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患了忧郁症[快穿](43)
他将被汗湿了的睡衣丢在一边,又剥掉内裤, 然后, 走进淋浴间,打开了淋浴。
冷水还没有全部放完,溅在身上的水珠瞬间激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他其实很奇怪, 明明他现在如同行尸走肉, 为什么还会怕冷?
就像他除了对于酒精的需求, 还会饥饿一样吧?
他无意间扫过洗漱台上方的圆镜,直觉得镜中映出来的是个死人, 浓重的黑眼圈,微微凹陷的眼窝以及面颊,苍白的皮肤, 整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丝毫血色。
他朝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而后走到了淋浴下。
浴水不断地击打着他的身体,似乎很疼, 又似乎一点都不疼。
他过度依赖于酒精,连身体的知觉都迟钝了许多。
不过这并不紧要,或者说,他现在是生是死并不紧要。
他仅仅是没有自杀的冲动,才不自杀的,不然,早在三年前,他早该被葬入泥土了吧。
三年前……
三年前,他是最受欢迎的创作型歌手,人气一时无二,又因为那时候堪堪成年,他被誉为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拯救低迷歌坛的紫微星。
可一切却因为突发性耳聋而毁于一旦了,包括他的事业,他的前途,他的人生……
那天,他正在一家国营电视台的跨年晚会上,演唱着他的出道作《独》。
这首《独》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的作品,溢满了他现在嗤之以鼻的中二气息,但那时的他却真情实感地沉浸在了这首《独》中。
当唱到副歌部分时,他突然觉得左耳什么都听不见了,紧接着,他的视线模糊起来,整个人身处眩晕当中。
但他清楚,他是在唱歌,舞台是360度全景舞台,他被观众环绕着。
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强烈的执念,状若无事地往下唱。
他只有右耳能听到自己的歌声,但在眩晕的切割下,亦是支离破碎的,他甚至无法听见耳返传来的背景音乐。
他知道自己一定唱得很糟糕,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的。
然而,在唱到最后一句歌词时,他却是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而后,吐了出来。
是的,他在跨年晚会的直播现场,在现场的观众以及收看直播的观众面前吐了出来,其中不少的观众是他的粉丝。
即使他及时地捂住了双唇,都没有成功阻止呕吐物,呕吐物破开指缝,污染了他的演出服,又流淌了下去。
他无力地跪着,四周皆是呕吐物,他甚至能闻到呕吐物刺鼻的酸臭味。
他一抬眼,便能看到一脸愕然的观众。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他失去了几乎他所能失去的一切。
最后,他是被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经纪人扶下舞台的,他本能地回了头,舞台上的呕吐物在灯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泽。
他被送到了医院,被医生诊断为突发性耳聋。
眩晕、呕吐亦是突发性耳聋引起的。
他住在医院里,不敢看报纸,不敢上网,像只鸵鸟般将自己藏进了沙里。
但当时他以为他是能复出的,只要他在复出后,比之前的他出色千万倍,他便能洗刷过去的狼狈。
他开始接受治疗,可惜,不管是打糖皮质激素,亦或是接受血液流变学治疗、高压氧治疗,都没有起到多大的效用,左耳的听力只恢复了少许,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回到舞台上。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他成了药罐子,服用了不少的药物,耳后为了打激素,生出了淤青。
住院了三个多月,他才出院,其实他很早就应该出院了,因为医生很早就束手无策了,给他的建议是服药、静养,保持好心情,锻炼身体,均衡饮食,远离烟、酒、咖啡、噪音……避免刺激到左耳,避免耳毒性药物、耳外伤,做好左耳的清洁与保护,避免感染。
狗仔知道他家的住址,因而他没办法回家,只能住到了他出道前买的一间五十平方的单身公寓。
他什么都没有,只带了一袋子的药,全部的生活用品都是经纪人买了带给他的。
他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往来,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所以,除了经纪人以及他的粉丝没有人会担心他。
——如果他还有粉丝的话。
突发性耳聋前的他是忙碌的,最忙的时候,一天都睡不了五个小时的觉,而现在,只要他愿意,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都可以睡觉。
渐渐的,经纪人从每天来一次,到一个星期来一次,再到一个月来一次。
他知道他已经被经纪公司抛弃了,而他的经纪人肯定是带别的新人去了。
在患上突发性耳聋半年后的某一天,他鼓足了勇气,给半年没有充过电的手机充了电,在网上搜索关于自己的消息。
近一个月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新闻,半年前的新闻标题大抵是天才歌手孟眠冬的陨落;孟眠冬患突发性耳聋,治愈无望;谁将站上孟眠冬空出来的舞台……
他原本热闹的个人论坛、个人贴吧、个人微博……全数冷清着。
他的大粉不是转粉了别人,就是沉寂了,等他回归的粉丝寥寥可数。
他又点进了视频网站,那个他狼狈退场的视频播放量上千万,点赞最多的评论是好恶心……点赞第二多的评论是一边看晚会,一边吃晚饭的结果是我也吐了,下次再看到孟眠冬,我恐怕会吐出来;点赞第三多的评论是眠冬,我永远支持你,等你回来。
不知道在半年前发这条评论的粉丝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去,点赞这条评论的粉丝又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去?
