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药师种田记(15)
……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真正清醒过来的那一天。
姝河村外。
“居然被埋到这里了,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一名身穿藏蓝色衣裳的修士不满地撇了撇嘴,低下头,将被人埋在泥里的倒霉蛋拎了出来,好像丢垃圾一样直接扔进了身后的马车里面。
心底忍不住的感叹,这姓岳的真不愧是寒月宫七位殿主里修为最高的殿主之一了,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被人深埋在土里一个多月,居然还能活着,也是十分命大了。
“没错了,姓岳的确实是被君上的法器所伤。”旁边一名蒙着双眼的白衣修士点了点头,确认了同伴的猜测。
“那就好,”陈司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眯眼笑道,“能想办法将君上引出来,也算是记他一大功了。”
“对了,”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陈司远环顾了下四周,“咱们如今已经在姝河村附近了吧,要不要找人打听下君上如今在什么地方。”
“也好,”苏芜点头,顺便提醒对方道,“凡人脆弱,稍不留神就会没命,你记得等下可不许用任何搜魂的法术。”
“这个自然,我好歹也算是在凡人城镇里呆过的,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陈司远没好气看了他一眼。
然后很快他就后悔了。
真的,他就不该答应苏芜不用任何搜魂的法术,你看看,这不知死活的凡人说的到底是什么鬼啊!
对面背着柴禾的老汉也忍不住有些不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解释了那么多遍,对面人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我说你这后生怎么回事,这还能有假的吗,你刚刚给我形容的那个,可不就是魏启家的那个傻子吗。哦对了,今天似乎还要和他家那个小儿子成亲呢,这会儿估计连堂都已经拜完了吧。”
老汉说完嘿嘿一笑,露出一嘴豁口的白牙:“不过老实说,那人虽然是个傻的,不过长得可真俊啊,美得跟个天仙似的,可把村里的那些小子们羡慕得……毕竟这晚上吹了灯,谁还管对面人到底是不是个傻的。”
苏芜:“……”
陈司远:“……”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第三十章
新婚夜当然是, 嗯,什么都没做。
魏子芩表示,他又不是禽兽,白珩如今完全是小孩心智,别说他懂不懂这个,估计他如今连成亲到底是什么都还是一知半解。
哦,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他这个身体如今才十五岁,虽然不至于像有些修士那样坚持必须等到得道飞升之后再那啥,但为了今后修行考虑, 这种事情确实还是晚一些比较好。
和往常一样,魏子芩第二日依旧起了个大早,没等家人起来便一头钻进了厨房里面。
对于该如何治好白珩的病,魏子芩其实一直都有在尝试各种办法, 不过也不知是方向弄错了还是什么,虽然每天融合灵药也好, 各种药膳也好,都从来没有间断过,但到如今也依旧只是让白珩的日常对话日渐顺畅了,至于其他, 则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也是直到昨日的时候,魏子芩才忽然有了一点别的想法,他过去一直拼命尝试用什么办法能够治愈白珩的痴傻,却没想过最重要的, 也许根本不是他到底有没有痴傻的问题。
首先白珩本身并不是个普通人,虽然连魏子芩也看不出他如今究竟是什么修为,然而无论修为高低,以常人的标准来看他究竟为何会神志不清都只能是走进弯路。
那么问题回来了,一个修为很可能十分高深的修士为什么会忽然灵台失守,神智不明?至少魏子芩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真气走岔,侵扰了神智,自然就很有可能会忽然变得痴傻。
不管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如今也只能是试试看了。
魏子芩想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勉强想到一个能够帮助修士调理真气的药膳,四神汤。
当然,此四神汤并非是平日里常见的那种四神汤。日常提到的四神,其实指的正是茯苓、淮山、莲子、芡实四种药材,而所谓四神汤,则是将这四种药材搭配猪骨猪肚一类熬制成汤,有健脾降燥等功效。
而魏子芩如今打算要做的四神汤,则是所有其他步骤维持不变,唯独配合着里面原本就有的四种普通药材,再另外搭配上其余四种灵药,以增强其清火降燥的作用,并额外增加了能够调节阴阳,理顺真气的功效。
大约是魏子芩确实起得太早了,直等他把四神汤都做好了,家里人也都还没有起来。
魏子芩忍不住想,像他这样新婚第二日就起来给人煲汤的新郎官,估计从古到今都没有几个吧。
“好香……”闻到味道的白珩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
魏子芩将东西放到一边,拿了个浸湿的布巾递给他:“快点起来吧,我给你做了吃的,你先垫一垫,等一下还要过去给爹娘敬茶。”
白珩接过布巾,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只半梦半醒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一脸期待地望向魏子芩的方向。
魏子芩:“?”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动作,白珩顿时忍不住有些委屈了:“我现在已经是你媳妇了,你不过来亲亲我吗?”
