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能停（星际）(82)

　　摊摊手，Pale撞撞任逍遥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自嘲道：“可能要死的人都这样，怨天尤人……”
　　“随你去吧，我都要死了，还管得了其他人洪水滔天？”
　　“你太过分了。”任逍遥干巴巴道：“从小到大都是……只有你能把我怼成这样……”
　　Pale笑着，没再说话。
　　相对无言的沉默，只有两人节奏不同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泛着橙红的光线随太阳缓慢地下落照进屋子，在两人脚边洒下一片温暖。
　　最后，还是任逍遥先开了口：“给我点时间，我想……”
　　喉头一哽，后面的话被噎进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小时候那样揉乱任逍遥的头发，Pale道：“好。”
　　“青青没我这么好说话……”任逍遥垂眸，抠/弄着指甲的侧边：“等他醒来，一定恨死你了。”
　　“一定！”


第83章 要变强
　　任逍遥留在夹层空间陪伴Pale这段时间, 偶尔会穿越区域屏障猎杀虫族母皇，帮助安格斯他们几人吸收区域本源尽快升维。但大多数时候, 任逍则是留在花株别墅熟悉体内的紫金之力。
　　说起来也是无奈，体内所有力量整合蜕变成紫金之力足有七个年头，然而任逍遥最近才开始仔细研究起这种力量来。
　　刚进入夹层空间的前两年, 挣扎求存的任逍遥忙于摸索整个夹层空间的组成构造。光是适应不断变化的地貌就，耗费掉任逍遥不少时间；
　　得到区域本源实力明显提升后，任逍遥又开始琢磨如何帮助青樾恢复。暂且将其它错误方向的努力放置在旁，任逍遥花费了将近一年才掌握了用紫金之力塑造本源晶体的方法；
　　之后任逍遥还迎来了Locker的诞生，能够撕裂通道后又迫不及待出去报仇……
　　七年时间，听起来并不算短。但是对于时间紧迫的任逍遥来说, 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不怪他没时间熟悉力量。
　　最近十二星联盟那些破事也算解决得差不太多，再加上有安格斯这位科研界的大佬在身边指导，任逍遥立刻决定好好安排明白自己。
　　毕竟任逍遥他们再过几年就要前往一切看起来并不友好的四维世界，尽可能的提高实力无疑能大大增加生存几率。
　　修炼，本质上就是通过某些手段开发自身潜力。潜力越大，所能达成的成就越高。就好像某些人能一路坦途地修炼为超百级强者, 而某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武者。
　　当然，潜力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大家所说的天才地宝是改变潜力。好比原本一个人原本的潜力是只500ml的竹筒, 经过天才地宝的弥补改善，就可能被扩容到1000ml。
　　气血之力的修炼在于肉体的潜力，精神力的修炼则在于大脑的潜力。听起来是两个不同的方面, 但是当修炼到一定高度后就会发现二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尽管武者可以选择侧重精神力方面或者侧重气血之力方面，但与之对应的另一个方面也不可以太过薄弱。
　　比如说Pale，他精神力的天赋甚至要远高于青樾，但他在气血之力方面却天赋全无，因此他根本无法成为武者。
　　任逍遥在月余的细致研究后，发现充斥在他身体当中的紫金之力事实上并不是青玄真气、气血之力和精神力合成的一种全新力量。确切地来说，紫金之力是气血之力和精神力以青玄真气为纽带联系在了一起。
　　而当任逍遥破坏掉青玄真气形成的纽带后，紫金之力则会重新分解成三种不同的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化学反应和物理反应的关系——没有新物质生成，只不过是原本物质的不同状态。
　　通过不断地调整青玄真气的连接方式，任逍遥对紫金之力的控制更加细腻。
　　指尖紫金色的雾气先是被任逍遥捻成头发丝粗的均匀细丝，后有编织成各种形状，最后被打破纽带还原成三种力量消散在空气中。
　　修炼完毕的任逍遥长吐一口浊气，起身下楼。
　　“逍遥……”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Pale听到动静，看向楼梯口的任逍遥：“是时候了。”
　　面色没什么变化的任逍遥力量却忽然失控，硬生生踩穿了脚下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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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逍遥同Pale坐在花株别墅门口，背靠着晶体棺材。
　　天边西斜的晚阳挥洒着橘红的光辉，将流淌的云朵晕染成粉红颜色，宛如随淡蓝色画板流淌的清透水彩。夹层空间的地貌变换不停，温软的霞光一时散落在翠绿的枝丫、一时倾泻在光秃的石山、一时倒影进粼粼的湖泊、一时为懵懂的动物披上轻纱……
　　头脑如调色板被涂抹得混沌的Pale清浅地吐气，强打起精神，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任逍遥：“逍遥，我们聊聊天吧……”
　　“感觉好久没坐下来和你们聊过天了。”
　　察觉到Pale视线的任逍遥没有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前方不停变换的虚空，声音轻飘：“聊什么。”
　　望着缓慢而坚定隐匿的夕阳，Pale笑起来：“忽然想起你和青青小时候的样子了……”
　　“你小时候包在看起来就很值钱的襁褓里，瘦瘦小小的青青怕其他孩子打你主意，每天背着你。”
