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猫虽不在一个频道,一问一答倒也显得热闹。
房梁上的暗三听了一会儿,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斗胆把自己的猜测提一下。他也不忍阿梨一直郁郁寡欢。
燕帝正在心里暗暗担忧狮子猫的状态,见待猫有自己一套独特见解的暗三有话要说,他自然同意。
“阿梨在宫中流浪时,经常会去各宫的小厨房讨食。”
这句话一出,燕帝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暗三继续道:“刚从百兽园逃出去的时候阿梨毛发干净整洁,小厨房的人可能以为阿梨是哪位贵人的猫,所以都愿意喂一喂。后来因为它长时间没有打理毛发,浑身脏兮兮的,慢慢的就没有人再喂了。”
“只有今日被抓到的宫女若云,不嫌弃阿梨的脏乱依旧待它如初。”
“可在陛下收养了阿梨后,若云却突然不再搭理阿梨了。属下听闻,阿梨自此之后还去看望过若云好几次。”
“而且这次若云被抓时,阿梨全程目睹。”
要问暗三为什么知道,因为他在事发后就蹲在坤宁宫正殿的房顶上,着急燕帝的安危。只是站的太高,阿梨一只白猫在人群中又太过明显,他才看到了所有,对阿梨的不开心有了些猜测。
“你可知阿梨刚去坤宁宫时,有没有去过小厨房?”
暗三摇头:“属下第一次站的位置视角受限,并不能看清小厨房的院内的具体情况。”
没办法在暗卫这里确认阿梨有没有吃过带毒饭菜,燕帝皱眉,立刻让常公公去坤宁宫问话。了了心中的一桩忧虑,他问:“自从朕收养阿梨后,她就转了性子不再搭理阿梨?”
燕帝抓住疑点:“她一个细作,不该讨好阿梨更方便接近朕吗?”
“这个若云,还是她本人吗?”
刺客的事才出,燕帝听到“性情大变”就下意识的有了类似怀疑,但刚说完,燕帝自己否定:“不,如果换了人,她应该维持原状才对。”
听到这里黎沅就有话要说了。
换没换人,人类看不出来他一只猫难道还不知道吗?虽然他不是纯猫,但气味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只是识人不清,又不是真的五感有问题!
暗三也及时用猫的嗅觉解释,否定了换人的猜测:“具体为何,恐怕要等审问完才能得知。”
燕帝挥手,暗三识趣回到原位。
把膝上的猫翻过来仰躺着,燕帝揉揉猫的毛肚皮,又握住猫蜷在胸口的两只前爪,看了一会儿竟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一只猫,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的感情?”
“如果这是你聪明,通人性的代价,朕倒宁愿你笨一些。”
黎沅:谢谢,他感觉自己已经够笨了,就别再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其实道理他都懂,前世他好歹也是经常在网络上冲浪的选手,不管什么黑暗奇葩怪异的新闻和犯罪案件,他都去凑热闹吃过一口瓜。
坏人不一定都是罪大恶极没有人性的,好人也不一定十全十美像个圣母,但真到了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一眼看够他人的伪装?