但他可能回不去了。
半年的时间,他的左耳也只能听到零星的声音而已。
他点开了视频,舞台上的他从意气风发到狼狈退场,不过短促的五分钟。
他在舞台上呕吐的模样的确令人觉得恶心,不论是姿势,还是神情都令人觉得恶心。
他自虐式地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天明,他才机械式地躺在了床上。
由于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不是打游戏,便是看电视剧、电影、小说、睡觉。
他从不出门吃饭,三餐都是外卖。
患上突发性耳聋一年后,他才真正走出家门。
他戴上口罩,去了超市,原本是想买一些食物的,但在经过酒水区时,却鬼使神差地随手拿了几瓶酒。
以前,为了保养好嗓子,他是从来不喝酒的,但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即便酒精对他的左耳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可能再回到舞台上唱歌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当然拥有喝酒的权利。
他回到家,将所买的酒一一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地毯上,拿起了一瓶高浓度的白酒来喝。
仅一口酒液,便让他从喉咙烧到了肠胃,又难受又畅快。
他又喝了几口,猛然冲向马桶,将胃袋中的所有食物都吐了出来。
又吐了。
他又吐了。
上一次吐是因为突发性耳聋,而这一次吐是因为醉酒。
是的,从来不喝酒的他,被几口的白酒醉倒了。
吐干净后,他便睡着了,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就躺在马桶边上,浑身不适。
他洗过澡,又去睡了。
再次醒来后,他尝试了浓度最低的果酒。
果酒仅仅三度,如同在喝果汁一般,但又有些微醺,能让他处于颇为舒服的状态,没有余力想太多,又不会醉。
不知不觉间,他患上了酒精依赖症,每天都要喝酒。
目前,他二十一岁,是患上突发性耳聋的第三年,他的左耳依然没有彻底康复,亦是他患上酒精依赖症的第二年。
他明白所谓的酒精依赖症是他逃避现实的表现,但不逃避现实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再回到舞台上么?不,这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再唱歌了。
他关上花洒,走出淋浴间,又拿起浴巾胡乱地擦着身体。
没关系,他不需要再拍摄杂志,拍摄mv,把身体擦得红成一块块的都没有关系,擦破皮了也没有关系。
现在是晚上的九点半,他想要喝酒,但家里却是一瓶酒都没有了。
他穿上衣服打算去一趟便利店,却莫名其妙地进了一家酒吧。
酒吧里的灯光绚丽夺目,他眯着双眼看着舞池中舞动身体的男男女女,心底一片平静,没有加入他们的兴趣,也没有远离他们的想法。
也许是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吧?
游戏、电视剧、电影、小说也一样,都让他游离在外,他可以随时放下,没有什么能吸引他。
他要了杯威士忌,坐在吧台边,不紧不慢地喝着。
忽然,有一个人走到了他身边,对他道:“你是眠冬么?你好,我是闻燃。”
第46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2
孟眠冬当然是认识闻燃的, 闻燃出道不过三年,便从崭露头角的新人, 成为了票房、口碑、奖项三丰收的影帝。
闻燃出道那一年, 正是他出尽洋相的那一年, 因而他没有同闻燃有过任何的交集。
所以,闻燃为什么要向他搭话, 话语间,更是隐隐透着亲昵?
或者, 不应该称之为搭话,应该称之为搭讪才对, 不然, 闻燃何必要理会他?
可是他的模样已经变了许多,压根不是当年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少年了,有搭讪的必要么?
再看闻燃, 一副优雅的绅士模样,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妥帖的, 利落地反衬出了他的落魄。
他收起混乱的思绪,敷衍地道:“你好。”
闻燃也要了杯威士忌, 坐在了他身边,轻呷了一口,才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还是少喝点酒吧。”
面对不知缘由的关切,孟眠冬登时对闻燃生出了莫名的厌恶来,他斜着眼睛瞥了闻燃一眼, 紧接着,一把夺过闻燃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闻燃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患有酒精依赖症,遭遇了巨大的挫折后,变作了一只长着尖刺的乌龟,凭借酒精,逃避现实,缩在龟壳里,不愿意出去,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以免被窥见了软弱与无助。
五分钟前,他才被系统001传送到这个世界,一看见孟眠冬,便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孟眠冬面前,并向孟眠冬搭话了。
但他显然做错了。
从孟眠冬的双眼中,他能轻易地发现其中盛着的对于他的厌恶。
孟眠冬将自己的那杯威士忌也饮尽了,付过两杯威士忌的钱,转身便走,没有再理会他。
孟眠冬长期闭门不出,他要怎么做才能接近孟眠冬?总不能唐突地请孟眠冬同他交往吧?现在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他还没有决定好该怎么做,他的身体却越过孟眠冬,进而拦住了孟眠冬的去路。
孟眠冬不解地看着闻燃,而后恶劣地笑道:“原来你是同性恋么?你向我搭讪是为了与我上床么?我可不便宜,一百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