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又要抢我剧本(80)
他还问了陆庭深为什么要这么做,得了那人一句理所当然的:“看他不痛快, 朕就舒心。”
怪不得他经常看见兄长从宫里回来后总像是带着满腔的怒火, 真不懂这两个人怎么就能成了这样水火不容的关系。
明明原本的剧情里这两人应该关系相当好才对。
头脑里想着这段时间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安明晦跟在陆庭深身后进了御书房, 刚刚打算在属于自己的桌椅前落座, 就听见陆庭深道:“手里拿的是户部的文书?拿来,朕一并给批了。”
半月以来, 几乎日日如此。
“陛下,”安明晦无奈, 并没有像按照对方说的那样交出自己手里的文书,反而是苦口婆心地加以劝告, “在其位, 谋其政,我身为户部尚书,总不能当真什么也不做。”
陆庭深抬了抬眉毛,盯着他反问:“你看得懂?知道那上面拐弯抹角地想说些什么?”
安明晦:“……假以时日,总会习惯。”
“朕做事向来不在乎过程,只求结果。你把那些东西拿过来, 朕顺手处理了也费不了什么功夫,用不着你那样费力。”说着,陆庭深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语气便越发促狭,“像你这样不懂情趣的木头脑袋,连**之语都听不出,真要研究这些,还不被那些老狐狸生吞活剥了?”
“好,这件事姑且不说了。”安明晦无奈地翻过了这个话题,顺从地把手里的文书放到陆庭深桌上,自己则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下来,“兄长他独自在外,就算不准他归来,至少陛下可以替我送一封书信去?”
“那样一个白眼狼,你倒是惦记得紧,当心哪天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说话的同时,陆庭深把刚批完的折子放到一旁,打开新的一本奏折,一边快速地阅览,一边懒洋洋地补充,“也不是不行,但朕有条件。一夜换一封信,至于准你写进去多少字,就要看你能让朕满意到什么程度了。”
在适应了陆庭深说话的方式之后,安明晦也算是对于这种颇为直白的“骚扰”有了抵抗力,甚至还有闲心默默地想着:要满意的话应当也不算太难。
毕竟在上一个世界他也算是久经锻炼了,对上至今尚不曾与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皇帝陛下应当也还够用……
大概。
在安明晦出神的空档,李公公轻轻敲了敲御书房的门,恭敬地道:“启禀陛下,刚泡好的碧螺春,可需要奴才为您和安大人添上?”
“进来。”
得了旨意,李公公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手里端着茶壶与茶盏,行礼后便奉行着少说少看的规矩,只低着头开始为二人斟茶。
“要是觉得可以,今晚就留宿仪清宫。”陆庭深见他没有出声反驳,就继续说了下去,“有人问起来,你若觉得麻烦就说是朕霸王硬上弓也可以。”
听了这话,李公公润烫茶盏的动作一顿,惊得手都抖了一下。
仪清宫,那是历代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安明晦突然有了种预感,觉得这说不定会是自己与反派的形象契合得最好的一个世界。
原主后来仗着与兄长一般无二的相貌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朝臣们皆道他以色侍君,私下里议论纷纷。然而经年之后兄长还是历经险阻,掩盖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待伤势养好之后换了姓名,一路装作普通的平民回到京城,入了宫中当面与原主和皇帝对峙。
如此一来,原主曾经做下的恶行也就尽数暴露,被盛怒之下的帝王一剑穿心,死不瞑目。
换了芯子的安尚书琢磨了一下,觉得至少这个以色侍君的名头自己是能对上的。
“妖妃侍暴君,倒也挺登对的。”这才登基不到一年的功夫,陆庭深脾性霸道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看得出这人是一点都没把自己的名声看在眼里。安明晦低声向斟茶的李公公道了谢,端起茶盏闻了闻其中逸散出的清香,“该是如何就如何,旁人如何议论并不重要,自己做下的事,没有不能承认的道理。”
听后,批阅奏章的帝王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手里的朱砂笔一放,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同时叫住了倒完茶正要离开的李公公:“李公公,摆驾仪清宫。顺便传朕旨意,让安家那老头把朕未来皇后的东西尽数收拾好了送到仪清宫去,若是少了一件物什,便提头来见。”
吓得差点跌倒的李公公:“陛、陛下?!”