更别说云姑姑进宫快十年,十年如一日地伪装着,成了与她共事人眼中的好人。
什么叫虚拟世界里的侦探,现实世界里的马大哈啊,黎沅觉得自己就是完美诠释这句话的人。
他有很多理由给自己的识人不清找借口,但给出去的感情已经不可能再回来,恢复原状了。
他为此而难过,不为人。
“阿梨,你只是一只猫而已,不需要太过在意某个人。”燕帝说完,补充了句:“当然,在朕面前你还是可以的,你可以信朕。”
黎沅:怎么还悄悄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吐槽完,他才反应过来燕帝该不会是在安慰他吧?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算了算了,皇帝一看就是个不经常说软话的人,直男式的安慰是吧,他领情了。
“喵~”
“陛下,镇狱司的人求见。”
黎沅扭头,发现来的竟然是暗一。
暗一上前行礼,从怀中掏出一个两指粗的圆筒,半跪着呈上:“这是往年镇狱司收集的,若云的全部资料。”
因为燕帝招下人的大胆做法,和饮食方面的重要性,早在皇后娘娘将若云提到负责厨房大小事宜的那天,镇狱司的人就开始着手调查若云的生平了。
现在这人下毒被抓,镇狱司的人得到消息后,就立马从诸多档案中找到了她的那份递与圣上,好叫圣上心中有数,思量要不要给出些指示。
燕帝手里还握着猫爪,没有接:“你说。”
“若云,原名卢若云,三十六岁,是土生土长的闽州明镜县下水镇人,这一点下水镇的镇民们皆可作证。也就是说,她是纯正的大燕人。”
“当年闽州知州一案,其下不少知县沆瀣一气,明镜县知县就是其中之一。明镜知县亲族借他的名义胡作非为,若云夫家的小饭馆被牵扯其中,本家与夫家全都丧命,只留下她和重伤的五岁女儿。”
正是因为闽州知州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一案,年轻的燕帝才惊觉自己对地方的消息知之甚少,于是组建了华云商行,从镇狱司抽调人手负责,收集情报。
那一年,是燕帝登基的第三年。
那一年,卢若云二十三岁。
“不到一年,若云的女儿患病不治身亡,她把钱财全都用来置办丧事后,四处打小工过活,但因长相所带来的的麻烦,与女子力气所限,她赚取的钱财只能勉强度日。两年后,宫内在各地招收宫女太监,若云报名入选”
“若云进宫那年二十六岁,因为懂得厨艺,因此被分配到了各宫的小厨房帮忙,入宫第三年被分到皇后娘娘的厨房,第五年成为厨房负责人,一直到现在。”
听完,燕帝垂着眼睛,握着猫的爪子,把粉红的爪垫对在一起轻轻摩挲。
黎沅则是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实际上,从听到云姑姑是土生土长的大燕人后,他的惊讶就没有再停下来过。
外族人想要刺杀皇帝很容易理解,可本朝人,皇帝还算圣明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杀皇帝?
难道是那个什么贪污案,燕帝没有处理好,云姑姑觉得皇帝昏庸,没救了?
“闽州知州的案子……”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回忆,燕帝就能说出当时的种种细节:“朕记得当年处置完犯案之人,刑场的血好几天都没能干透呢。”
闽州上下官员因此彻底大换血,朝堂之上也是人人自危,就怕下一个砍得是自己的脑袋。
“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层渊源所在。”燕帝握着猫爪子挠挠猫的脸颊,漫不经心道:“审问的事我不干涉,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暗一沉声:“是,属下必当尽心竭力。”
暗一还没离开,门口太监就来报,说是太医院院使求见。
“宣。”
“你留下,听完再走。”
暗一退到软塌的一侧静立。
太医院院使是个看着年纪很大的,精神气却十足的老头。
院使知道燕帝在谈正事时,不耐烦那套跪礼,因此只拱手作揖问安,一点也不废话:“陛下,饭菜和纸包中残留的东西是同一种,不过那些并不是一般的毒药,而是用九种药材磨粉后混合而成的,可使人器官慢慢衰竭的毒。”
接下来院使详细说了都是哪几种药材,都是什么味道和作用,药力又是如何相互冲突变成毒药的。
黎沅听得两眼发昏,听明白药粉的味道并不是一般的苦涩味道,反而带点甜味,银针还测不出来后,就没有再听。
院使说完,燕帝问:“也就是说,医治一般病症开药时,里面可能会用到其中五种,另外四种珍贵且一般不用来入药,对吗。”
“是。”
“朕知道了。下去吧。”
院使和暗一一起告退。
燕帝沉默着,像是思考些什么,黎沅抓住燕帝松懈的一瞬从他手里救出自己的爪子,翻身下地两步就追上了走到门口的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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