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浩歌从两人的行为中看出来了什么,他在微怔后,同样朝牧修露出了温和友善的笑容。
谢轻和牧修走出了这栋建筑物。
微风带来些许清凉,谢轻抬眸看着身侧的牧修,温热正源源不断地从宽厚手掌处传来,对方看起来很正常也很淡定,牧修从来不会干涉他的人际关系,但谢轻觉得牧修现在有些不安。
眼眸微垂,谢轻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感觉,牧修也没有主动询问,但他不希望对方会有误会的可能性。
“我见他是想和他讲清楚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谢轻斟酌着语言,但他不过是刚说了一句话,牧修便在他微顿的一刹开了口,“我知道。”
谢轻有些意外听到这个答案。
因为他还是能感知到牧修正常外表下的忐忑。
牧修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他握住的手稍稍用力,耳尖开始有些泛红,给出了回答,“因为我现在有名分了。”
他很谢轻已经确认关系了。
男朋友这个身份带来的安全感和底气,能让他看到焦虑蒙蔽住的事实。
翟浩歌和谢轻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们却是一起长大的,在此期间,他从来没有在谢轻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就连昨天他凑巧听到的对话,如果谢轻真的特别重视翟浩歌的话,也不会需要靠杜飞宇来主动提及才想到,谢轻会自己发现。
他只是——
牧修的嘴唇轻轻抿了下。
谢轻依旧看着他,牧修身上传来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降低,但他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牧修的指尖微颤,他的心脏有些抽痛,一种难言的酸涩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他只是突然很后怕。
刚刚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是慢一拍才想通这一切的,在那短暂的一秒内,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扯了下,整个世界都在远去,连带着他存在的意义也跟着消失。
所以——
牧修的面色有些发白,不过因为他本身皮肤就偏白,所以不是很明显。
要是他们没有事先确认关系,心情纷乱的他可能真的会误会。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会封闭自己,他和谢轻——
后面的事情牧修没有多想,准确地来讲,是不敢多想,只要一想,他就觉得心如绞痛,浑身的血液都冒着刺骨的寒意。
强烈的后怕让他极度不安。
他无法接受仅仅是因为他的误会,就可能让结局变得糟糕起来。
“怎么了吗?”
谢轻的声音恰好响起,牧修发自本能地下意识回道,“我突然觉得我好差劲。”
话音刚落,牧修就猛地回过了神。
谢轻还在看他,牧修没办法不回答谢轻,但他又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美好,就算只是已经不会发生的设想,对他而言都是不详的忌讳。
牧修将脑海里的话通通换掉,那同样是他的真心想法,他声音又有些心虚起来,“其实我刚刚也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谢轻闻言更认真地看他,他猜不出来牧修接下来会说什么。
微风已经停止,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周遭都变得安静也下来,也正是因此,牧修的话变得格外清晰。
“我希望我能对你很好很好,好到超过所有人能做到的极限。”
谢轻眼睫轻颤了下,牧修变轻的声音依旧在他耳边响起,“好到让你不舍得离开我。”
心尖轻轻一颤,谢轻垂眸,他在过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这算什么阴暗啊?”
牧修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当然算阴暗了,好到就算已经没有了感情也会因为利益留在他身边。
他怎么能够给谢轻这种压力,如果谢轻真的有其他喜欢的人,真的想要和他分开,他应该坦然地放谢轻离开才对,而不是这种——
忽地,牧修有些怔住了。
刚刚刻意压制但依旧涌现的不甘,突然让他意识到,他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放弃。
也就是说——
牧修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不会的。
就算没有事先确认关系,就算他会在刚开始退后犹豫,但还是会在某次的不甘中突然找到往前迈一步的勇气,他们依旧会在一起。
之前的阴霾瞬间消散。
牧修刻意维持正常的呆毛高高翘起。
世界再次变得清晰,牧修敏锐地察觉掉脚边细微的声音,他低头看去,发现刚好有一颗嫩芽从地底钻出,顶开了压在它上面的小石子,拥抱了它的阳光和空气。
牧修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喃喃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他颇为心机地用了陈述句,没有给谢轻递话头,好让这句话成为他独自说出的事实。
但牧修却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握得更紧了些。
脚边的嫩芽轻轻摇摆着,似乎开心极了。
他听到了谢轻的声音。
“当然了。”
*
牧修能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意外,他被派来拿训练工具,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
谢轻依旧没有跟着他一起过去,他是在训练快要结束的那个时间,才去了牧修所在的训练场馆。
谢轻过去的时候,队伍本来已经要解散了。
但看到他的身影,刚刚放松下来肌肉的大家重新紧绷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着军姿。
亲眼目睹他们是如何从好像站都站不住,休息时间一直抱怨太累太苦根本撑不住,然后变成现在标准军姿的教官:“。”好啊,他感觉他被骗了,明天一定要加强度。
教官也看到了谢轻,他同样露出了第二幅面孔,一改之前的铁面无情,变得很温和很好说话,“好了,大家回去都好好休息吧。”
在说话之间,他还友善地拍了拍好几个人的肩膀,温柔地跟他们讲回去后要如何缓解肌肉酸涩,一副很为大家考虑不希望他们受太多苦的样子。
感觉自家教官突然被夺舍的大家:“。”
但不管怎么样,虽然这次大家没像之前那样飞快地往宿舍奔,而是继续呆站在原地,队伍还是解散了。
所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浮出了些红晕,他们一副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赵奇见状偷偷瞥了眼牧修,发现对方的呆毛又开始摇摆了,牧修似乎也没有想到谢轻会过来。
准确来讲,不只是单纯地过来,好看到像是幻象的少年手里还拿着冷饮。
瓶子的表面还有液化了的小水珠,明显从冰柜里拿出没多久。
赵奇用胳膊肘偷偷撞了下牧修,示意他赶紧过去。
牧修的耳尖红红的,他成了人群中第一个行动的人,其他人看到后,也想要跟着一起走过去,但很快,所有人都顿住了。
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谢轻也朝着牧修走了过去。
谢轻的行径终点很明确,稍稍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有人都愣了下。
谢轻将手中的冰饮递给了牧修。
现场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但气氛的改变却是谁都能感受出来的,牧修能清楚地感知到无数道宛若实质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在怔愣片刻后,隐隐约约有刻意压低的惊呼声响起。
空气好像变得有些焦灼。
很舒服的凉意驱除了训练途中不断积累的热意,牧修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动作,让他接下来不至于同手同脚。
但就在他准备和谢轻离开这里的时候,人群中终于响起了声音。
那人明显也很紧张,声音都在发颤,但显然有更重要的驱动力迫使他成功问出了,“轻轻,你为什么给他送水啊,是因为牧修在训练过程中表现得最好吗?”
青年说完连脖子都红了。
他的话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小小的谈论声开始响起。
大家都有些嫉妒地看着牧修,同时都有些后悔。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提前说,要是早知道谢轻会来送水的话,他们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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