安明晦:“陛下,别这么心急,公事为重……”
面对着来自对面两人的震惊,陆庭深依然能够镇定自若地信口开河:“难得朕的皇后解风情一次,不趁着这个时候把房圆了,朕无心看这些东西。大婚的事回头早些定下来,省得朝中那些人闲得慌来操心朕的婚事。”
李公公心里想:谁还敢操心您的婚事,上一次斗胆提了这事的大臣被您烦心之下连降三级,差点连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安明晦觉得凭着这些主角个个都没道理逃得过这一把刀,偏偏最后以各种五花八门的方式去世的总是他自己,可见人言果真不可尽信。
“陛下,别再胡闹了。”叹了一口气,安明晦转头对着李公公抱歉地笑笑,“摆驾就不必了,且帮我把家中的一些东西拿来,麻烦公公了。”
李公公尚且惊魂未定,听了安明晦这么说又是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见陆庭深只是哼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出言反驳,这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陛下,这……”
“让你拿东西就去拿,别磨磨蹭蹭的。”一边不耐烦地说着,陆庭深一边重新捡起了刚被自己放下不久的笔,一脸烦躁地翻开下一本奏折。
看这意思,俨然是默认了那安大人已经可以为圣上做主了。
一时间简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李公公面色恍惚地走出御书房去,只觉得这宫里宫外怕是马上就要变天了。
***
后来大婚的事情还是被安明晦给劝住了,因为他不太想被扣上皇后的名头。
理智上知道这只是个名号,没必要那么在意,但总觉得让人不自在,尤其是陆庭深还时不时就拿这个捉弄他,调笑上一句:“皇后天姿国色,实在令朕把持不住。”
他还是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媚主之臣。
而搬入宫中的第一天晚上他实在是被陆庭深缠得太厉害,第二天早上没能起床,自然也就错过了早朝,是以并未能亲自看到朝臣们当时的反应,只知道从第三天他恢复正常上朝时起,朝臣们就没人敢再提那件事一字一句了。
这段时间最令他在意还不是成婚与否或者朝臣们对他的看法,而是他养了十几年的那盆草竟然长出花苞了。
第一眼看到那个小花苞的时候,安明晦还以为自己是大清早的眼花了,后来低下头凝神仔细看去,确认那确实是一朵娇嫩的花苞,就顿时有了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十几年了,这东西竟然真的是能开花的。
别说是他,就连陆庭深听说这事时都愣住了。
年轻的皇帝坐在仪清宫内,撑着下巴望着桌上那盆草,伸出一根指头想要戳戳那中间的小花苞,然而手才刚伸到一半,就被安明晦给拦住了,看那样子是生怕他碰坏了这好不容易开出花来的玩意。
“可真有你的,这都能被你养出来。”陆庭深多少有点吃味,又觉得跟一盆草较劲太**份,就只能自己憋着,“朕当初把这东西送给你哥哥,只不过是想给他添添堵,没想到落到你手里后倒是成了宝贝。”
陆庭深看了看眼睛发亮地看着那盆草的准皇后,见对方看得太专注似乎没打算接自己的话茬,就幽幽地接着说:“你可知道这盆草的来历?”
“是什么?”这个安明晦还真挺好奇的。
“西域进贡的东西,里面带了一盆这玩意,说是那边的一种奇花,不过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说法罢了。”陆庭深说得很直白,并不打算给那些使臣留下半片遮羞布,“这草唯有开了花之后才是奇珍,若不开花就与寻常杂草无异,然而已经几百年没人见过这种草开花了,相当于一个垃圾,这才落到了我的手里。”
“然而开花之后,这东西从花瓣到根茎就都有了奇异药效,其叶可解百毒,其花可生死人肉白骨,而其根的效用最是诡秘,说是巫毒妖术也不为过。”嘴上说着诡秘,陆庭深却是对这种效用最为感兴趣,要不是安明晦定然不会准他动这盆草,他还真想等开花后挖出一条根来试试,“传说误食其根者,当神智尽失,五感皆损,如行尸走肉,力大而不知疲惫,变作好啖生人血肉的怪物。”
察觉到了陆庭深话里的兴味,安明晦当下便把那盆草抱回了窗台上晒太阳,还不忘了认真地告诫:“不论传言是否为真,都不要伤了它,不然我要生气的。”
陆庭深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心想着当年就不该把这玩意送出去,不如就地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昏君:哎呀朕的这朵小莲花可真是又香又软
安宝:陛下,该批奏折了!不要抱着我了!
昏君:不让抱,朕就宰了你那哥哥
安宝:……
(安哥哥:狗皇帝我敲里吗,听见了吗,敲里吗!!!!)
第94章 阴与阳(14)
当今圣上的脾气是真的不太好,尤其擅长威胁讽刺朝臣。
而近年来户部尚书在上朝时的主要工作就是劝陛下息怒, 甚至在下朝后也是如此。
所幸这事他干惯了, 以往的每一个世界里都跑不了和几次稀泥。
“陛下, 气大伤身。”御花园中的一棵梨树下, 安明晦端正地跪坐在一张古琴面前,手指停于琴弦之上尚未拨动, 只无奈地望着身旁倚靠着树干, 闭着眼一言不发的帝王。
随身伺候的李公公站在稍远的地方,低着头静候吩咐。按理说他此时应该劝陆庭深坐到旁边的亭子里而不要席地而坐,但他又知道这个时候除了安大人之外, 谁敢多说一句话那都是在撩老虎的须子。
多亏还有个安大人陪着,不然这宫中上下日日都要过不安稳。
“陛下当初分明说了不在意旁人眼光, 如今却要出尔反尔吗?”轻笑着说完, 安明晦抬手将身侧的矮桌向着陆庭深的方向推了推,“我亲手做的糕点, 陛下都不愿尝一尝吗?”
“以后这种事情, 交给御膳房的人去做。”
话虽这么说, 但陆庭深还是伸手取了一块冰片糕, 从边缘处咬下一小块静静地品尝着。
“御厨做的点心是因职务所在,我做的点心却是因一片心意, 这又怎么能一样。”想着今天该应当哄哄身边的人, 安明晦手腕一转,在琴弦上拨弄出一段温柔缱绻的调子,“吃了我的点心, 听了我的这一曲《长相思》,陛下可就不能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