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卧室里的空气,莫名变得黏稠起来。
贺司宴向来习惯不动声色地散发压迫感,鲜少会露出这样直接进攻的姿态。
男人身材高大,微微俯身将纤细的青年圈在臂弯里,用身体形成一座严密的牢笼。
谢秋想低下头,但捏在下巴上的手指令他无法躲避。
他只能垂下视线,小刷子似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不是,结婚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哦?”贺司宴缓缓挨近他,“是有人逼你跟你我结婚的?”
谢秋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
事实上,如果当时他像原主一样死活不同意嫁给贺司宴,别人也拿他没办法的,只是他为了自保,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途径……
“也就是说,结婚时你没问过我的意见。”贺司宴在他耳畔低低问道,“离婚时,也随心所欲?”
他们离得太近了,滚烫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根,雪白的耳廓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贺司宴凝视着红红的耳垂,咬了下发酸的牙根。
谢秋的脸颊也染上红晕,像是喝醉了一般,声音软乎乎的,尾音有点抖:“那、那你想怎么样办呀?”
贺司宴喉结滚了滚,再开口时,嗓音莫名哑了:“我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
谢秋的思绪彻底乱了,但仍保留最后一丝理智:“那也不能吧?”
贺司宴沉默了几秒,唤道:“谢秋。”
谢秋腰身一颤:“嗯……”
贺司宴将他的脸抬得更高了些,挺直的鼻梁自耳后根,似有若无地蹭上脸颊的软肉。
谢秋朦朦胧胧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时却抓不住要领。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谢秋整个后背都贴在门板上,被吓得瞬间清醒过来,用力一把推开撑在身前的人。
贺司宴皱了皱眉,眸底浮现出明显不悦的神色。
“哥,你睡了吗?”得不到回应,贺景辰又敲了下门。
谢秋转过身,抬手想去拧门把手,却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湿滑得抓不住。
身后贴近熟悉的气息,贺司宴抬手覆住他的手,帮他拧开了门。
房门一开,谢秋就埋头冲了出去,差点撞到了站在门口的贺景辰。
“那个……”贺景辰偏过身体,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哥,谢秋怎么在你房里?”
贺司宴转身:“有点事。”
“哦。”贺景辰也没多想,走进卧室里,“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是工作上的事。”
贺司宴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没想起来啊,哥你——”贺景辰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跟谢秋谈话了?”
“没有。”贺司宴放下杯子,转回身,“什么事,你说吧。”
兄弟俩谈了一会儿工作,谈完后贺景辰就离开了。
贺司宴走到房间的隔门前,举起一只手,指骨即将触碰上门板时,又顿住了。
几秒后,他放下手,走回了床前。
罢了,还是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了。
是不能,也是舍不得。
*
周一早上,谢秋戴了副墨镜去律所。
“咦?小秋你今天怎么戴了墨镜呀?”一进门,前台小姐姐就围着他转了一圈,“但你别说,你还挺适合这种甜酷风格的!”
“谢谢姐姐。”谢秋隔着墨镜笑了一下,“姐姐今天也很漂亮。”
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后,他总算来到了自己的工位。
刚放下书包,林羽杨又凑过来:“小秋,你怎么戴上墨镜了?”
谢秋用手指捏着镜框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大眼睛:“昨晚有点失眠。”
他皮肤白,眼下一点青黑都异常扎眼。
“还真是!”林羽杨关心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偶尔就是会失眠。”谢秋重新戴上墨镜,“我准备开工了。”
林羽杨比了个手势:“OK,我也要去忙了。”
一上午在忙碌中度过,转眼间就到了午饭时间。
林羽杨又蹭了过来:“小秋,中午一起下去吃饭?”
“不好意思,我有朋友要过来找我。”谢秋抱歉地笑了笑,“你先去吃午饭吧。”
“真是太不巧了,那下次吧。”林羽杨只好跟其他同事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谢秋收到了微信消息。
孟子烨:【小秋秋,我到你们律所附近了!】
谢秋:【稍等,我马上下来。】
律所地处繁华的市中心,周围吃饭的地方不少,他们约在一家中餐厅见面。
点过单后,孟子烨开口问道:“小秋秋,你在律所的实习生活怎么样啊?”
“挺好的。”谢秋回道,“是我一直想找的实习工作。”
“那就好!”孟子烨凑过去,“还有还有,昨晚你养父的生日宴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秋酝酿了一下,把当时的情形简单描述了一遍。
“卧槽卧槽!”孟子烨听到贺总从天而降时,激动地猛一拍桌子。
谢秋提醒道:“冷静。”
孟子烨看了眼其他桌的人,压低了嗓音:“不愧是我的偶像,这简直就像是在演偶像剧啊!”
谢秋:“……”
其实仔细想想那一幕确实挺戏剧化的,跟他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男主英雄救美的老套情节一毛一样……
“怎么样,小秋秋?”孟子烨一脸兴奋道,“经过昨晚那一出,你是不是打算对贺总以身相许了?”
谢秋:“那倒也没有……”
“好吧。”孟子烨表情有些失望,随即又重新振奋起来,“但是贺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维护你,至少说明他是喜欢你的!”
谢秋想也不想地否认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孟子烨细数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可爱,贺总会喜欢你很正常啊!”
谢秋笑了:“那是你对我有滤镜。”
对于贺司宴来说,车祸前的他是个讨厌的烦人精,唯恐避之不及。
车祸醒来后,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这样短,而贺司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喜欢上-他呢?
孟子烨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他三番两次地出面维护你?”
“可能是因为……”谢秋迟疑了一下,“他大概跟贺夫人一样,都觉得是我唤醒了他吧?”
孟子烨用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几秒:“不是——你的意思是,贺总是来报恩的睡美人啊?”
谢秋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可能吧哈哈哈……”
“不不不,我觉得不是这样!”孟子烨连连摆手,又说,“就算是这样,那你也应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谢秋收起笑意:“子烨,我并不觉得是自己唤醒了他,更不可能挟恩图报。”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孟子烨抓耳挠腮道,“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我一直都想着自己尽快脱身,却没有考虑到他的立场。”谢秋低声说道,“结婚时他没有选择权,至少离婚应该由他来提。”
他昨晚失眠了,一直在想贺司宴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凌晨时才有了点头绪。
代入贺司宴的视角,一场车祸让自己成为毫无尊严的植物人,躺了半年多后,一醒来就多了个老婆。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婆又抢先说这场婚姻不算数,还打算收拾行李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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