噗。
魏子芩好险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想说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东西啊。
好在白珩没让他疑惑太久,很快便解释道:“不对吗……隔壁家的孙大哥,每天早上都会去亲亲他媳妇的。”
好吧。魏子芩无语半晌,见青年明显一副你不亲亲我我就绝对不起来的架势,只能无奈凑了过去,在青年的额角上轻轻碰了一下。
虽然感觉到对方有些敷衍,白珩还是很开心地弯了嘴角,利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就在魏子芩家不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一个破落没人住的小院里,忽然搬进了新的住户。
蒙着眼睛的修士脱掉了原本华丽的法衣,给自己换了件灰白色的粗布衣裳,就连蒙眼用的绸带也换了条极不起眼的。
原本藏蓝色衣裳的修士则更是干脆,索性给自己换了个深青色的短打,袖子挽起,露出两条胳膊,头上的佩饰也全都拆了个干净,如果不看脸的话,真的已经和乡下地里的农夫没什么分别了。
“你看怎么样?”陈司远有些别扭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短打,回头询问身后的同伴道。
被眼睛上粗糙的布条弄得很不舒服,苏芜忍不住皱眉道:“你是说让我看你穿得怎么样?”说着还加重了看的读音。
“哦,抱歉,”陈司远一点愧疚都没有地道歉,“我忘了你是个瞎子,根本就看不到没有灵气的东西。”
苏芜无语望着他,想说你这是想打一架是吗?
“好了,”不敢把对方得罪得太狠了,陈司远连忙拍了拍手,一面转移话题道,“身份的问题已经基本都弄好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反正住得很近,不如带点东西过去拜访吧。”苏芜犹豫道。毕竟已经离开凡人生活太久了,他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
“那就带点吃的过去吧。”陈司远点了点头。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吃的东西,你来做吗?”苏芜问,“事先说好,我是个瞎子,可什么都不会做。”
陈司远:“……”感觉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家多了个新邻居,早上给父母敬了茶,又盯着白珩将那碗四神汤喝下,魏子芩便直接拿着一篮子鸡蛋和几样醉仙居里做的卤肉小菜来到了里正家里。
姝河村的里正是个性格温和又好说话的老人,基本上村人来求他办事的,不十分为难的他都会很快答应。
不过听了魏子芩的来意,里正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道:“你说你要买下村里的葫芦山?”
