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兄弟情深(3)
看着他平淡的笑容,安洛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扬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冷静、沉着,可安洛却做不到如此淡然,他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不,其实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金钱,名誉,权利,地位,甚至感情,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放不下呢?能够和安扬一起死,死在同一天同一架飞机上,死了以后尸体烧成灰还在一起,或许就是他这一世最好的终结。
安洛沉默片刻,紧紧握住他的手,回过头来,认真地说:“哥,其实我……”
突然传来的爆破声中,眼前的一切都被漫天的火光所淹没,安扬带着微笑的脸,成了记忆中定格的最后一个画面。
世界瞬间一片寂静,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其实我……喜欢你。
默默喜欢了很久,很久。
这句话,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5月23日,加拿大航空公司一架客机于当地时间15点30分从温哥华国际机场起飞,于当地时间15点50分与控制中心失去联系,随后在距离机场3公里处坠毁。
机上117人全部遇难,无一生还。
Chapter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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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在死的时候,身体都会减轻21克的重量,科学家说,那21克是生命停止运转所丧失的水分,也有人说,那21克就是我们人类的灵魂。
飞机在空中爆炸,能够逃生的概率约等于零,可为什么……他还会有意识?
安洛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尽的深渊,眼前是漫无边际的可怕的黑暗,没有任何光线,也没有任何声音,可他的意识却依然存在着,他似乎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父亲,母亲,兄长……那些人的脸在眼前一个接一个不断的晃过。
是不是到了传说中死后的世界?
安洛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想要清醒,可眼皮却格外沉重,不管他怎么用力,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眼前似乎感觉到一点光线,同时,耳边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七号手术室急救CPR!快点来人帮忙!”
随着这声呼叫,周围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夹杂着手术室里的监护仪滴滴的机械声。他听见一个男人冷静地说:“小张帮忙做中央静脉导管,我来做动脉导管,连续监测动脉压!”
“周医生,我这里搞定了。”
“肾上腺素1毫克 iv注射,快!CPR继续做!”
“周医生,病人依旧没有心跳……”
“给我除颤仪,大家让开,单向波300焦。”
“300焦一次!”
“300焦两次!”
“加压到360。”
“360焦一次!”
“360焦两次!”
“周医生,还是没有效!”
滴……滴……监护仪上的心率始终是一条直线,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子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面色苍白如纸,全身布满了可怕的伤痕。
他看上去很年轻,然而此刻却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心脏停止跳动的状态,能够抢救回来的希望本身就十分渺茫。
巡回护士小声提醒道:“周医生,抢救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十分钟,是不是可以放弃了?”
按照医学界默认的规则,这种送来时就已经停止心跳的病患,抢救30分钟依然无效就可以放弃抢救,直接宣布临床死亡。
可如今,手术台上躺的人是他……
被称作周医生的男人名叫周承平,是急诊科今天晚上的值班医生,没想到,值班到半夜突然送来一个停止心跳的重病伤患,居然还是他认识的熟人。
周承平沉默了一下,才说:“小张,你出去写一张病危通知书,跟家属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顿了顿,又扭头道,“巡护,再给我拿一根传导线。”
巡回护士疑惑地问:“要传导线做什么?”
周承平说:“我要从静脉装一条传导线到他的右心房,再接到外部心率调节器,看看有没有用……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如果没用,再宣布死亡。”
“……好。”
片刻之后,手术室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周医生,他有心跳了。”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出现一阵强烈的波动,然后,心率渐渐变得规律起来,呼吸频率也开始恢复,血压慢慢升到正常值……躺在手术台上的年轻生命,似乎突然又有了活力,
护士长看着监护仪上的曲线,惊叹道:“居然能抢救过来,这简直是奇迹。”
周承平回头看了眼监护仪,确认各项指征正常之后,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能够抢救过来是好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对了,快叫小张回来。”
刚到手术室外的小张被叫了回来,疑惑地问:“周医生,怎么回事?”
周承平说:“安老爷子有心脏病,跟他下病危通知书,我估计他当场就能晕倒。我们这边一个没抢救完,待会儿又要抢救另一个了。”
护士长问:“那你打算怎么说?”
周承平想了想说:“抢救成功,心跳呼吸都恢复正常,只要度过危险期就可以活下来,先跟安老爷子说得委婉一点儿。”
护士长沉默了一下,“那他身上的伤呢?”回头看了眼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子全身的伤痕,见惯各种病患的护长也有些于心不忍,“他的双腿严重骨折,接下来还要请骨外科的医生继续手术,即便手术成功,以后能不能走路还说不准……”
周承平轻叹口气,“这个跟他爸爸说清楚就行,安老爷子心脏不好,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周承平转身脱下无菌衣,回头道,“先送他去重症监护室,谢绝任何人探视。家属那边,我去跟他们谈。”
***
周承平从手术室出来,果然看见安家的家属正坐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爷爷安光耀和父亲安郁冬都在,安家的管家吴伯也如旗杆一样立在一侧。一见他出来,安老爷子马上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承平,情况怎么样了?”
