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静潭就是记起来也没用,郑秋白很满意他如今的生活。
除非他突发恶疾病灶入脑,不然是绝对不会再走一遭回头路、心甘情愿成为个没什么脑子的陪衬物件。
郑爷也不忘大度地奉劝叶静潭,倘若真的记起来了,不必心怀愧疚,也不必感念过去。
说再多废话,都不如早点去找最终能修成正果的另一位主角,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痴人说梦。
喝多了的叶静潭有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郑秋白不知道,但是自那天起,他清闲了好一段日子,不必再见到叶静潭那张惹人烦的脸。
令人不快的盛夏,也总该迎来一些好消息。
比如霍峋总算听人话,决定去港湾读个硕士,这段时间正在忙着对接港湾学校的导师,说不定还要飞到港湾去面试。
霍少爷还按照先前说的,订购了两台电脑送到燕城,工人上门安装,一台装在郑秋白的办公室,一台装到家里。
两台都带摄像头,可以用当前正流行的聊天室视讯,满足了霍峋想和郑秋白做网友搞网恋的小心思。
只是这年头,电脑摄像头的像素普遍不高,更没有提高清晰度、一键美颜的功能。
再昂贵的设备,浮现在屏幕上的面孔也是模模糊糊隐隐约约,万一网线不好使突发故障,还会把人卡成像素块怪物,五官比例失调,面孔失真丑陋。
每当这时,用叉子吃葡萄,顺便祈祷肚子里的宝宝有一双乌黑大眼儿的郑爷就会主动偏开视线,转头通过阿良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小镜子,欣赏自己的脸。
老话说,怀孕期间,最好不要看丑东西,不然会影响肚子里宝宝的长相。
越想生个好看的宝宝,孕妈妈越要多看漂亮的东西,这谁又能漂亮过郑蝴蝶?
三十三岁的郑秋白尚且风韵犹存,面都不用露,就能叫霍峋心甘情愿给他花上百亿,这二十三岁的脸,杀伤力可想而知。
霍峋当然觉得视频那头的郑秋白怎样都好看,就是只给他看侧脸,“你怎么都不正眼看我。”
“有点忙。”郑爷忙着给葡萄剥皮,“学校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大学期间的绩点很高,加上之前教授的推荐信,意向的导师对我还算满意。”霍峋上辈子就在这位学术大拿手下读的研,课业成绩要求比较宽容,比起数据模拟操盘,对学生的实践成果更为看重。
这也算是霍峋上辈子能够早早创业的一大契机。
“顺利通过就过去好好念书。”郑爷光听就知道霍峋的研究生和叶聿风那档子用钱砸的全然不一样,专业性学术性都有要求。
估摸着也不会像叶聿风读书时候那般轻松惬意,随随便便就打个飞的回来见那堆狐朋狗友。
简而言之,霍峋应该会很忙。
到时候自己和霍少爷估计就真要成为漂流瓶联系的网友了。
“你好像很希望我去念书。”不仅如此,郑秋白看起来一点不想念自己,甚至不想多看他两眼。
获得上辈子记忆加持的霍少爷没有上帝视角,他并不能确定叶静潭究竟是什么时候、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伎俩叫郑秋白移情别恋的。
所以霍峋现在心里压根没底儿。
他只怕在郑秋白眼里,如今他们两个人还不能算是确认关系,叶静潭那个小贱人万一就是比他更得郑蝴蝶喜欢,那就坏菜了。
“能出去读书是好事。”郑爷口吻很老道,像是霍峥那个年纪男人才惯有的讲话方式,“你这个年纪也就该好好读书。”
郑秋白算盘打的好,他觉得,倘若他和霍峋就这样磋磨下去了,那正好借着霍峋在外面读书的空档把孩子安稳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借口就好找了。
到时候怎么样都是郑秋白一张嘴胡诌,这小婴儿就是他的崽,父不详,霍峋能忍就忍,忍不了就散。
要是忍得好了,等霍峋和孩子一起长大,等霍家态度明朗,说不定有郑秋白大发慈悲提拔霍少爷当孩子爹那一天。
但现在不成,郑爷心里也没底。
万一霍家不同意他生下霍峋的孩子呢?
