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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他看穿，眼底对姬顽的赞叹又多了几分，只不过黑暗中他看得没有那么清楚，只能依稀瞥见姬顽的轮廓。
在这种朦胧昏暗的光线下，安向西的脸看上去既秀美又危险，透着致命的诱惑。
就连乐泯也看呆了两秒，心想，怪不得项博毅那种人渣，为了得到他会如此不择手段，即便被他弄成了残废，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然而，那两秒钟的惊叹，很快就被姬顽下一秒开口说的话给打散，散得不能再散，甚至让乐医生产生了一种“为什么美人偏偏要长嘴”的想法。
“既然你是有意要跟我合作的，那我答应你了。”姬顽微微颔首，道，“所以，你想什么时候炸了这座监狱？准备了多少炸-药？雷-管埋在什么地方？”
乐泯：“……”
为什么你说到炸监狱的语气这么熟练，甚至还有点兴奋？
“不是，你都不听我说说自己的动机，和找上你的理由吗？”乐泯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道，“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是我骗你过来的？”
姬顽看了他一眼，那不屑中带着傲慢，自信中又透着无所畏惧的眼神，让乐泯即便是在一片黑暗中，也能切肤感受得到，因为他的皮肤都开始颤栗起来，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给盯上了！
姬顽幽幽地道：“所以你是在骗我吗？”
“不是！”乐泯后背上都沁出了汗，他从来不知道跟一个人说话会有如此大的压力，仿佛他只要说错一句话，或是反应稍微慢一点，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他忙解释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
姬顽点头：“那不就结了，既然是真心，那就不会背叛，不如省点时间，把无关紧要的解释留到以后再说。”
乐泯：“……”
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问题在于我想说啊！
乐泯自从潜入这座监狱，都憋了快大半年了，平时上班要防备监狱内的同事，在外面又要避开那些人的目光，就连亲朋好友也被他单方面地斩断了联系。
为了复仇，为了查明真相，他只能孤身作战。
乐泯和安向西一样，也是个孤儿，不过他的运气没安向西那么好，碰到一个对孩子掏心掏肺的院长，他所在的福利院常常虐待儿童，后来出了人命倒闭的。
那时候，乐泯和他在福利院认识的弟弟相依为命，挨打时互相鼓励，福利院倒闭后，有善心人士愿意收养他们，他们都没去，而是自己边打工边读书，一路扶持，直到毕业、工作。
乐泯和他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于亲兄弟。因为乐泯学医，要读六年才能毕业，弟弟为了让他安心读书，打了好几份工，每天回家累得倒头就睡。
乐泯让他别那么拼，弟弟却笑嘻嘻说：“我不如哥哥聪明，只能做些体力活，以后等哥哥学有所成，我就来啃老啦！”
可惜，乐泯等不到他弟弟来啃老了。
在乐泯毕业的那一年，弟弟因打架斗殴被抓，本来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的，也是件小事，可偏偏不凑巧，当乐泯在外奔波为他找律师的时候，弟弟在监狱里莫名其妙地死了。
乐泯甚至都没有机会替他收尸，监狱的人动作极快地将人火化，他只得到了一罐骨灰。
而且，乐泯本就是学医的，以他专业的角度判断，牛高马大的弟弟即便火化，骨灰的重量也不可能这么轻！
一个听起来有些疯狂，却又很符合的猜测冒了出来：监狱的人，并没有将弟弟完整的尸身火化！
乐泯出离愤怒，即便有些监狱会将犯人的尸体提供给医学院进行研究教学，但那也是要经过许可的，哪有人会这么遮遮掩掩的？
所以，这监狱肯定有问题！
于是乐泯就应聘成为了一名狱医，他的户口本里就他一个人，没人会将他与弟弟联想到一块，监狱方还为能招聘到他而庆幸，毕竟其他的应聘者都没有医学和心理学双学位的。
