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穿古之夫父有为(76)
正好刚刚煮过针线的沸水此时正好温热,屠林便直接在锅里洗了洗手。
一旁一直看了全程,哪怕屠林说要散开也没有离开的身着黑蓝戎甲的中年男子见屠林此时终于结束了,才开口问道:“这样就行了?”
屠林站起身,拿着干净的布巾擦手,道:“我也不能保证,不过我看他出血虽然多,但还没有达到致命的程度,只要之后没有发热,再妥善护理,大约还是能保住性命的。”
哪怕是在医学技术发达的现代,也是有受外伤后不治而死的,更何况他今日进行的这场缝合如此的简陋讲究,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血流尽而亡。
中年男子点点头,虽然屠林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回答,但神色却也是和缓了许多。土匪杀的杀,抓得抓,虽然己方还是有一些损伤,但至少目前还没有人丢命,已经是比他预想的要好了。
随后中年男子没有再问什么,这倒是有些出乎屠林意料,让他已经准备好了的,解释如何想到要给伤口进行缝合,又缘何要用烈酒清洗伤口的理由都没能说出口。不过想了想,屠林便明白了,这多半是此时伤者还未痊愈,这缝合之术到底有没有用还未可知,问不问此刻便也没什么意义。
黑风寨的清剿已经结束,随后官兵又对整个寨子进行了一遍大搜查,待天亮时一切才终于结束。押着投降而保下命来的剩余土匪,抬着从山寨里查抄出来的财物、伤者和死去的土匪,官兵们便开始下山往凤阳县城返回。屠林和阮堂还有苏白自然也是同行。
而在同行的路上,屠林他们才知,那头戴红缨盔的乃是凤阳驻军卫所里正六品的百户长,名为方征,而那中年男子便是卫所的千户长大人,名为薛敬年,正五品官。因着凤阳县只是个小县城,驻军也不多,只有一个千户所,所以这薛敬年便是最大的头头了。
因着人多物杂,下山和回城路上便耽搁了许多,足足花了五个多时辰,待看到凤阳县城城门,已是傍晚时分了。
赵长平在去了县衙报官之后,就一直守在县衙里等待屠林他们的消息,此时知晓他们终于顺利返回,便忙道城门相接。见屠林和阮堂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在往县衙去的时候,才将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屠林。如同之前屠林所安排的那样,他先去找了崔典吏,问出了黑风寨内应的事,在知晓崔典吏与那内应无关之后,便才说出了屠家遭匪之事,请崔典吏帮忙。
抓到了土匪这可是大功劳,崔典吏果然立刻就答应了帮忙,先是带人抓了那内应,又将此事告知了凤阳知县。知县待听了赵长平所报,又审问了蒋彪三人后,便当即当然派人去请凤阳县城外驻军卫所里的将领来,商讨剿匪之事。
黑风寨也算是凤阳县残留多年的毒瘤了,以往各任县令都有清剿之意,但黑虎山地形复杂,黑风寨之人盘踞许久,又奸诈狡猾,便数次以失败告终,后来黑风寨不再祸乱周边,县衙无可奈何之后,又见其不再惹事,便不再理会。
但如今屠林抓了黑风寨的二当家,还审出了不少黑风寨内部的事,这无疑能让他们剿匪之事多了更多的胜算。加之如今的凤阳县令也是一位果决之人,当即便决意出兵剿匪。只是数兵点将整肃部队花了些时间,便隔了一日才赶到黑虎山。
虽然折腾了几乎一天一夜,但屠林和阮堂都没有这就回家,他们甚至没有去十里香看一看屠安和女儿,就跟着押送土匪的队伍进了县衙,然后将他们从董昌口中问出的,还有李氏亲笔的书信交了上去。
剿匪成功,这可是一件不小的政绩,因此对于亲手抓到了土匪的屠林十分的有好感,当即只查看了那些信件,也不再去审问董昌,就派衙役去李家沟,将李氏,还有屠父、屠文强等人屠家人尽数抓来。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要大批发啦,谁是第一个领到的呢~
第86章 斩首流放
在等待李氏及屠家等人未被带到期间, 苏白也向县令状告, 告四年前阆州府城蒋家买通董昌等人, 于阆州城外劫杀文家老爷及随从等五人。
虽然苏白没有像屠林那样拿到李氏亲手书写的信件为证,但只要有那些土匪的证供, 也是可以向蒋家问罪的。
于是县令便提审了董昌,却不想董昌竟是当堂否认, 说自己完全没有杀过什么文老爷,直把苏白气得浑身发抖。好在劫杀之事也不是只董昌一人便能办到, 必有伙同之人,于是就从董昌之下的二当家蒋彪开始,将抓捕到的土匪一一提来,分开审问。
因着县令许了这些土匪只要如实交代,便可戴罪立功减轻刑罚, 所以很快就有人交代了出来,而这个人就是蒋彪。他是黑风寨二当家, 颇得董昌信任, 当初劫杀文家老爷他也是参与了的, 而且还是他亲自同蒋家派来的人接触的,而他到现在, 也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县令当即便命师爷去按蒋彪所说将人画下来,随后便派人去府城蒋家, 将人带来问话。苏白的案子和屠林不同,屠林这里是人证物证齐全,无需再审, 只把人押来便可定罪了,但苏白却只有土匪的口供,便还需得细细详查才是。
不多时,去李家沟的差役便回来了,同时带回了李氏、屠父还有屠文强一家。屠林和阮堂作为原告一直留在大堂上还没走,就见李氏一脸的木然,屠父和屠文强等人则是惊惶不已。
李氏和屠父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屠林和阮堂,然而没等屠父和屠文强说些什么,李氏竟然猛地推开身旁的屠父,从怀中抄出了一把剪刀直冲着屠林扎去。
虽然李氏的动作十分突然,但屠林一直看着她,又怎么会让她得逞。李氏甚至都没能近屠林的身,就被屠林抬起一脚踹了出去。
屠父本来还想同屠林说些什么,然而这一幕却是让他瞬间脸色涨红,张着嘴巴哑在了当场,如同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原本想要求屠林救命的屠文强见此也说不出求救的话来了。
差役没想到李氏不但通匪,竟然还敢当堂行凶,再也没半点客气,直接狠狠拧住了李氏的胳膊,将人按在地上跪下,就连屠父和屠文强也都被迁怒的挨了几下,至于宋氏母女和屠宇,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倒是没人为难他们。
堂上县令惊堂木一啪,堂下便安静了下来。
虽然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于是县令郑大人便问道:“李氏,你勾结黑风寨匪首董昌,令其指使蒋彪、黑五、乔兴三人于九月十五这一日欲杀害竹溪村屠家全家,你可认罪?”
