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您先请。”叶同知睨了一眼梅老鸨,恭敬的示意许泽平先走。
梅老鸨欢场行事最是会看人脸色,知趣的说道:“许大人,您这边请,我们这里啊姑娘们,最是会奏乐歌舞了。”
一入包厢,各色美味佳肴上桌,接着就是五位绝色艺伎登场。
一人弹奏琵琶、一人弹奏古筝、一人吹奏长笛、两人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
许泽平看着台上表演的五人,眼色深沉,她们是自愿的呢?还是被迫的呢?
叶同知看着许大人深沉的脸色,试探性的圆场:“大人,流芳小院这道佛跳墙是我们广南名菜,您要不要尝尝看?”
许泽平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颔首:“嗯,不错,人美佳肴美。”
叶同知听着话,心里回过味来了,他连忙凑过去说道:“大人,从左开始是连翘、睡莲、海棠、牡丹、百合,您觉得哪朵花美?”
许泽平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叶同知:“叶同知,你看是哪朵花美呢?”
许知府这前后的反差,让叶同知也是苦恼啊,大人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突然叶同知灵光一闪,他看向表演的艺伎:“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表演的艺伎相互对视一眼,一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奴家连翘,年十八。”
“奴家睡莲,年十七。”
“奴家海棠,年十六。”
“奴家牡丹,年十六。”
“奴家百合,年十五。”
前四人还好,都是一口软软的南方小调,唯有最后的百合,夹杂的北方口音。
许泽平在北方呆过,能够明显听出北方口音与南方口音的区别,即使是讲着官话,他也知道乡音难改。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最右边那个瘦高的清丽姑娘:“百合,哪里人氏?”
百合听闻这温润矜贵的男声有些诧异,五人中她是最不起眼的,她不知这大人怎么看中了自己,怯怯的说道:“辽河人氏。”
许泽平微微靠在太师椅上,放松的说道:“那我们是老乡呐,我是辽河辽北州的。”
百合听着熟悉的北方音调,突然有些想哭,她强忍着自己的泪水:“是奴家的荣幸,奴家是辽河青冈人氏。”
青冈县是辽北州下面的一个县城,许泽平温柔的招招手:“过来坐,难得碰到同乡,这让本官甚是怀念。”
叶同知等人也不知道许大人这是卖了什么关子,许大人不是东湘人氏吗?怎么又变成辽北人氏了?
海棠等人看着百合在伺候的丫头搀扶下,走下舞台子,她们都是十分的羡慕,同乡啊?多美好的词汇。
梅老鸨站在包厢外,透过门缝看着百合走到许大人身边坐下,喜笑颜开,这丫头果然是个好福气的!
“大人,喝酒。”
百合想着鸨妈妈教的,她温柔的倒了一杯酒递到许泽平的嘴边,含羞的垂下眼睑。
许泽平修长的手指接过这小小酒杯却没有喝,而瞥了叶同知一眼:“都看着本官作甚?本官瞧着海棠等花也挺美,你们不要试试看吗?”
许泽平一松口,叶同知等人立马就招了诸位艺伎下来作陪。
“大人,奴家伺候您喝酒。”海棠软若无骨的依靠在叶同知的怀里,白皙柔软的手指捏着酒杯递到叶同知的嘴边。
“大人,奴家也伺候您喝酒。”
...
当许泽平接下那杯酒没有喝时,百合就看出了他的潜台词,不敢强求,只是弱弱的坐在许泽平的身边,怯怯的看着许泽平。
叶同知享受、朱通判坐立难安、曹推官半推半就、陈典史两股战战。
听黄知府说,陈典史婆娘是个强悍的,看来也不是个传闻。
许泽平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才看向百合,放缓语气:“哪一年来的这里?”
“十、十岁来的这里。”
“算算年纪,也有五年了。”许泽平遗憾的叹息一声,微微的移开身子。
百合急忙的扒住许泽平的衣袖,焦急的说道:“大人,您放心,百合是干净的。”
“哦?”许泽平感兴趣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百合双颊通红,怯怯的看了许泽平一眼,又低下了头:“鸨妈妈,是不让我们五朵金花轻易下场的,我们与下头的歌姬不同,我们是清倌,我们与扬州瘦马一样。”
百合这话一出,许泽平就明白了。
瘦马培养起来极为的麻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瘦马们都是牙婆培养出来接待名流富商的。故而在瘦马接客以前,要为她们造势,且她们是矜贵的。
一旦瘦马接客后,她服侍的名流富商没有意愿为她赎身,她就将沦落为下等妓子,一双素手千人枕。
而名流富商有意愿为她赎身,那她们就可以脱离这个苦海了。
故而瘦马的初夜,极为的重要。
“百合,你是怎么从北方来到南方的?家人带你来的吗?”许泽平垂下眼眸,嗓音低沉温柔。
百合听他提起这个问题,有一瞬间的紧绷,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伺候的丫头。
许泽平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本官也乏了,今日先这样吧。”
说罢,许泽平就拂袖离开了。
许泽平一走,叶同知等人也起身追了出去。
徒留五朵金花相互对视,这是怎么一回事?
百合的那一眼,许泽平猜出来,多数不是家里人卖她进来的。
答案已知,许泽平也不想多呆。
许泽平的脚步很快,等到叶同知他们追出来,人已经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朱通判惋惜的摇头:“看来许大人,终究是辜负了同知大人的一片好心了。”
叶同知看着朱通判这嘚瑟的模样,气得牙根痒痒:“你!”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曹推官和陈典史相互对视一眼,像个鹌鹑一样躲在他们的身后。
朱通判比了一个遗憾的笑容,就上了自家马车离去了。
...
小虎嗅着许泽平身上的满身脂粉气,惊恐的捂住嘴:“少爷,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少主君的事情吧?”
许泽平斜了小虎一眼,“去,别乱给我造谣,不然我拔了你的舌头。”
小虎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许泽平到前院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常服,这才回到后院。
“阿父!”
许泽平刚走进立春院的正屋,两个糯米团团就扑了过来。
他点了点他们的小鼻子:“你们怎么还不睡呢?”
圆哥儿昂起头,乖乖的说道:“等阿父呢!”
“是呀,满哥儿都一天没有见到阿父了,想阿父。”满哥儿越大嘴巴越甜,抱着许泽平的大腿就开始撒娇。
许泽平轻笑一声,抱起两个团子走到榻上。
此时,程哥儿正倚靠在软塌上看着话本,见着许泽平一身常服,挑眉:“换衣裳了?”
“嗯,满身的酒气,怕熏着你,就在前院洗漱了过来的。”许泽平说着坦然,实则心里打鼓,他也怕程哥儿误会。
程哥儿盯了他三秒中,轻哼一声:“我困了,你把两个小家伙哄睡吧,我先去睡了。”
“阿父,最后丑小鸭变成天鹅了吗?”
两个小家伙打着哈切,迷蒙的看着许泽平,眼中是止不住的泪花。
“乖乖睡觉,明日阿父就告诉你们结局。”许泽平安抚的拍着两个小家伙的背脊,温柔的哄着他们入睡。
困意太重,不到片刻,两个小家伙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许泽平离开后,守夜的春月吹灭了蜡烛。
“程哥儿,睡着了吗?”许泽平脱了外衣,小心翼翼的从背后抱住了小夫郎。
程哥儿感受着作弄的双手,羞恼的用手肘锤了一下某人的胸膛:“烦人,别碰我。”
许泽平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沙哑:“别气了,我来交公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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