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出城,出城就好了。”白归激动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结了。
第96章
屋外红梅覆雪, 傲然绽放,飘落的雪花让在屋内置身屋内暖阁中的顾鹤,忍不住发了一下呆, 思绪又和牵着线的风筝一般, 被一声轻笑拉回现实。
“三弟, 我还以为你会不顾朝廷礼法包庇反贼呢。”说话的人长得文雅贵气,嘴角带着浅笑, 却又不显得虚伪, 姣好的面容只是眼珠子却灰蒙蒙的。
这人是原身的二哥, 是一个瞎子, 隐于皇寺之中, 浑身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气质。
“二哥说笑了。”顾鹤之所以唤他一声二哥, 也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心思缜密,狡诈如妖的人,虽置身于外, 却洞悉内外之事。
“到底是父皇不是吗?”顾鹤抿了抿那口温热的茶, 脸色之苍白,恍若白纸,毫无血色。
狄乾只是听着他虚弱不畅的呼吸,以及时不时咳嗽的声音,嘴角笑意逐渐消散:“三弟来求我,不如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看护比较好。”
他冒雪而来,身体败落,只为倾尽所有,求他护着玉珏。
“我的身体, 我自己知晓, 二哥若是答应, 以后我手中的底牌,都是二哥的。”顾鹤肌肤之雪白,恍若窗外之白雪,青色血管微微凸起。
“如三弟所愿。”狄乾站起来,在出去之前,轻声说道。
顾鹤看着被他打开的门,外面侍卫把守,漫天飘雪,像是要将大地掩埋,藏住最肮脏的污龊,粉饰太平。
他就知道,他不会拒绝。
他站起来,缓缓朝外走去,风雪飘摇,手指碰了碰屋外的红梅,坚强又柔弱,指尖沾上了雪,触上了湿意。
“金盏。”他轻唤一声,声音飘然又失神。
“奴婢在。”金盏从小就伺候着主子,从他初显锋芒,到因身体而整日郁郁寡欢,又到后来的残暴嗜血却惯会伪装。
当玉珏出现的时候,她以为这会是太子殿下的机遇和改变,是她日日夜夜心中祈祷太子殿下能够善始善终的结果。
可是最终事与愿违。
金盏曾经陪着他在冷宫,犹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幼年的殿下,比她小几岁,两人饿的在雪地捡雪吃。
当时他说:“金盏,我们一定能活着见到父皇,到时候你有什么请求,我会为你求父皇的。”
小小的太子殿下因害怕她如那些人一般离开又无权无势,许诺时都需要搬出父皇来,但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经能说:
“你还有何夙愿未了,孤帮你啊。”
那刹那,金盏便泪流满面了,许多事情不说出口,却不代表不记得了。
“奴婢没有。奴婢能伺候太子殿下这么久,已经知足了。”金盏泪中含笑,举着伞柄的手指似在隐隐发抖。
“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咯。”顾鹤不在意地淡淡笑了一下,往寺庙外走去。
金盏克制着自己的哭声,无声落泪,她伴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心思都能揣测个七七八八,如何能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
玉珏没有任何躲避或者遮掩,拉着白归直接出了城,查看的侍卫官兵,拿着白归的画像,恍若无察。
白归原本很紧张,害怕他这般鲁莽,会置他于死地,但是玉珏劝他安心,说他有办法,硬要拽着他直接走。他毫无办法,只能随他意愿去了。
幸好就像他说的那般,畅通无阻。
玉珏面无表情的看着出城以后,便来接应的人,他没有反抗,径直和白归上了马车,白归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马车颠簸,玉珏静静看着白归如今形如枯槁的样子,内心无比的平静,他原本就是冷血之人,对白归的耐心早已经消磨殆尽了。
他为了心中那个答案,所以和他一同出城,配合他的行动。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了,而白归一瞬间便紧张起来了。
白归掀开车帘一看,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依旧那般华贵又气势十足,白色骏马威风凛凛,穿着灰色大氅的男人,雪色脸庞被通天的雪照的越发俊美。
