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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坐下。”
许梦渝在长椅上坐下，十分自觉地把裤脚卷了起来，露出一条细长的白腿。
贺思黎在他的身旁坐下，说：“抬起来。”
许梦渝把右腿抬了起来，却不知道往哪儿放，椅子就这么宽，他和贺思黎一人坐了一半，没别的地方可以放了。
“放我腿上。”贺思黎道。
“啊？”
贺思黎又重复了一遍：“放我腿上来。”
许梦渝怯怯地将腿搭在了他的膝盖上，裸露的肌肤贴着他睡衣的柔软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坚硬的膝盖骨。
贺思黎打开了药酒瓶盖，倒了一点药酒在掌心里，揉搓片刻，然后覆在了他的淤青处。
在他覆上的时候，许梦渝身体禁不住一颤。贺思黎的掌心带着一点薄茧，在他柔嫩的肌肤上揉压，就好像是有麻麻的电流穿过。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暧昧。
“为什么要道歉？”贺思黎垂着眸，忽然出了声，低沉的音色和这朦胧的夜色格外的搭。
“啊？”
许梦渝被他这句话一下子拉回了现实，惊讶地朝他看了去。
“你……知道是我写的了？”
“我认得你的字。”
许梦渝的手暗自攥紧衣摆，这一天总要来的，从他决定道歉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贺思黎抬起了眸，看着他那双盈盈水润的眼睛，月光散落在他脸蛋上，那张脸上有错愕与慌乱。
他道：“一直都认得。”
“？”
许梦渝满脸愕然：“什么意思？”
贺思黎眸色深幽：“你忘了你给我写过情书？”
许梦渝心脏一突，惊声道：“你看过我给你写的情书？！”
“你自己硬塞给我的啊。”
“我以为……你不会看的。”许梦渝要囧死了，“再说了，你就只看过一遍，怎么会还记得我的笔迹？”
贺思黎道：“谁说我只看过一遍？”
“？？！！”
靠！
还不止看过一遍！
贺思黎将情书内容缓缓背诵了出来：“贺学长，你拉小提琴的时候特别迷人，我是你的超级无敌粉丝。”
救！
谁来救救我？
许梦渝要社死了。
“哥哥打架的时候好man，男友力爆棚，大家都想求哥哥的保护，而我却只想做哥哥的男朋友。”
许梦渝面红耳热，道：“别念了！”
贺思黎还在继续背诵：“听说哥哥腹肌有八块，吻技也特别好，我做梦都想一亲芳泽。”
“求你了，别念了。”
真的要社死了！
贺思黎停了下来，说：“看来你还记得你自己写了什么。”
许梦渝脑袋垂下去，不敢抬起来看他，他此刻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也没想过贺思黎会记得自己写的那封情书。
都过去七年了，要不是他念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贺思黎却记得那么清楚。
逐字逐句，都能背住。
“吻技特别好，你从哪儿知道的？”贺思黎问。
“那都是他们让我这样写的……”
如果是他自己写的话，怎么可能会写这么流氓的话？
再说，他上哪儿去知道他的吻技啊？
贺思黎不解地问：“他们？”
“是我同学……那天是我玩大冒险输了，他们让我去给你表白，让我亲你一下，这封情书也是他们口述，我写的。”
许梦渝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转学，那时候我是想来找你道歉的，但是你已经走了，我去找你的好友要联系方式，可惜没要到。”
“我知道时隔这么多年，我现在道歉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那天玩游戏玩得太过了，是我的错，你怪我吧，你骂我惩罚我，我都接受。”
终于说出来了。
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一下子就变轻松了。
无论接下来是什么样的后果，都该他承受。
他说完后，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出声，在这样沉寂的气氛里，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完蛋了。
他们的友情真的要彻底凉凉了。
贺思黎不会原谅他了。
过了好久，贺思黎才启唇：“所以，不是真的告白？”
“当然不是！如果是真的告白，那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写一封情书，绝对不会拿这样一封来给你的。”
“而且，如果是真的告白，我……怎么敢……怎么敢……扑上来亲你？”
贺思黎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看，沉吟片刻，又问：“所以，你那天去找路照安，是为了向我道歉？”
“嗯嗯嗯。”许梦渝脑袋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贺思黎听完他的解释，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五味杂陈中，隐约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听到他不是真的给自己告白，他为什么会失落？
奇怪，他究竟在失落些什么？又在期待些什么？
许梦渝听贺思黎又没声音了，空气里的氛围很沉闷，他抬起了头，悄悄睨了他一眼，见对方脸皮绷着，似乎并不高兴。
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别不高兴了，你要是讨厌我，我今晚就和顾亦然换床位，保证不挨着你半点。”
“你敢？”
“我……”许梦渝被他这两个字惊得一哆嗦，“你不让我搬，那我就不搬。”
“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无论你提出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真的很抱歉。”
贺思黎垂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按揉他的腿部：“惩罚么？等我仔细想想。”
许梦渝咧开笑颜来：“那这么说，你会原谅我咯？”
“看你的表现。”
许梦渝迟疑了好一会儿，问：“当年我亲了你之后，你没事吧？”
贺思黎抬起眸：“有事。”
“啊？有……什么事啊？”
其实，他挺怕他因为这个事情有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
贺思黎忽然向他靠近，嘴唇贴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你害我在那之后总是梦见你，这算不算有事？”
许梦渝目瞪口呆。
梦……梦见？！
他竟然会梦见自己！
这么严重啊！
“是……什么样的梦啊？”
“你想知道？”贺思黎反问。
“嗯。”
“不告诉你。”贺思黎闷闷地答，等上完了药，他把他的腿放了下去，站起身：“回去了。”
“噢……”
所以，到底梦见啥了啊？
*
贺思黎没有回去，而是去导演车上拿了自己的手机。
拿到手机后，他先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才去看微信上的消息。
路照安发来了十几条消息，让他回电话。
他拨了过去：“喂。”
路照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终于回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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