“对,”魏子芩点头,“不过更准确说应该是小葫芦山。”
葫芦山一共有两座,一高一矮,高的那座便叫大葫芦山,小的那座便叫小葫芦山。
“不是,你可想好了啊,小葫芦山上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是座荒山啊。”
“您别担心,我确实都已经想好了。”魏子芩道。
正如里正所说,两座葫芦山虽然紧紧相连,但其中的差异可不仅仅是高矮不同的问题。大葫芦山上物资丰富,猎物,草药,山珍野菜,运气好一点,甚至连野参和低阶灵植都能摘到。
而旁边的小葫芦山上却截然相反,虽然上面也有树木,不能完全算是荒山,但那些树木根本一点都不值钱,拿去做家具都嫌寒碜。没有猎物,没有草药,灵植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不过里正不知道,这些对魏子芩而言都不重要,他之前弄的那些灵田都在小葫芦山上,里面耗费的灵石远比两座葫芦山要值钱得多,不拿在手里,总觉得不能安心。
至于荒山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两个葫芦山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完全是因为地下灵脉走岔的缘故,只需要用上一点低阶灵泉水就能彻底解决了。
见魏子芩心意已决,里正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只能点了点头,从屋后取了记录村中土地的本子,低头翻找了片刻道:“这样,小葫芦山再怎么说也是座荒山,除了你之外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买,便给你按荒地的价格来算吧,每亩地一两五百钱,山上共一百亩地多点,其中可供耕种的土地只有七十多亩,我给你算七十亩,这样就是一百零五两银子……你看行的话,今日就和我到官府里去一趟,把地契办下来吧。”
魏子芩点头:“行,我没意见,都照里正叔说的办。”
和里正约定好了时间,魏子芩先回了趟家里,因为白珩一直闹着不肯独自留下看家,魏子芩没办法,只好带着对方一起去了邯阳城,顺便带上的还有几株刚刚长好的,准备卖给九星阁换灵泉水的灵草。
办好了地契,魏子芩便直接领着白珩进了九星阁。
九星阁掌柜周成看见魏子芩,一如既往的两眼放光,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热情地将两人迎进了屋里。
“魏公子可算来了,我还正想着要不要让伙计到姝河村去找您呢。”
“怎么,掌柜的是有什么事吗?”魏子芩拉着白珩坐下之后疑惑问道。
“魏公子别担心,是好事情,罗宗主听说您成亲的事了,说凡人成亲虽然不比双修道侣,但他毕竟是做师父的,总要也送上一份大礼才算合规矩,”周成搓着双手,笑得一脸谄媚,“这不,罗宗主怕时间赶不上,昨晚上就使灵鸢连夜将东西送了过来。”
说完便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将东西呈了上来。
一面将东西递给魏子芩一面道:“那个红色的储物袋是您师父给您的,旁边那个稍小一点的,则是我自己做主给您准备的,东西简陋,还望魏公子不要嫌弃。”
周成心底清楚,这么远都能惦记着给人送礼,可见罗宗主对这个小徒弟的重视,对这样的人物,自己真是无论如何恭敬都不为过。
听说师父特意给他送了东西过来,魏子芩心下感动,正想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就见一个伙计忽然跑进屋内,附在掌柜周成耳边说了几句。
周成脸色一变,连忙看向魏子芩道:“不好,魏公子快出去看看吧,你那酒楼外面聚了不少人,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第三十一章
听到九星阁伙计的通报, 魏子芩没多犹豫,拿上师父给他送来的东西,便直接告别掌柜周成,领着白珩往醉仙居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路走得不慌不忙,一点也不见着急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在路过包子铺的时候,给身边人买了个豆沙包让他拿在手里。
最后连白珩也忍不住问道:“阿芩, 酒楼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再走得快一点。”
“不用,”魏子芩摇头, “总要给他们些时间,让他们把事情弄得更大一点才是,不然岂不白让他们忙活这一回了。”
白珩满头雾水:“啊?”把事情弄得更大一点……把事情弄得更大一点是什么意思。
魏子芩一笑,也不解释, 只是继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真的,无论是谁, 倘若开的酒楼隔三差五就要被人找上一回麻烦的话,那么经历个五六七次,再有下一次的时候,估计都不会再感觉到任何担心和惊讶了。
找麻烦的混混, 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江湖人士,拿着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小虫讹钱的食客。
魏子芩比起来担心,倒是更好奇那些人这一回又想出了什么新奇手段,也好给他瞧个新鲜。
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醉仙居跟前, 魏子芩越过人群往里面看了看,顿时忍不住挑了下眉。
……不错,这一回倒是比前几次有创意多了。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老人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满脸是泪,一面哭天抢地,一面大声控诉酒楼的罪状。
“大家伙给评评理,这人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别人都好好的,怎么就我家出了问题,意思说我无缘无故跑来讹人的是吗!可怜我的小孙子哟,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早不过是在这家酒楼里吃了张饼子,如今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被他指责的梁虎紧皱着眉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人群里还是有明白事理的,连忙劝道:“我说老人家,到底是不是这酒楼的问题可以之后再说,这孩子如今都这样了,不如先到旁边的医馆去看一看吧。”
“之后再说,之后再说他们更有理由说我们讹人了,明明是他们的饭菜有问题,结果转眼就不认帐了……哎呦,还有没有天理了,我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如果我孙儿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活了……”老人哭声凄惨,周围人也隐隐有些躁动起来。
“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做什么!”仿佛应和着老人的哭声,两名巡捕忽然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仿佛一下子找到救星一般,原本还在地上哭号的老人连忙抱着小孙子扑了过去:“官爷这家酒楼的饭菜有问题,您可得给我们爷孙两个做主啊!”
