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洲走过一个又一个矿洞,一个又一个矿洞的人在他离开后拼命逃跑。
小山上的矿洞慢慢变得空荡荡的,人都逃跑了。
没有人留下来。
干瘦的身体、受伤的肢体、无力的虚弱,没能阻止任何一个人逃跑的脚步。
云端之上,宋齐远垂眸,抬起手改写笼罩小山的阵法,将四散的人们聚在一起。
一道光飞向了最近城镇的官府,通知官府来接人。
小山之上,跪地求饶的三名邪修瑟瑟发抖,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的死亡。
很快,他们眼前一黑,陷入了死亡。
小寒洲已经走完了小山上所有的矿洞,人都已经解救出来了。
他提着剑,站在最后一个矿洞前的空地上,仰起头。
身后矿洞里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全部跑光了。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带着一点腥气的风吹过他束起的黑发。
他仰着头,在找他的师父。
看到小弟子解决完事情了,宋齐远随手抹去那三名修真者的性命,然后从云端落下来。
扬起的风吹动白袍,宋齐远落到小寒洲面前。
今日并没有初见时那般好的阳光。
扬起的白袍,飘起的墨发,小寒洲的师父依旧落在他面前。
小寒洲握着剑,抬起头看着师父。
“寒洲很棒。”
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伸过来,温暖的触感抚上了小寒洲的脸,擦去了那一点溅上的血渍。
熟悉的清香冲去了那一点带着血腥味的风。
“寒洲救了很多人。”
宋齐远垂眸看着他的小弟子。
“寒洲拿起了剑。”
白袍的师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拿起了剑,就意味着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小寒洲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师父。
“寒洲真棒。”
宋齐远忍不住又夸了一句。他俯身,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小弟子。
抱着小弟子,宋齐远和小弟子一起看向山下。
“他们要回家了。”宋齐远带着笑意说。
小寒洲看向山下,只能看到一片翠绿山林,但他知道那里有很多人。
很多很多……想要逃跑回家的人。
山脚下,一群逃跑的人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一起,聚集在山脚下再也无法离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要离开!”有人愤怒地砸着透明的护罩。
“呜呜呜,我要回家!”有人已经控制不住奔溃的大哭了。
还有很多人麻木又不安的站在原地。
一时之间,哭声、怒吼声不断响起。
“老大,怎么办?”
几个小孩也聚到了一起,不安地问领头人。
领头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皱着眉头。
“会不会是……要我们去别的地方干活?”瘫软在地的一个人,突然惨叫一声,喊道。
一下子,人群炸了锅,又好像摸到了真相。
沸沸扬扬,吵吵闹闹,然后就是麻木的死寂。
一大群人终于安静下来,死气沉沉地待在原地。
谁说一定会遇到仙人来救人的?说不定是另外一个邪仙呢?
人群很安静,偌大一群人,愣是没有一点声响。
山林中的鸟叫虫鸣格外明显。
有鸟扇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消失在山林另一侧。
他们待的地方有野果溪水,没人饿死,只是沉寂。
几天之后,不远处树叶摇晃,有什么过来了。
一群麻木的人,还是恐惧地缩成一团。
声音越来越近。
叶枝被拨开,露出了官府统一的着装,是衙役!
一时间,人群呆呆的看着他们。
“你们……”官府衙役只来得及说个开头。
“啊啊啊!得救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大老爷!我们要回家!”
“爹!娘!我好想你们啊!”
人群欣喜若狂。
第19章 正是人间
在丧心病狂的报社小说里,小说中后期,修为高深的主角,御剑路过了这座小山。
一丝念头在主角庞大的思绪洪流里毫不起眼,一闪而逝。
他想,他们都回家去了吧。
风吹过茂盛的草地,掩盖着其下的累累白骨。
宋齐远抱着小寒洲,御剑而起。
现在该去城镇,找个客栈,好好帮小弟子洗漱一番了。
淡紫色的剑光掠过天空。
很快,两人落到一座小城镇里。
城门口的布告栏上,好像贴着什么。
宋齐远随意扫了一眼,抱着小弟子去住客栈了。
开了一间上房,打好一桶热水。
宋齐远开始刷小土豆了。
烟紫色弟子服被剥开,掉在地上。
报社小说里,主角被拐到那座小山做苦力,逃跑未果之时,遇上了韩家人。
#凡人一步登天,从此踏上修真者的爽文人生#
——可以的话,无良作者一定会这么取标题的。
虽然在做苦力时,主角还被人欺负,但是当韩家人来接他时,他还是说:救救他们吧。
后来?后来就没有写后来了。
只是很值得被打死的作者,在小说中后期,提了一句不经意就会被忽略过去的结果。
芳草之下森森白骨。
呵呵。
宋齐远把小土豆放到浴桶里。
白袍落在地上,宋齐远也进入浴桶,开始刷土豆和刷自己。
帮小弟子把脸上溅到的血迹洗干净,轻柔的洗小弟子的黑色长发,然后刷土豆。
小弟子很快被洗干净了。
没有一丝血腥味,又是崭新出厂一样的了!
洗刷干净,清澈的水洗去了一切。
宋齐远抱着洗干净的小弟子,去床上睡觉觉。
今天没有故事听,烛火也没点燃,窗外照进来的光渐渐黯淡后,房间便是昏暗。
宋齐远只是抱着小弟子,窝在床上,温热的体温传递着。
他安静地抱着小弟子。
很久,他才问:“害怕吗?”
怀里的小寒洲抬起头,昏暗模糊了师父的神情。
小寒洲抱着师父,摇摇头。
害怕吗?
当剑第一次割破血肉的时候,小寒洲心里是有异样感的,尤其是他对上死者睁大的眼睛。
那眼睛里有什么?
恐惧、震惊、求饶……还有最后的黯淡无光。
软软的倒下,就那么死了。
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像是一根蚕丝,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断掉。
好像……什么也不值得。
小寒洲看着血从剑上滑落,很快,剑又重新不染纤尘。
地上的血腥味参杂进风里,慢慢在小山上吹开。
“不害怕吗?”
宋齐远轻声问,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嗯。”
小寒洲点点头,抱着他的师父。
“不害怕。”
小寒洲站在铺满沙砾的矿洞洞口前,仰起头,寻找他的师父。
师父从天上落下来了。
就像初次见时一样,落在他面前。
昏暗房间里,宋齐远抱着小弟子,抬起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
“怕的。”
怀里的小弟子突然这样说。
虽然其实他也不知道害不害怕,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宋齐远揉揉他头的手顿了一下。
“怕的。”
小弟子重复了一遍。
小弟子往宋齐远怀里又钻了钻,手里紧紧抓着雪白的里衣,鼻尖是熟悉温暖的清香。
宋齐远抱紧小弟子。
而就在他抱紧小弟子的时候,小弟子开口问。
“师父……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昏暗的房间里,宋齐远的动作停住了,然后继续抱紧小弟子的动作。
“怕的。”宋齐远回答。
虽然他也不知道害不害怕,也明确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上一篇:农家契哥儿,恶霸乖乖种田
下一篇:年级榜上见[重生]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