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畜生是怎么混进府里来的,人死在温府,他们也难辞其咎。温玉下了死命令,今日说什么也要把那人给找出来,必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毒药原封不动让那畜生喝进肚里。
“可是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就那么轻信别人,都是我不好,陆子云他人挺好的,我之前还对他说过很难听的话……”核桃越说越伤心,眼泪也彻底抑制不住滚落下来。
毛豆叹息了声,安慰他道,“人各有命,咱们这种平民百姓哪里会料到会有杀手直接混进咱们府里,这杀手怎么偏偏挑中咱们温府!”
他们说了半天,崔晏却仍是没有反应,核桃抬眼一看,只见崔晏立在自己的厢房门前,而后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
他们赶紧跟上,只见崔晏立在窗前,身形被清冷月色笼罩。
在他身前是数不清被翻开的书本,四书五经在皎月光辉下散发莹白的光洁之色,偶然一阵清风吹过,万千书页哗啦啦作响,如落叶纷飞不止,无数字纸散落,飘扬到他们的脚边。
每一页,都写满了温连的名字,墨迹如新。
“温晏,”核桃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他弱弱地出声,“这是……”
崔晏忽地回头,面色已然冷静下来,他喃喃自语般低声道,“他走了。”
核桃和毛豆都吓傻在原地,以为他被刺激到脑子不正常了,“崔晏你别吓我们,你说什么呢?”
闻言,崔晏猛地把桌上所有的书本推到地上,展露出最底层的那些黄澄澄的符纸,他随手拾起一张,脑海里浮现在他昏迷之前,依稀记得那张温连的字纸是夹杂在黄符里一起给他的。
那就说明,温连把这些也全部看过。
温连知道他的心思,清楚他的偏执,所以害怕恐惧他的为人,这才想办法寻死离开自己?
如果是这样,下次再相见,温连是决然不可能会再告诉他身份,反而还会小心翼翼想尽办法隐藏。
手心的黄纸被攥得越来越紧,近乎掐破。
良久,崔晏深吸了口气,抛开阴郁冷沉的杂念。
不会的,他了解温连,他是世上最了解温连的人,就算害怕,温连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寻死离开。
最可能的原因便是,温连当真寿命时限到了,他不得不走,替核桃喝下毒药是一场巧合。
“我要出门一趟,取个东西。”崔晏冷淡开口,“你们不放心可以跟着,但别告诉温玉。”
核桃和毛豆对视一眼,俩人都松懈下紧绷的神经。
至少还是肯让人跟着的。
他们提着灯笼,跟在崔晏身后,绞尽脑汁护送他从温府后门逃出去,最后竟来到了天乐坊附近的那条长街上。
崔晏当时就是在这里昏过去的。
烛火悠悠,灯笼晕开一片柔和暖光,少年立在夜色里的长街,举目看去,整条街道干净如洗,什么都没剩下。
“帮我找一张纸。”崔晏低声道,“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些字,找到后相互通知。”
毛豆微愣,“你出来就为找一张纸,就不能明天再找?”
崔晏摇了摇头,面色冷沉,“今日必须把它找到不可。”
其实他也并不知道那张纸会不会随着温连离开而消失,但他还是要找。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三人在朦胧夜色中打着灯笼,搜刮过长街每一个档口的角落,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他们几乎以为那些符纸早就被吹得不见踪影时。
一张黄色符纸忽地从核桃的头顶飘下来,他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树梢上,沾挂着一团被风裹挟到树杈卡住的纸包。
核桃三两下爬上树,从树梢小心翼翼地摘下那团纸包,像剥菜一样轻轻把纸包剥开,而后眼前亮了亮,欣喜地大喊了声,“温晏!温晏,是你要的字纸!”
