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坏(古穿今)(97)
“这不可能是《广陵散》!当我们没听过吗?小友,我不否认你弹得不错,但是你应该弄错了曲名,我钻研琴技几十年,从未听过你这一曲。”廖晋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你这段开头,确实和《广陵散》有点像。”
不仅如此,还比他听过的那个版本,更加雄浑高古、苍劲浑厚。
韩运听他这么说,茫然道:“这确实是《广陵散》,我学的就是这个。”
“荒谬!”那古琴演奏家大声道。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忽地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狂热:“你可有琴谱?这是谁教你弹的?”
韩运家里东西多,一些老书也还在,他不确定有没有琴谱。多半是有的,但是韩运知道,他家里的那些东西,是不能随意往外面拿的。
所以他摇了摇头,道:“没有琴谱。”
“那是谁教的你?”
“家里一位老人。”韩运补充道,“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从小习六艺,由宫中琴师教导他习琴,那琴师以琴侍诏翰林,精于《流水》、《醉渔唱晚》、《孔子读易》等琴曲,因为在古琴上造诣高,在史书上也留下了名字。
韩运师从于此人,所以说他的老师现在已经不在了,也没有骗人。
廖晋一脸的惋惜:“太可惜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就是明代以前失传的《广陵散》原版,但没有琴谱佐证,也就无法证明这才是原版……但琴声无法骗人,小友还没有演奏完是不是?能否演奏全曲,我记下琴谱,带回去给研究一番。”
听见他的话,赵鲁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他做这个节目,关注国宝文物,更关注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这真的是失传的《广陵散》,可想而知是多么珍贵的文化遗产!
原来常局长真没说错!这个韩运,家里宝贝多着呢,下棋的棋具是价值连城的国宝,随手将珍贵文物赠与国家博物馆,还不愿意留名……现在又是随手弹奏的一首精彩绝伦的琴曲,有大概率可能是失传之前的《广陵散》!
韩运这才听明白,原来《广陵散》曾经失传过。
他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有些忘记后面的谱了,摇了摇头解释道:“这琴太过普通,再弹下去,琴弦恐怕会断掉,如果没有好琴相衬,是无法演奏整首《广陵散》的。”
“没关系!”廖晋连忙邀请道,“我的德音琴社里有好琴,小友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的琴社做客!”
韩运出了风头,不仅让节目组上下对这个模特刮目相看,更是收获了一位古琴演奏家的好感。
郑之闻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打开手机转发了几条微博,又悄悄把之前那条微博给删掉了,还好他发送前编辑过内容,把经纪人编辑好的“教小伙伴弹琴”改成了“到央视拍摄,拗不过小伙伴,在几位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了。”
这条微博里,没有指名道姓说“小伙伴”是谁,语气也符合他一贯的人设,哪怕评论里有人认出站在他身后的韩运,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删掉后,他的脸也没先前那么疼了。
但是见到平日对自己都不冷不热的廖晋,居然对韩运如此礼遇,平辈相称,他心里五味杂陈,有些不太是滋味。
所以节目组浩浩荡荡出去聚餐之时,他拉着廖晋低声说了几句:“老师,韩运弹的不错是不错,但也没那么夸张吧?”
“你懂什么?他弹的应该是失传琴曲,我从未听说过古琴界有他号人物。他说自己老师去世了,但如果懂得这样的琴曲,他的老师不可能籍籍无名。那答案只有一个,他家里肯定有一本失传琴谱!除了《广陵散》,还可能有其他失传琴曲。哪怕没有琴谱了,他老师或许还教了他其他的、迄今为止没有记录的琴曲。这是何等宝贵的文化遗产?”
“老师您想要他的……琴谱?”
“这种琴谱本该为他所独占,他理应贡献出来,这对整个音乐界,是莫大的福音!”
饭局上,赵鲁还对韩运敬酒:“韩老师技惊四座,这么好的琴技,不能只让我们听见,更应该传扬出去,让全国、全世界的观众都听见。”
韩运觉得自己的琴技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推辞道:“我要是出了错,丢脸不就丢到全国去了吗?”他刚才的确是出了几处错误,不过好在没人听过,也就无人挑出他的错处。
况且,在电视上抚琴,并非他的本愿,不是所有人都能听他抚琴的。
郑之闻也大感不妙,可嘴里却说了句:“是啊,我还可以跟韩运合奏一曲,琵琶古琴二重奏……”
赵鲁听过韩运弹奏后,就觉得郑之闻的水平有些差了,同是公众人物,韩运的确优秀,两个人同台演奏,他还有些不高兴,觉得郑之闻配不上韩运的琴技。说起来韩运也不是他听过的最好的,但约莫是那琴曲太过骇人的缘故,引得他内心震撼,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而且韩运戴上假发、穿上古装,抚琴时专注的神情让人难以移不开眼睛,这些种种,让他的演奏变得深入人心。
赵鲁哈哈笑了两声:“古琴,还是独奏有意境。”
郑之闻脸上带笑,桌下手捏紧了:“赵老师说的是,古琴还是独奏更有意思。”
韩运呷了口餐厅的大麦茶,弯了下眼睛道:“我只给一个人抚琴,也只跟他合奏,今天这样,已经算是破例啦。”
第90章
韩运没好意思说, 因为节目组的琴太次, 他弹不习惯,而且他的确没有在人前抚琴的习惯,偶尔一次也就罢了, 拿出去卖弄就不好了。再说, 他弹琴是谁都有资格听的吗?
