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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去描述的不真实感。
两年前的江遇孤身一人上下考场,也曾经是满怀期待的希冀过莫羡渔和江停舟能像别人的父母一样,也这么在校门口等候自己的。
可那个时候对方不愿意,明明都在电话里答应了自己最后也还是没来。
以致于激得他直接破防,甚至都两次在填志愿的事情上面做出了自杀式的报复行径。
后来他意外重生回了现在。
在已经弄清楚了缘由的情况之下,因为心里明镜儿似的比谁都清楚除非莫羡渔愿意自己去认清现实并放下往事,否则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是不可能盖过江小水在她心里的位置,也永远都不会得到他所想要的那些东西的缘故。
他放弃了努力,不再执着于去跟对方拉扯盘桓。
再加上和顾知的事情。
他也就更加没指望过会在这里见到对方了。
因而此刻乍然映入眼帘——
“………………”
江遇几乎是无意识的就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
愣了两秒,本能的伸手就要去抓顾知。
却又在即将碰到身侧人的手指时蓦的顿住动作,收回手,指尖内蜷,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且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一时无言。
但只有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
最终他也还是很快又重新伸过手去抓住了顾知的小臂,眸光坚定且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决绝劲儿看着对方。
像一种无声的选择。
也是宣告。
宣告着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不可能做出一丁点的让步,没有任何可以商榷的余地。
即便她总算是幡然悔悟,明白了过来逝者已矣,活着的那个人才更应该被宝贝和珍惜。
这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只要心里一旦决定了要选择和放弃什么,就从来都不会后悔。
更不会拖泥带水的去瞻前顾后,干净又利落。
莫羡渔果然当场就变了脸色,头也不回的拉着江停舟就转身走了。
速度极快,几乎是立刻就隐没在了不远处的人群之中,好像从来都未曾在那个位置上出现过一样。
“…………”
江遇紧抓住顾知胳膊没放的手指不自觉的往内收拢了一下,稍稍用了几分力气。
他本来是想要缓一会儿的。
但架不住一旁有个没眼色的傻子伸着手一直在他面前“江哥,江哥”的反复招魂。
江遇烦得要死。
“你他妈能不能稍微闭一会儿麦?!”
满腔难以抒发出去的错杂情绪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全都转化成了暴躁。
他没好气的转过头轻斥了一声,正准备把心里突如其来的这簇无明火一股脑的都发泄到这个二百五的身上。
结果眸光一转,就看见这个二百五睁着一双满是疑惑,且里面盛满了清澈愚蠢的卡姿兰大眼睛,也正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呢。
“…………”
顿时就又有点儿凶不下去了。
一腔不爽硬生生的被他自己给强行压了下去。
江遇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也还是更加没好气的自己闭上嘴,绷直了唇线一言不发的又转回了头去。
像是被人借了五百万还赖账不还似的。
气压变得更冷,脸色也变得更难看的不肯再跟谁说话了。
夏客:“???”
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在哪里火上浇油的惹到了这位祖宗,满脸问号的愣了一下。
“啊这……”
“那什么……”
过了好几秒,才又一脸茫然,但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有哪里是不对的看向了一旁的顾知:“又出现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剧情了???”
思路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的清晰且熟练了。
顾知也很熟练的点了点头:“嗯,你们先走吧。”
说完把手臂从江遇的五指间抽出来,反手一抓。
就扣住了江遇的手腕,拉着人一边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一边安慰的说道:“最起码,他们已经愿意来看你了,不是吗?”
事情其实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江遇却依旧低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
“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吗?”
顾知好像永远都能看穿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偏头看向了他的侧脸:“因为自己想要时得不到的东西,在被你下定了决心要放弃之后又突然转过头来找你?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跟面对?”
“……”
江遇一脸被完全戳中心思,但又不知道应不应该承认的停下脚步转眸看了他一眼。
“害怕我会介意?”顾知于是又问。
“……”江遇静了片刻,闷声回答时的语调很轻,“毕竟你已经把你的爸妈都赔给我了,还附带了小姨,他们都对我很好……”
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了,不能什么都想要。
但是顾知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么算的,江小鱼。”
江遇复又重新抬起眼眸。
“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要把我的爸妈跟小姨都赔给你,是因为那天你毫不犹豫的就在我和你的父母之间选择了我,而我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所以才在不得已之下为了哄你高兴而提出了这么一个补偿性的说法。”
但实际上他是更希望锦上添花的。
“事实上我心里是比谁都希望你的父母也能像我的父母爱我一样爱你的,明白吗?”
“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宝贝儿,在很多时候其实鱼与熊掌也是可以兼得的,那不叫贪心。而且如果我要是真的介意的话——”
顾知说到这里话音很是无奈的顿了一下。
“那我就不会偷偷的跑去帮他们作弊,直接告诉他们求和的最简步骤跟答案都是什么了,哪怕他们并没有来向我请教。”
江遇目露茫然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随即眼眶蓦地就开始泛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只知道自从他稍微长大了一些之后,就连许琛被冤枉和裴苯离开时那种最孤立无援和最无助的时刻,他都没有哭过。
但是自从跟顾知在一起之后,他就总是这样,有时候只是一点小事,甚至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就能搞得他心神震荡,立马眼角发烫,鼻头泛酸。
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去克制,都见效甚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很是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勉强压下差点儿就直接夺眶而出的那点儿湿意,嗓音低哑且生硬的岔开了话题道:“你现在说话和做事,倒确实是一天比一天进步更大,也比以前要有人样多了。”
听起来好像是在损人。
但他俩都知道并不是的。
因为顾知有情感冷漠症。
这个出厂设置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在为人处世的时候,是不可能对别人的喜怒哀乐和各种情绪产生出什么同理心的。
用郝妍评价过他的话来说就是:最初的顾知就像一个单纯的解题机器。
他把生活当中的每一件事情都只当做是一道道或简单、或复杂、还必须要去解掉习题而已。
因此他也只追求最方便快捷的最优步骤和解题方式,并不在乎这些步骤和方式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又会让他们产生出什么样的情绪。
或者说他并不能意识到这些。
天生的情感缺陷很难通过后天去完全补足。
所以即便他从小到大都一直在接受心理干预,也一直都在郝钰的有意引导和郝妍的无意识影响之中,依葫芦画瓢的去学着和身边的人正常的来往和相处。
可真到了随心而动的时候,他所做出的行为反应也依旧还是只顾着自己的,几乎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比如在决定和江遇从网络走向现实时那些讨人厌的冒犯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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