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虫对商虫有一种误解,认为无奸不商, 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虫会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一个处处算计、随时倒戈的墙头草, 真正的商业合作,靠的还得是真诚。
而叶绻确实足够真诚。
哪怕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司焰,即使南郁青和宋轻言都极力反对, 司焰也也一定会以一己之力促成这件事, 但叶绻依然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希望能让南郁青觉得这并不是一件赔本的买卖。
客观来说, 确实是因为有司焰在, 南郁青才会考虑叶绻的提议, 但在详细了解过叶绻的想法后,他意识到这个选择并不差, 尤其在眼下这种紧急的情况下, 甚至称得上是妙计。
这通谈话,让南郁青对叶绻彻底改观了。
之前,因为司焰的卓越才能过于深入虫心,南郁青也就和宋轻言一样, 自然而言地对叶绻产生了一点偏见, 觉得像是叶绻这样普通的、甚至称得上出身底层的虫,实在是有些配不上司焰这样优秀的雄虫, 但是现在看来……爱情这个东西,有时候还真是恰到好处。
比起叶绻的理智、坚韧和勇敢,司焰就显得非常孩子气。
不让司焰参与讨论是非常正确的。
他们的谈话内容不算好听,没办法,和葵兰虫有关的话题,基本都不太好听。
司焰要是在场,大概率在南郁青说出“罪雌特赦”这个词语前,他就会跳起来把桌子给掀了。
哪怕他明知道南郁青并没有恶意,只是说出了事实。
不过,在一只雄虫、尤其是收了葵兰虫做雌君的雄虫面前,抹黑——哪怕并没有抹黑,只是客观地阐述葵兰族存在的各种社会问题,也确实有那么点不太合适。
南郁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说道:“对了,请让我替师兄替你道歉,师兄并不是针对你,他只是对葵兰族不够了解,再加上……”
再加上——
宋轻言对司焰有那么点过度崇拜,还是那种罔顾本虫意愿的过度崇拜。
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却一会儿怀疑司焰是皇族遗孤,一会儿又觉得司焰是虫神使者,很多时候都已经自相矛盾了,自己却还完全意识不到。
别说是叶绻这样普通的虫了,就算站在司焰身边的是皇族雌子,宋轻言都一样能挑出点毛病来。
他不是针对谁,他是觉得所有的雌虫和亚雌都是垃圾。
大概在他看来,整个虫星都找不出一只配得上司焰的虫来。
这些事南郁青自己心里清楚,但对着叶绻,他却不太好多说。
宋轻言既是他的师兄,也是他的雄主,他作为宋轻言的师弟和雌君,肯定不能在外虫面前败坏宋轻言的名声。
南郁青:“咳咳,总之,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我不介意……”
说到这个,叶绻立马又脸红了。
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宋轻言都说了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家雄主的胡言乱语。
现在想起来,依然很丢脸,嘤。
“你不在意就好,说回正题吧,雇佣葵兰虫最大的问题是担保,最好的办法是直接用猫猫卷来担保,现在猫猫卷风头正盛,只要管理局愿意开个口子,说不定就连永久流放的葵兰虫,都能有得谈。”
敲定合作后,南郁青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既然叶绻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那他也得要拿出同样的筹码来促成这场合作。
流放是虫星的一种常见惩罚手段,而绝大部分情况下,这种惩罚都和雄虫有关。
雄虫保护法在流放的处理上过于严苛,一只雌虫很可能因为某只雄虫的污蔑,就被没收所有财产流放荒星,即使虫族自古以来都对雄虫有特殊优待,但过于不公平的法律,还是引起了整个社会的强烈不满。
经过几代的变革后,饱受诟病的法律增加了不少针对流放的救济途径,其中有一条就是,被流放到荒星的虫只要能得到价值足够的担保,就可以暂时回到虫星,进入特赦观察期。
葵兰虫以“不服雄虫管教”出名,因此,有许多葵兰虫在婚后因为惹雄虫不满而被流放。
这个群体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名声不好,而且葵兰虫需要的担保必比一般的担保价值更高,哪怕葵兰虫本身不用多少工钱,也没有老板愿意雇佣他们。
放在三四十年前,雄虫的地位远远比现在要高,而怎么欺负都不会服软并且经常会失手“伤害”雄虫的葵兰虫则不得不承受全虫星的敌意,在各种社交平台上,经常会出现类似“应该把葵兰虫驱逐出虫星”的极端言论,并且还能收获一堆支持者的转发。
不过,这些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管是雄虫保护法中不合理的部分,还是虫族对于葵兰虫的看法,都在随着时间慢慢改变。
即使是南郁青这种对政治和皇室完全不感兴趣的虫,也知道当年陪伴虫皇取得战争胜利的,是一只来自葵兰族的雌虫上将。
和皇室有关的花边新闻里,也经常会现任虫皇和他的葵兰族皇侍。
随着葵兰族在各个领域被社会所接纳,大家对葵兰族的偏见也在慢慢消失,到了叶绻退役的时候,他就和普通的军雌退役一样,凭借军功定居十六区,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针对葵兰虫的差别待遇了。
要说葵兰族剩下的历史遗留问题,也只有那些曾经被流放到荒星的虫了。
而猫猫卷,或许就会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虫族几百年来对于葵兰虫的错误成见,让葵兰族彻底回到虫星的怀抱。
“这样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了,如果连累到猫猫卷……”
对这个明显有利于他的安排,叶绻反而有些犹豫。
虽然他很高兴看到更多的葵兰虫能从荒星回来,但是他不想让猫猫卷和司焰来承担这些风险,这样就违背了他的本心。
“猫猫卷已经大获成功了,就算被连累也没关系,大不了变更公司性质上交管理局,让官方去想办法。”
在这一点上,南郁青显得非常豁达。
猫猫卷的诞生非常特殊,它既不是某个世家的产业,也并非为权势而服务,比起赚钱,猫猫卷更像是一种信仰,在信仰面前谈利益,就太对不起信仰这个词了。
三个创始虫里,司焰是最无所谓的那一个,他对公司的命运完全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他家宝贝雌虫今天有没有不开心,所以他肯定不会介意用猫猫卷来换叶绻一笑;南郁青是第二无所谓的,他承担了公司里最多的工作,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对猫猫卷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为他被“能者多劳”给绑架了,不得不肩负重担而已。
他创立猫猫卷的出发点一半是了宋轻言,另一半则是想圆了当年的心愿,现在心愿完成了,他也就不再有执念了。
唯一一个可能有意见的虫,只能是宋轻言。
只有宋轻言是全心全意地对待猫猫卷舒缓剂、也爱屋及乌地对公司尽心尽力,把猫猫卷当作他一生的追求和使命在对待。
就连南郁青都以为说服宋轻言需要花不少功夫,然而,出乎所有的虫意料的是,对于要拿猫猫卷担保来换葵兰虫返回二十四区这件事,宋轻言完全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比起担保的问题,他更担心的是葵兰虫到底能不能像叶绻说的那样好好干活。
因为他对猫猫卷充满绝对的信心,他比任何虫都清楚猫猫卷的价值,在他看来,猫猫卷的价值远高过葵兰虫的价值,所以不管这些葵兰虫惹出什么样的麻烦,猫猫卷都会一样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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