他话一出口,包间内可疑地静默了几秒。有人心想他居然敢拂赵鲁的面子, 怕是要凉;有人则觉得他太过狂傲,琴弹的不错就开始拿乔了……
导演眼看赵鲁没有说话, 就搁下筷子, 一副打圆场的态度说了句:“小韩,怎么说话呢, 赵老师都生气了!咱们节目策划时可没有这个嘉宾表演的先河,抬举你呢你怎么的……”
他还没说完,赵鲁就直接打断他, 不悦道:“韩老师说的不是很有道理吗?所谓琴瑟和鸣,抚琴自然是该与知己和鸣。”
又听见“韩老师”这个称呼,导演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韩运到底是什么来头?来头大到让赵鲁这样尊称他, 而且被人听见也不改口的。
不仅如此, 韩运还笑眯眯地应承了。
导演心里掂量着他的背景,一面举起酒杯来,敬了他一杯,改口说:“韩老师在古琴上的造诣颇深, 咱们这节目组可真是卧虎藏龙……”他说了几句漂亮话,更是跟着赵鲁改口叫“韩老师”,弄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这不就是个四线模特吗?
他敬韩运酒时韩运却摇头,拒绝道:“我等下开车,不能喝。”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饭局,不知道酒桌文化,别人敬酒不能推辞。
但韩运是真不爱酒,他对这个有阴影。
导演不依不挠:“欸!叫代驾吧!现在打个车就能回家了,再说了,你车停在电视台的?刚才怎么没见你开车,不会是为了推酒骗我的吧?”
桌上人劝酒劝的厉害,韩运自己定力也不够,就端着红酒杯喝了几口,一喝还挺好喝,居然是甜的。
这么甜,都没有酒味,应该不醉人吧?
因为他没有喝酒这个习惯,之前在酒吧接触过什么莫吉托、鸡尾酒,都难喝。他在国外工作他也从不跟人去酒吧,更加不知道红酒后劲大这个说法,心里也不再在意了,索性大方了敞开喝。
桌上谈笑之间,突然有人从外面开门进来了。
于是,包间里倏然又安静了下来,有人吃惊地叫了声:“翟总?”
紧接着,大家又扭头看向了郑之闻,毕竟传闻圈里人都知道,郑之闻能火是因为有金主,金主本事够大。
那位金主就是眼前这位“翟总”,人高高大大,模样在总裁堆里,也称得上是个帅哥了,年近四十还未婚,甚至专门为了郑之闻投资几个亿的电影。
郑之闻也愣了,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导演喝得满面通红的,站起来道:“翟总您怎么来了?”
“正好在这里吃饭,过来看看。”
导演心里门儿清,立刻笑呵呵地道:“翟总过来喝几杯吗?”
一桌子人默契地开始挪位置,在郑之闻身旁给翟总腾了个空位出来。
翟总坐下来后,发话说:“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说完就和郑之闻咬耳朵去了,一边抽烟一边道,“你说你受委屈了,受什么委屈了?”
其实他们在饭桌上喝酒,但是从不抽烟,因为节目组班底里有女士,闻不惯烟味道,何况墙上明明白白地贴着禁止抽烟几个大字呢,但现在抽烟的人是翟总,就没人说什么了。
听见他的问话,郑之闻点头,又摇头,翟总抬头看了自顾自喝酒、脸色微醺,头发微卷的韩运,眼中一丝惊艳掠过:“他?”
郑之闻没有注意到:“回去再说吧。”
因为知道翟总的身份,所以大家都有些拘束,也不如之前热闹了,唯有韩运不受影响,一是因为他不认识这个人,二哪怕他认识,他也不会在意。
他掺和不进娱乐圈的话题,所以基本上也不说话,更不知道郑之闻旁边的翟总已经注意到了他。到这时,他已经想走了,觉得没意思,正欲站起来告辞,赵鲁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看手机。
韩运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头一看消息,赵鲁说:“先别走,等会儿我走的时候你再站起来说要离开,有没有来接你?没有就打车,有人说要送你也不能坐他的车。”
韩运没太明白他后面那句的意思,不过前面两句话他明白了,回复了个“嗯”字,道:“有人来接我的。”
他顺手给伏渊发了个消息过去。
很快,赵鲁就接了个电话,他嗯嗯几声:“我外面儿吃饭……嗯,好,那我马上回来。”
他挂了电话,站起来道:“不巧了大家,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一步了。”
韩运顺势也道:“我家里也有点事,各位老师慢慢吃。”
他方才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但韩运感觉自己还很清醒,扶着桌沿站起来,不顾有人说“再喝点”的话,做了个告辞的手势,就出去了。
翟总揽着郑之闻的肩膀:“你也别喝了,走了。”
郑之闻喝了很多汤,又喝了酒,出去就扭头去了卫生间,翟总眼睛一转,道:“我先去外面等司机。”
赵鲁原本是开车来的,这下也没法开车回去,两人走到饭店门口,赵鲁看他眼神迷离,走路也有些晃,就道:“韩老师您车什么时候到?我陪您在这里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