周承平微微笑了笑,说:“您放心,已经抢救过来了,心跳和呼吸都恢复正常,只要度过危险期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安老爷子总算松了口气,紧紧抓着周承平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承平,我家小洛能抢救回来,多亏了有你在。”
周承平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手以示安慰,扭头朝坐在旁边的安郁冬使了个眼色,安郁冬马上会意,走过来扶住年迈的父亲,说:“爸,您在这里等了大半夜,先回家休息吧。”
“休息什么?我能安心休息吗?!”安老爷子脸色一沉,回头厉声质问道,“那几个臭小子呢?他们大哥在手术室里抢救,他们几个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是怎么回事?”
安郁冬笑得有些尴尬,“刚刚打过电话了,他们都有事,没法赶过来……”
安老爷子皱眉打断他,“有什么事比他们的哥哥在抢救还重要?”
安郁冬低声解释道:“安岩在巴黎参加时装周,暂时脱不开身。安陌在纽约的画展也没有结束,安泽正在准备毕业设计,他们三个目前都没有办法立即回国……”
安老爷子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叫他们三天之内全都给我滚回来!”
安郁冬忙扶住他,“爸,您先别激动……我会催他们回来的。小洛已经抢救回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事我来处理,您先回家休息,好吧?”
安老爷子这才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安洛一旦醒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安郁冬忙点头道:“一定。”
终于劝走了年迈的父亲,安郁冬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周承平,严肃地说:“承平,你跟我说实话,安洛他到底怎么样了?”
周承平敛住笑容,低声说:“情况可能并不乐观。”
安郁冬道:“没关系,直说。”
周承平想了想说:“虽然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可他的双腿伤得非常严重,右腿骨初步判定为粉碎性骨折,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还说不准。”
安郁冬皱眉,“除了骨折以外还有别的伤吗?”
“其他外伤都没有太大问题。”周承平顿了顿,“关键还是骨折,如果以后只能坐轮椅,我怕他心理上会没办法承受。”
安郁冬沉默片刻,才说:“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我父亲,他老人家有心脏病,我怕他太激动会出事……至于小洛的腿伤,请最好的骨科大夫来治疗,尽量保住他的腿。”
周承平点头:“我明白,骨科那边我会联系,等他情况稳定再做手术。”
安郁冬轻轻吐出口气,“好,那你去忙吧,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周承平微微笑了笑,“应该的。您也回去吧,留在这里没什么用,等他醒了我再通知您。”
安郁冬点点头,跟管家一起转身离开了。
周承平这才转身走进休息室,倒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要闭上眼睛缓解一下疲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两个字——安泽。
周承平接起电话,就听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用平淡的口吻,非常简略地问道:“我哥怎么样了?”
Chapt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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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平接起电话,就听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用平淡的口吻,非常简略地问道:“我哥怎么样了?”
周承平想了想,说:“你想听委婉一点的描述,还是想听最坏的可能?”
安泽果断地说:“告诉我最坏的可能。”
周承平说:“最坏的可能是,他以后……或许会残废。当然,我说的只是或许。”
安泽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听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可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周承平沉默片刻,低声解释道:“安泽,你哥哥他双腿都受了伤,右腿尤为严重,初步判定是重物敲击所致的粉碎性骨折,应该是绑架他的那伙人干的。”
安泽继续沉默着,似乎在考虑什么。
周承平说:“他失踪了好几天,后来被几个建筑工人发现在一处废弃的工厂,我们的救护车赶到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送来医院时甚至停止了心跳,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安泽依旧沉默不语。
周承平只好继续说:“骨科的医生会继续跟进,依我看,他的腿痊愈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当然,这还要看他本人的心态以及身体恢复的状况……”顿了顿,“怎么一直不说话?”
安泽终于开口道:“比我想象的要好。”
周承平惊讶道:“难道你想象中的还会更坏?”
安泽说:“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死在手术台上,或者变成植物人。”
周承平沉默片刻,“你说的这可能性,确实更坏。”
安泽平静地说:“在悲惨的时候,想一想更加悲惨的可能,心里会好受很多。”微微笑了笑,“他能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安泽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周承平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突然觉得似乎也有那么点儿道理,比起直接死掉或者变成植物人,骨折确实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