而在三监的调查期间，乐泯也的确查出了不少东西，越查就越是心惊，监狱里藏着的秘密太多，面对的敌人过于强大，令乐泯不敢轻举妄动。
他怕那些证据一旦送出去，又扳不倒对方的话，不但自己的性命会有危险，而且对方必定会有所戒备，还会将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证据给销毁，抹掉之前没擦干净的首尾。
所以，乐泯手上的这些东西，必须找个一击毙命的机会才能拿出来。
而姬顽，就是他苦苦等待的机会！
“所以，监狱弄出那么多‘猝死’的犯人，是为了做什么？”姬顽问。
乐泯也没拐弯抹角卖关子，语气沉重道：“人体实验。”
这个结论是他推测出来的，实则乐泯也没有亲眼去看过实验室，但他能从监狱的药品清单、尸检报告上看出一些端倪，当然这里的尸检报告不是造假的版本，而是医务室初步检测的结论。
有两回还是乐泯参与了初步检测的，只不过后来有人将尸体带走处理，领导会亲自盯着此事，不让他们这些医生继续深入。
“其他狱医难道就不会怀疑吗？”姬顽疑惑。
乐泯哂笑道：“如今就业压力大，大医院他们应聘不上，小诊所还不如来监狱就业呢，至少没有倒闭的风险，五险一金什么手续都是齐全的，这份工作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所以那些医生、看守、教导员们，很多都成了共犯，哪怕发现了什么，也会假装不知道，帮着上面隐瞒一些事情。
“那个叫明绔的人，很可惜，我救不了他。我来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乐泯叹了口气。
被监狱人体实验盯上的犯人，一开始身体都是十分健康的，但随着实验药物的摄入，身体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恶化，每个人恶化的速度都不同，明绔已经算是撑得比较久的了。
这其中也有乐泯的暗中帮助，只可惜他的帮助只是杯水车薪，无法拯救他。
而犯人身体逐渐变得不好的情况，监狱方又可以将责任推给犯人之间的欺压霸凌上，用霸凌来遮掩自己的目的，不引人怀疑。至少大多数的犯人是不会去怀疑药物的，而少部分犯人也是帮凶。
就比如那位彪哥。
乐泯冷冷地说：“我没有救钱彪，因为他本来就是帮凶，他的霸凌为实验室提供了不少实验材料，我只是让他也体验一下那种结局而已。”
姬顽想到了什么，朝他望过来：“所以要弄死我的人一开始找的是彪哥，然后才是组长？”
乐泯点了点头。
姬顽就又给项家记了一笔。
“人体实验和项家有关？”姬顽最后问。
乐泯却反问他：“如果无关，我为什么要找你合作？”
说的也是。
姬顽再无疑惑，他已经知道乐泯是故意挑选了与实验室一墙之隔的办公室，所以义无反顾地站起身，准备砸穿那堵墙。
乐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实验室是有入口的！”
入口虽然隐蔽，但乐医生知道在哪里。
其实就是姬顽白天来医务室时驻足过的药柜后方，只要把柜子移开，就能进去了。这柜子有个机关，和影视片里演的一样，按下开关，整面墙都会平移，露出入口。
乐泯道：“我打算等犯人们过来，再把门打开，制造混乱趁机混进去收集最关键的证据，现在需要你和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了。”
姬顽听他这么说，又看了他一眼：“停电也是干的？”
乐泯没有否认，只是那一瞬间的反应和回答之前的问题略有不同，姬顽登时就猜到，乐泯应该还有同伙。
或者说，合作者。
否则，让偌大一个监狱同时陷入瘫痪，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出于安全考虑，我不会说出他们的身份，但他们掌握的证据，现在都在我手里。”乐泯见状道，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很小的U盘，塞进姬顽的掌心，“现在，我把这些证据交给你。如果待会我没有出来，你就尽快离开这里，想办法苟到明天，交到你的律师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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