万一霍峋压根不喜欢孩子也不想要孩子呢?
万一霍峋就只是现如今一时上头,压根没有承担孩子的能力和责任心呢?
那最后受伤的,不单单是郑秋白,还有他肚子里无辜的孩子。
“谁说什么年纪就一定要做什么事?”霍峋觉得郑秋白说的这是歪理。
去掉外表,霍少爷现在内里的芯子,可已经足足二十五岁了,才不是十几岁的小屁孩子。
倘若郑秋白乐意和他远走高飞,一起到港湾去,霍峋压根不需要的用念书做借口,去换取暂时的自由。
“再说了,我这个年纪,结婚当爹的也不是没有。”郑爷眼皮一跳,“这么说,你还想当爹了?”
“我就随口一说,打个比方。”霍峋没那么痴心妄想,他只想郑秋白健健康康的,能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这就够了。
至于以后两人之间有没有孩子,不重要。
没孩子,养两条狗也是一样的。
“那就是不想?”
眼见郑蝴蝶唇角的弧度消失了。
敏锐起来的霍峋有种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回答,郑秋白好像都不会高兴的感觉。
霍峋一抿唇,现场改口:“我这个年纪,读书才是正经事,考虑这些太早了。”
“呵。”郑秋白的冷笑通过音响传递的清晰。
霍峋不慌不忙道:“但你如果愿意和我结婚,那我就该考虑一下了。我会很认真去做我们两个人未来的规划。”
成长后的霍少爷顿悟了,其实过程不重要,脸皮面子也不重要,感情这档子事,压根没有公平可言,更没有谁爱多一点,就输了亏了一说。
上辈子被郑秋白“出卖”,被霍家抓回去后强硬送到港湾念书,因为郑秋白足够冷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十几岁时的霍峋心里也有过憋屈与埋怨。
他那时真的不明白,他的家庭不等于他,做错事的也不是他,怎么郑秋白就不能将他们分开看?
怎么郑秋白就不能坦然面对他的真心,稍微为了他们之间的爱,低一低头?
怎么郑秋白就能放手的那样轻易,好像一点都不痛苦。
于是霍峋也记恨过,他想出人头地,就像港湾播的烂俗电视剧一般,功成名就去见旧情人。
可没等他彻底飞黄腾达,他的恨就已经被后悔取代了。
恨到底没有爱绵长。
但他醒悟的太晚,郑秋白早就有了新的生活,而后来的种种,更像是连命运都不站在霍峋这一边。
他是个不幸运的人。
所以霍峋决定,重来一次,死缠烂打也好,耍赖无下限也罢,舍出去这张老脸,只要是能得到好结果,就是胜利。
倘若郑秋白能答应他的求婚,那甭管叶静潭准备用什么下作法子勾引郑蝴蝶,都只会白白给霍峋把他打成残废的大好机会。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新仇旧恨,一起结算。
“?”闻言郑爷总算吃完了一碟子葡萄,正眼对上了电脑屏幕里霍峋那张有点畸变的脸,“大白天,你喝多了?”
“没有。”霍峋摇头,“我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求婚的郑爷觉得这情况有点尴尬,“霍峋,你才十九岁。”
没办法,三十三岁的郑秋白看十九岁的霍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个孩子。
前提,排除霍少爷那别具一格的精壮肉体。
如果换做真正只有十九岁的霍峋,恐怕也无法想到这种一步到位的法子,结婚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的确是太渺茫的事。
可对于阅尽千帆的霍峋来说,这是他在失去郑秋白的岁月里日思夜想的事。
他做梦都想和郑秋白一起生活,成为对方人生中尤为重要的角色,名正言顺将自己的财富和地位与之共享。
这样一来,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应该站在郑秋白身侧、陪伴郑秋白走过余生,无论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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