,杜堇容的手紧了紧,心情变得更加的压抑和沉重。
“侯爷,你也如此消沉可不好。”司闻仲的身上沾着血液,衬得人更加的英挺,他脸上带着笑容,笑容爽朗,与肃杀的战场格格不入。
杜堇容舒缓了一下眉头,但空气中的味道在鼻尖挥散不去,让腹中的幼小生命不安的动了动,他眉间的皱痕怎么都无法强迫的松开。“我知道。”缓缓的说了三个字,杜堇容看着如同一只蹲伏的野兽一般的丰城,只要给他机会,他随时都会反扑给自己狠狠的一口。
丰城到越州,快马需要五天的时间,一来一回就是十天时间,大帐内,杜堇容坐在床边,他的的面色很是苍白,并不比床上的赵恒煦来得好,但在杜堇容的眼中,赵恒煦的面色透着死寂的苍白,视线移到他的胸前,箭支多余的部分已经被截断,只余下深入皮肉的箭头,伤口虽然有白芷精心的治疗,却依然狰狞一片,模糊了杜堇容的眼。
第一百零六章
四天内,北定王每隔一个时辰就派兵出来突围,多则三十多人,少则十数人,城楼上也时有弓箭手放冷箭,虽然杜堇容都带着人阻止了突围,但无法避免的,营帐内士气消沉,时有窃窃私语声,看向杜堇容的眼神也变得多疑猜忌。这样并不是办法,杜堇容可以杀人立威,但此举可以缓解一时之困,并不能长久的化解矛盾。
正午时分,杜堇容在树下休息,对着阳光擦拭着长枪,眼神淡漠,面无表情,自从赵恒煦受伤至今,他的表情仿佛都消失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虎贲营的副官端着午饭过来,简单的白菜炖肉,主食是一个白面大馒头,杜堇容吃的和普通将士没有什么两样。
虎贲营的副官恰巧也姓杜,名叫思晨,杜思晨是武举出身,从出仕开始就在虎贲营当兵,是一路跟着杜堇容来的,现在都已经成为杜堇容的副官,深得杜堇容信任。别看杜思晨长得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孔武有力,胡子拉碴的,但他年纪却不大,只有二十二岁,拿饭的时候听了些闲言碎语,沉不住气,脸上就挂了出来。
“哟,谁把我们思晨惹到了,那人没有挨拳头吧?”虎贲营一共有两个副官,一文一武,武是杜思晨,文就是现在说话的人。此人三十来岁,人瘦高瘦高的,眼睛向内凹陷,看人的时候显得十分的阴沉,其人十分的精明,通读兵书,少时当兵,实战经验十足,他名叫蒋怡,从西北大营来的,他一开始并不喜欢杜堇容的白面书生的模样,虎贲营刚成立的时候,他就是个刺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白面书生一样的上官甚至比一般穷苦出生的人还要吃苦耐劳,并没有世家子弟的娇气傲气。杜堇容样样身先士卒,其身手、其胆识,都让蒋怡敬佩,他现在已经是杜堇容忠随之一。
杜思晨拉了拉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杜堇容,使了个颜色让蒋怡到一边说话去,蒋怡脚步刚动,杜堇容就出声道:“有什么话直说,别鬼鬼祟祟的。”
“……哦,哦……”杜思晨挠挠头,说话的时候拖拖拉拉的,挠头的功夫瞥了眼蒋怡,心里面火烧火燎的,蒋怡不是号称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吗?现在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你倒是快转移侯爷的注意力啊!
“思晨有什么就说呗,别挤眼睛了,还以为你迷了眼了呢。”蒋怡皱了下眉头,瞥了眼杜堇容,想来杜思晨肯定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这些个小话他也时有耳闻,想来侯爷也听到过,现在隐瞒也没有什么用。拧着眉头,蒋怡咬了一口馒头,“呃——”腮帮子一阵疼,舌头在口腔内动了半天,吐出来一颗小石头,嘴巴里余下的馒头面很死,味道还有些发酸,一点儿都不好吃,往下拉了拉嘴角,蒋怡喝了一口白菜汤,“呸呸呸,怎么这么咸?”简直就是把盐贩子打死了,咸得要命,而且仔细看菜里面的肉其实都是肥油熬下来的渣子,而且还是那种放在锅里面煎了很长时间的油渣子,一股子油腥味就算了,竟然还带着泥土的味道,夹起一筷子白菜,都是老根,还带着成块的泥巴。蒋怡丢下馒头,拿过杜堇容面前的馒头和白菜。
“蒋怡你做什么呢,怎么拿侯爷的饭菜。”杜思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接着刚才的话题了吧!但竖着眉头看蒋怡的动作,这是作死呢,竟然敢翻动侯爷的午饭,侯爷不吃啊!
直接用手在菜里面翻了一下,“狗、娘、养的!”蒋怡粗鲁的骂了一声,“思晨是谁给你的饭,这是给侯爷吃的吗?那帮畜生,谁给他们的胆子!”侯爷虽然和大家吃一个锅子里的饭,但谁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有他受陛下宠信的程度,谁敢给他吃有着死面疙瘩的、沙子做馅的馒头,带着烂泥的咸白菜。
杜思晨眉毛竖了起来,抢过馒头、菜碗就是一阵的翻弄,白菜被翻动的一塌糊涂,上面的泥疙瘩已经散开了,汤汤水水的显得十分的恶心。“妈的,这帮怂货,竟然敢给侯爷吃这个,我去找他们去。”捋起袖子就准备去找伙房的出气,“这帮怂货竟然还敢在背地里唧唧歪歪,说侯爷不行还连累大家,还说侯爷暗害了陛下,他、妈、的都是放屁,我们侯爷可是最忠诚陛下的。”一顺嘴,杜思晨把一路上听到的都说了出来,不只是伙房里面,营地各处都有这样的窃窃私语之声,像是苍蝇一般,让人讨厌。
虎贲营的人谁不知道陛下和侯爷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君君臣臣,也不是外面有人嬉笑说的男宠什么的,要是陛下对男宠像对待妻子一般,那男宠他也愿意当啊!先前的时候,因为杜堇容这层身份,没少被虎贲营的人诟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被杜堇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没有人还敢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