“饭菜有问题?”高个的巡捕皱了下眉,“这家酒楼的掌柜呢,如今还在邯阳城里吗,赶紧把人叫过来。”
“不用去找了,我就是这家醉仙居的掌柜。”见所有人物都悉数登场了,魏子芩终于整了整衣裳从人群里走出,一面将白珩托付给梁虎,以防一不小心被人群挤丢了。
“行啊,既然你是这家的掌柜,那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高个巡捕想说这老人的孩子是不是真是吃了你家的饭菜才出了问题的,结果还没等说完,就被魏子芩干脆打断。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孩子应该不是吃坏了饭菜,而是中了毒。”看戏虽然有趣,但戏拖得太长就没意思了,毕竟这会儿已经临近晌午了,他和白珩两人都还没怎么吃东西呢,魏子芩自己还好,白珩如今可是在调养身子的关键时期,可一点都饿不得。
中毒?
等终于弄清了魏子芩究竟说了什么,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肃静!”旁边矮个的巡捕被吵得心烦,连忙大声喝道。
魏子芩勾唇一笑:“哦对了,我不但知道他是中毒,还知道应该如何解毒。”
“你胡说。”老人紧紧抱着手里的孩子,心底却一片冰凉。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不可能,那药根本就不是大蜀国里的东西,也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解药,眼前的少年无论有多大的本事都不可能一眼认出。
“你说你能解毒,那就……”矮个巡捕十分犹豫,想着要不要让他试试算了,刚要开口,就被高个的巡捕一把拉住。
“胡闹!这么小的孩子,是能给你随便乱试的吗。行了,都散了吧,你们三个,跟我二人一起到官府去,到时候请官府的大夫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到官府去,等真到了官府,估计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吧。
魏子芩给梁虎和店里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两名巡捕拦住,一面回过头,冲站在一旁的白珩道:“乖,去帮我拿盆清水过来。”
“好。”听到自己终于有事情可做了,白珩顿时一脸兴奋,根本不用魏子芩催促,转身便跑回到酒楼里面,不多会儿便端了一大盆的清水过来。
魏子芩接过清水放在地上,动作利落地将小孩翻过身来,之后便将真气集中于掌心,忽然在小孩的背后用力一拍。
“哎你……”听见小孩忽然干呕了一声,老人顿时吓了一跳,结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大量的黑烟顺着孩子的口鼻冒出,直直流进地上的水盆之中。
老人连着站在旁边的两个巡捕一起瞪大了眼睛,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人群寂静无声,就见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看不见任何杂质的清水就成了漆黑的颜色。
“之后再多注意调养几日,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见再没有黑烟冒出,魏子芩点了点头,将小孩重新放回了原处。
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魏子芩直接将视线转回了老人的身上,似笑非笑道:“对了,我方才就想说了,你其实并非是这孩子的爷爷吧。”
两个凡人之间,如果真的是十分相近的血亲,或者平日里经常在一起相处的话,那么彼此的气息之间,应该是会有极微妙的联系的,而这种联系,但凡是有一点修为的修士,基本上都能一眼看出。
至少在魏子芩看来,这个老人别说是孩子的爷爷了,说是今天才刚认识的都很有可能。
“哎,我想起来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梁虎忽然惊呼道,“这小孩不是住在城外庙里的那个小乞丐吗,似乎是那个叫阿辛的,怎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小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