半晌,崔晏心跳加速,仔仔细细地将夹杂在黄符里的字纸摊开,抬眼看去,核桃和毛豆都好奇地望过来。
“都转过脸去,谁也不许偷看。”
“……行行。”
崔晏指尖颤抖着,在那张任务纸上轻轻抚平。
他先前看到的那些“任务完成后角色死亡”之类的字迹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变为了一片空白。
难道是因为温连现在死了,但是还没有新的任务出现,还是说之前看到的字迹不过都是假象,是他一场梦境,根本就不是真的?
崔晏呼吸急促,心跳愈来愈快。
顿了顿,他把纸翻过来。
……原来是拿反了。
他自嘲地苦笑了声,额头蒙上一层薄汗,颤抖着继续往下看。
【宿主本次角色身份:太子太傅,保皇派左丞之子,名江随,字施琅,男,二十二岁。此为终极任务,请您务必协助青年时期的男主成为救世主。】
太子太傅……
崔晏心口一震,他怔忡地抬头,看向无边月色,繁星如碎玉闪烁,虫鸟在树畔低咛。
从顺尧一路向北,驾马车行七天七夜,就是京城。
——如果他要再见温连,只能是太子。
崔晏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任务纸轻轻塞入衣襟深处。
明日,去一趟顺尧钱肆,见见顾问然吧。
第26章 三救【二更】
太医署。
“双瞳震颤, 后脑有铁器重击的伤口,此为脑髓振伤,气闭昏厥, 什么时辰送来的?”
“午时三刻伏枕之时送来的,听刘公公说,路过武场时被一节子断裂的扫棍给打晕,差点断气。”
“胡说八道, 后脑离地七尺,谁家扫棍飞这么高?”
“是顾少傅在武场里练扫棍,‘不小心’打飞的。”
“……顾少傅啊, 情有可原。”
谁不知道那位自幽州护送太子归京的大功臣, 幽州节度使顾问然顾大人, 家中三代从军, 代代英勇。
因救太子有功,圣上亲封太子少傅一职,命他好好教□□武艺。
这上过战场的人, 别说是棍, 估计就是拿根树杈子也能把人打得七窍流血。
老太医看向床榻上仍昏迷不醒的人,长叹一声,“准备施针吧, 咱们尽人事, 听天命。”
“得命。”
一支线香被火折子点燃,升起袅袅蓝烟, 香灰积聚在鎏金的莲花香炉里。很快, 线香燃尽, 老太医探出指,轻轻搁在床榻上苍白的手腕上。
脉搏微弱, 但好在终于是可以摸到脉了。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老太医接过身旁年轻医正递来的帕巾,擦干额头的汗珠,说道,“去请刘公公回惠妃娘娘宫里复命吧,就说,江太傅他脉象平稳,不时便可苏醒,只是仍需再修养观察几日。”
这江太傅搬入太师府第一日,到武场转了个圈脑子被人打坏了,倒霉催的。
看来是有人诚心想要他变成个傻子,要不是有惠妃娘娘这层关系,他们还真不敢动手治病。
老太医把帕巾扔到一旁,固自揣着手走远。在他走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房内寂静下来,线香的香灰被风吹散,飘落到小榻上。
小榻上的人瞬间僵尸一样坐了起来,胸前衣襟大敞,满脸满身都被细针扎着,他愣了半晌,狠狠打了个喷嚏。
“哪来的灰。”温连伸手揉了揉鼻子,发现自己脸上还扎着针,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脑居然像是被人用大锤子抡过一样疼痛。
他疼得想捂住脑袋,结果后脑上也有针。
温连咬咬牙,把身上脸上的针逐一拔下来。
这什么鬼地方,他怎么被人扎成筛子了。
仔细看去,周遭摆放着许多药柜,上面用朱砂红笔写着许多温连看不懂的药材名。
他简单分析了一下,
1.这里应当是个医馆。
2.他刚挨过揍。
温连想起系统说过的话,从衣襟内的口袋摸了摸,果然摸出一张薄薄字纸,上面写着他这具身体的生平。
“太子太傅?”温连微微睁大眼睛,上次还吐槽嫌自己没有身份,这次直接来了个巨巨巨大的官,他记得太子太傅好像是正一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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