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一愣,异口同声说了句“没事!”,慌慌忙忙缩回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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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入了城,直奔万仁堂而去。万仁堂今日人不算多,只有零星几个病患等在大堂。卢小姐似乎也不在,白蔹坐在诊桌侧方,正在教他医馆里那学徒玉竹给病患听脉开药。
“不对不对。”他蹙着眉敲了敲桌面,语气有些不耐烦,“与你说过多少遍,脾肾阴虚不能开黄芪,那不是越喝越虚?”
“是,是。”玉竹被他训得头也不敢抬,写方子时手都在抖。
贺枕书与裴长临并肩走进去,恰好看见这一幕,诧异地扬起眉梢。
认识这么久,贺枕书自然知道白蔹这人不是全无脾气,但对方平日里待人妥帖,就算是装也会装出客气有礼的模样。
贺枕书还从没见过他与人发脾气。
况且,他们上次来时,这人还是春风拂面的模样。
今儿个是怎么了?
医馆人不多,裴长临和贺枕书刚一进门,白蔹便看见了。他抬手在玉竹脑后轻轻拍了一下,低声叮嘱两句,起身朝两人走过去。
贺枕书率先问:“白大夫今日心情不佳?”
“一言难尽。”白蔹摇摇头,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贺枕书没急着回答,视线往医馆内左右看了看:“卢小姐不在?”
“不在。”提起这个话题,白蔹脸色又黑了几分,“她最近都不会过来了。”
贺枕书一愣。
这……莫不是吵架了?
贺枕书还在犹豫该怎么开口,白蔹那边先气鼓鼓地说出了缘由:“她爹觉得她成日往医馆里跑,抛头露面不像个女儿家,把她关在家里了。”
贺枕书:“……”
裴长临:“……”
白蔹始终把贺枕书当做恩人,近来又因帮裴长临治病,关系密切不少,对他们毫无保留。他开了话匣,立即止不住抱怨起来:“卢员外还不许我常去见她,说是婚期已定,新婚夫妇婚前不能总是见面。那婚期还要小半年呢,难道这几个月都不见面了?再说了,我可是她的大夫,哪有不让大夫见病人的!”
“……”贺枕书默然片刻,温声安抚,“卢员外应当有他的考量……”
“他就是看不惯莺莺老是来找我!”白蔹恼道,“莺莺母亲去世得早,只剩她一个独女,卢员外宝贝得很。要不是我想了个法子,他还不想让我与莺莺成亲呢!”
贺枕书:“想了个法子?”
白蔹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其实也没什么。先前莺莺不是告诉你们,卢员外是听了一位高人的话,说家中风水不好,要尽快办婚事冲喜……”
贺枕书恍然大悟:“所以那高人是你安排的?”
白蔹轻咳一声,没有反驳。
贺枕书偏头与裴长临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同样的哭笑不得。
难怪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么看来,想娶个富家千金真是不容易。
“不说这些了。”白蔹摆摆手,又问,“你们来医馆做什么,长临身子又不舒服了?”
裴长临:“我们不是来看诊。”
白蔹:“那是……”
“白大夫不是正愁找不到理由去见卢小姐么?”贺枕书笑了笑,道,“真是巧了,我们有件事想请白大夫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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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牛车停在青山镇主街的一座府邸前。那府邸修得格外气派,门口坐了两座石狮子,门头的牌匾上镌刻两个大字——“卢府”。
望海庄如今正在翻修,为避免吵闹,卢员外带着卢莺莺搬到了镇上居住。
若不是有白蔹引路,贺枕书他们还不容易打听到这消息。
裴长临给陈瘸子付了来程的银两,让陈瘸子先回村,省得他们入府耽搁太多时间,害对方空等。这会儿镇外往来人多,陈瘸子回程还能再拉点人。
陈瘸子赶着牛车离开,白蔹道:“真不用去寻一趟风水大师?那大师还没离开青山镇呢,我叫他去给老爷子吹吹耳旁风,说让你们来设计更好,事情不就解决了?”
贺枕书:“……”
这人还真是拿捏住了卢员外的死穴。
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怪方便的。
裴长临却摇摇头:“我们只想拿回图纸。”
至于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找到了图纸,一切都能明了。
白蔹虽说已经是卢家的准女婿,但毕竟尚未过门,许多事不交由他管。府上招工这事,他只是听说,并未参与。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一听两人在望海庄的经历,就猜到这其中多半有问题。
因而两人开口请他帮忙,他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再者说,就算发生没这些事,裴家夫郎可是他和莺莺的恩人。换做卢员外知晓了,也只会把他们二人当成座上宾,全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庄上那家仆真是不懂事。
白蔹骂了一路,但裴长临是这态度,也不再说什么。他上前去叫门,来开门的家仆一见是他,有些诧异:“白大夫?这个时辰您不是该在医馆吗,要是让老爷知道……”
“我就是来找老爷的。”白蔹打断他,不悦道,“我是你家未来的姑爷,又不会拉着你家小姐私奔,至于这么防我吗?”
家仆:“……”
“老爷的吩咐,我们也没办法啊。”家仆苦着脸,“不过您来的不巧,老爷出远门了,这几日都不在家。”
白蔹眼前一亮:“老爷不在家?”
片刻后,裴长临与贺枕书在卢府堂屋落座,看向坐在对面悠然品茶的白蔹,相顾无言。
给他斟茶的就是先前开门的家仆,十多岁的小少年模样局促,小声道:“白大夫,要不你还是走吧。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趁他不在家,放你进来与小姐见面……”
白蔹义正辞严:“都说了,我是为了府上招工一事而来,不是为了——”
“白大夫!”
女子清亮的嗓音自门外响起,白蔹神情一变,起身迎上去:“莺莺,近来可好?还咳不咳嗽,夜里睡得好吗?”
“我一切都好。”女子穿了身浅青衣裙,在夏日显得清爽宜人。
她眼底带着喜色,下意识想去牵白蔹的手,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又拘谨地收了回来。
“裴公子,贺公子。”卢莺莺朝两人打了招呼,“听白大夫说,你们是为了招工的事而来?”
卢家招工之事,卢莺莺同样没有参与。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卢员外一人的决定,图纸和工匠,也都是他在出门前选定下来的。因此,未被选中的图纸最终如何处理,如今又在何处,她也不清楚。
“爹爹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强占他人成果之事,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卢莺莺道。
“我们没有怀疑卢老爷。”贺枕书连忙道,“就是……那图纸是我夫君心血之作,不知可否请卢小姐出面,让人帮我们再找找。”
卢莺莺点点头:“理应如此。”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事相求。”贺枕书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夫君刚入木匠一行没多久,很希望能与名家大师切磋学习一番。不知卢小姐可否带我们进望海庄,我们想看看,那最终被卢老爷选中的是何等佳作。”
这样说,是贺枕书的主意。
他们还不知道图纸现在何处,不能贸然在主人家面前怀疑对方占了他们的图纸,只能用这样迂回的说法,去卢家一探究竟。
卢莺莺同样没有反对。
自小生在闺中的千金小姐心思单纯,压根没想过这其中的弯弯绕,还当真是家仆弄丢了裴长临的图纸。她不再耽搁,喊人从马厩里拉来马车,要亲自与他们去一趟望海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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