　　“小孩子眼睛都大，那时候食物少营养又不好。你瘦得都没有婴儿肥，显得眼睛大得吓人，一点儿都不可爱。”
　　任逍遥：“……”
　　“行叭……”
　　望着任逍遥棱角分明的侧脸沉默半晌，Pale欲言又止:“其实……”
　　忽又仰靠在背后的晶体棺材上，Pale闭眼道：“我早知道你姓轩辕。”
　　任逍遥惊讶地坐直身体，转头看向身边的Pale：“什么意思？”
　　深吸一口被阳光烘得暖洋洋的馥郁空气，Pale淡淡继续：“我还知道你和青青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或者说，你们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甚至有可能不属于这片空间。”
　　从没想过有人会猜到自己和青樾来历的任逍遥愕然，眼睛都瞪大了：“Pale？？”
　　似乎是想象到了任逍遥此时表情十分有趣，仍旧闭着眼睛的Pale笑起来：“在我发现你是轩辕家人的时候，考虑了很多，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怕如果轩辕家发现你的不同，会对你做出什么来，毕竟这些大氏族大都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而且我觉得……”
　　“轩辕家如果诚心想寻回你的话，恐怕轮不到我这么个小人物来发现。既然他们并不是诚心想找回你，我何苦多此一举呢？倒不如顺其自然……”
　　抿抿下唇，注视Pale半晌，任逍遥才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和青青？”
　　Pale微微侧头，眼睛半睁，卷翘的睫毛被夕阳染成浅色：“我为什么要问？”
　　“没人能做到完全地坦诚。”
　　“你们不想说，所以我不问，总要有点儿秘密~”
　　“我想……不止我，死神也应该是知道的。”
　　“你们两个啊……”拉长的音调里有叹息有好笑，Pale无奈地摇头：“还是太嫩了。”
　　“小时候表现得太明显了，和这片世界格格不入的。”
　　“不过除了我和死神，你的新伙伴们确实对此毫不知情。死神在时，你们的生活记录他都细细更改过；死神离开后，你们的生活记录我也改动了部分。”
　　Pale平静道：“你们很安全。”
　　“离开这里后，会更加安全。”
　　任逍遥像是第一天认识Pale似的，像是为画像勾线般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男人：“所以，那些事你也都知道？”
　　任逍遥没头没尾的疑问，Pale却听懂了：“一部分而已，毕竟我不是武者，接触不到太多。”
　　“很多事情，我也是在你和青青离开后才彻底看清的。”说着，Pale耸肩，自我调侃道：“毕竟用了死神那么多药剂呢，总不能什么成果都没有吧？”
　　然而任逍遥却笑不出来，只觉得像陷入蜘蛛网的渺小飞虫般无力：“你和老师一样，也在演戏逗我和青青玩？”
　　“感觉全世界只有和我青青傻子，被所有人当作提线木偶，而这两个傻子却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抬手揉乱任逍遥杂草般野蛮生长的乱发，Pale说：“我很想像一名合格的长辈那样，语重心长地告诉你，有些事情不同你说是为你好。”
　　“但很遗憾~我注定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
　　“事实上，我不告诉你和青青，是因为告诉你们没有任何意义。”
　　“那时候的你们弱小可欺，能大摇大摆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皮底下蹦跶，全靠死神作保。那样‘柔弱’的你们，知道这些又能怎样呢？你们没有改变的能力，哪怕你提前知道了剧本，也只能按照别人设定好的轨道继续行进。”
　　“我也好，死神也罢，都不是会庇佑幼崽的家长。与其说是让你们远离危险，倒不如说我们在等你们长大，等你们长成现在这种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
　　“哪怕现在的你依旧一无所知，却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你。”
　　注视着任逍遥的眼睛，Pale一字一顿道：“你要变强，你要最强。无论在哪里，都要做最顶端的那个。”
　　“你和青青身上有太多秘密，这些秘密成就了你们，却也是悬在你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没人能挥动这柄剑，你和青青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眼眶湿润的任逍遥抽抽鼻子，用力地点头。
　　当太阳彻底沉没在地平线下，直留点点迂回点缀暗淡天空的时候，安静许久的Pale再次开口：“逍遥，现在、此刻……是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以来，最充实的时刻，我如此深切地体会着我的生命。”
　　“我从未如此享受疼痛……”
　　“通过这种疼痛，我终于再一次完整地感受到我其实还活着，还没有死去。”
　　冰凉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掌搭在任逍遥的手背上，Pale轻声道：“你和青樾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活着，真的很好。”
　　Pale离开的时候很神态安然，好似他已经完全不惧怕死亡、能够平静地面对死亡一样。
　　任逍遥指挥Locker，将装着Pale尸体的晶体棺材埋葬在花株茎秆当中。
　　望着灰蓝天幕下摇曳的花株，任逍遥突然想起Pale在自己两三岁时偶然说起的几句话：“人想要长大，最快的方式就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