两人遥遥相望,玉珏勾了勾唇,却笑意全无,他像是被人捅了一个血窟窿似的,止不住的血,往外流,心中升起一股惆怅痛心之感。
“怎么了?是周年苏追来了吗?师弟!师弟!”白归神情惊恐,十分害怕,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毫无防备。
玉珏声音平缓,低声安慰道:“没事,只是碰巧遇见拦路的牛羊而已。”
话音未落,袖中短剑已出,从白归脖子喷射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脸庞,他手指持着短剑,鲜血往下滴落。
白归发出听不清的嘶吼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但是无济于事,抽搐着没了动静。
玉珏面无表情,像是染血的修罗,双眼漆黑,他拽着白归的头发,将他的尸体拖下了马车,他走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朝着顾鹤的方向走去。
白的雪,红的血,皎洁雪地被血染红,玉珏手中捏着剑,直勾勾看着那个人,眼眸漆黑如墨,血迹从他脸颊上滑过,落在他为他准备的白色大氅狐裘之上。
十一伸出剑对准了他,面色冷漠,警惕十足。
玉珏松开白归,让他尸体摔在雪地里,发出一声轻响,他固执的看着顾鹤,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半点不在乎尖锐的剑锋。
“十一。”顾鹤叹息一声,开口道:“让他过来吧。”
十一只能收回剑,放他走近。
玉珏走到顾鹤的马车前,眼眶无知无觉的红了,更加像是满眼怨气的鬼魅了。
“怎么?还要连孤一起杀了吗?”顾鹤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短剑,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对奴才的做法可还满意?”玉珏抬眼看他,露出一个比哭还惨的笑来。
“如何能不满意,小玉儿做什么,我都满意。”顾鹤手指落在他的发丝上,笑容恍若能融化这冰冷的雪。
玉珏扔掉了剑,泪光闪烁,咬牙恨极道:“事到如今,太子殿下还要骗我?”
“孤哪里骗你了?你说周年苏?”顾鹤手指触碰的都是他没有染血的眉眼,笑着说道:“将周年苏带上来。要诱骗他出来,没有皇帝旨意做不成。就只能委屈你师兄做一个诱饵才行啊。”
白归对于玉珏处境的了解,是他寻人告诉他的,又故意告诉白归,若想自救,就必须带走玉珏,便是想要试探玉珏的真心,但是显然他似乎看破了这些小伎俩。
至于白归就是钓周年苏的诱饵,有人泄露了反贼的消息,周将军自然是要奉命捉拿归案的。
玉珏说的根本不是这事,而是他故意诱导他,让他以为他对他只是哄骗,并没有半点真的情谊。
可若是真的没有,他为什么会这般费尽心思试探他,帮他。
一切温柔都是有迹可循的啊。
他却还在犹豫徘徊。
周年苏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原本玉珏该兴奋才是,应该觉得激动热血沸腾才是,应该将他千刀万剐才是。
但看着那张浅笑温柔的脸,玉珏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杀人了,这些行为,只会让他满手沾满血债,再无法拥抱那般好的太子殿下。
周年苏死之前都没有能说一句话,而是被玉珏捅了上百刀,最后没了生息,玉珏还是没有停下来,像是杀红了眼。
“殿下!”直到一声声惊呼,才让他动作停下来,他往后看去,血蒙蒙的眼里,看见那温润若玉的人倒了下来。
他霎时间没了半点冷静,朝着顾鹤跑了过去,摔在雪地里,连滚带爬的又往那边跑去,马车没有等他,滚滚向前,疾驰而去。
他像是再也追不到他的身影了,渐行渐远。
玉珏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血窟窿不断的扩大,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了,他跟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跑,固执的一直往前走。
他没有内力,天寒地冻,身体孱弱,双腿也麻木了,靠着意志力在支撑,去见殿下的心中意愿。
他,一定要见到太子殿下,见到他平安无事,就算他以死谢罪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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