李氏还未说话,一旁的屠父就先忙急切地道:“大人,我儿他娘一直在乡下地方,什么黑风寨,根本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怎么会勾结杀人呐?大人明察,我们冤枉啊——”虽然已经从押送他们的衙役口中得知,他们被抓是因为李氏通匪,但屠父却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而此刻到了堂上,便再也忍不住的辩解喊冤了起来。
而屠文强一听却是猛地转头看向了李氏,满脸的不敢置信,甚至还有一丝的恨意。他知道李氏不会放过大哥屠林一家,所以这些日子他和媳妇宋氏一直都暗中看着,生怕李氏做了什么牵连到全家,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而李氏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勾结上了土匪。
屠文强虽然不成器,但也知道通匪是抄家砍头的大罪,若是罪定了,不光李氏活不了,他们全家都要受到牵连,而这,仅仅是为了给已经死了的屠文栋报仇,如此,他又怎么能不恨李氏。
县令郑大人见只屠父喊冤辩解,李氏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由皱了皱眉,随后他便挥挥手,让差役将李氏通匪的信件拿给屠父看,并道:“这是李氏的亲笔信,上头她是为何要杀屠家人,如何告知董昌屠家之事都写的清楚明白,本官可没有冤了她。”
屠父和屠文强连忙拿起书信,一封封的看。李氏的笔迹他们都是认识的,所以看到第一眼便双双难看了脸色。然而看着看着,屠文强便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来,而屠父看着那些信,则是瞬间就红了眼睛,双手甚至都开始颤抖起来,却犹自不敢相信信上的内容。
然而屠文强却忍耐不了,扭头冲李氏大喊,“娘,这信上、这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吗?二哥他,他到底是不是爹的儿子?”
李氏还是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死尸一般,不过如今她也的确是已经彻底心死了。屠林还活着,她最后一搏也失败了,终是没能为儿子报仇,通匪之事也被揭发,事已至此,她已是万念俱灰,再无话好说。
然而李氏的沉默在屠父看来却是如同默然一般,被背叛,被戴绿帽子,还养了别的男人和妻子的孩子二十多年,这让的认知让屠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此刻甚至顾不得被李氏牵连背上通匪的罪名。
想到过去二十多年来他对屠文栋的疼爱,想到李氏对他一直的欺骗,想到他为了屠文栋和李氏一直委屈着的亲儿子屠林,想到李氏竟然还要勾结土匪杀害屠林全家,屠父看着李氏,赤红地眼中满是自二人成亲以来从未有过的凶狠和恨意。
他哆嗦着嘴唇,愤怒,悔恨,种种激烈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一时竟让他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你......”话未完,屠父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就一头栽倒在地。
屠父的突然晕厥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虽然因着律法屠父做为通匪之人家属也是要被定罪的,但却也罪不至死,所以县令便让差役将屠父抬下堂去,再找大夫来给他看病。
屠父被抬走了,案子还要继续审理,虽然李氏不说话,但人证物证俱在,她说不说也无妨,只是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何人将那信替李氏送去给黑风寨的董昌的。
虽然李氏和董昌没说,但刚刚他们审问其他的土匪时,却有人交代,数日前来到匪寨给董昌送信的乃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而非是如李氏这般的妇人。
但李氏不说话,屠父又晕过去了,县令便只得是问屠文强一家,问他们可知过去一个月里,李氏曾和什么人接触过,又说只要他们坦白交代,便可酌情减轻他们的处罚。
屠文强当即细细思量起来,不想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李氏突然开口了,道:“无需多问,我说就是,是我雇了一个乞丐帮我送信的。”
县令又问:“那乞丐现在何处?”
李氏便道:“通匪是大罪,他拿了我的银子,早已跑了。”
县令不由皱眉。
屠文强看着李氏,却是道:“娘,你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哪里去遇到什么乞丐?”
“闭嘴!我说是乞丐就是乞丐。”李氏瞪着屠文强,满是凶意和严厉。
屠文强却是苦笑一声,不顾李氏的喝斥,道:“是叔父他们吧,是他们帮你的,我没猜错吧?”
过去这一个月,李氏一直待在家中,只偶尔和村中邻里来往说话,也没见说过什么信件之事,再有就是去伯父村长李成祥家中了几趟,而李成祥的独子,如今便是四十二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