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猛然抬头,复杂地看着他:“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所以我才更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他们做出这种行为。”
沈非秩现在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问:“顾教授当时研究的药物,没有剩余了吗?”
“没了,烧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所长无奈苦笑。
“我知道了。”沈非秩说,“那我就让下面先按照我目前推导出来的配方试试。”
“好,资金去财务批吧。”
配方出来后,实验和制作少说也要一周。
沈非秩把任务下发下去后,接下来一周就不用在这方面多费心了。
他提前下了班,拐去了对面的网吧。
莱阿普顿还坐在前台熟悉的位置,沉浸入迷地打着键盘,连沈非秩来了都没发现。
沈非秩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不经意扫了眼那数据字符横飞的屏幕。
他瞥到了熟悉的名字:“在查我?”
“!哎哟!”莱阿普顿惊得差点一巴掌把键盘打碎,“沈沈沈沈沈先生?!”
沈非秩抬手示意他小声。
莱阿普顿手忙脚乱把光屏强制关机,浮夸地讪笑几声:“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我家祖坟全查出来了。”沈非秩道,“查得还顺利吗?”
“不怎么顺利。”莱阿普顿话不过脑子,说完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就对您比较感兴趣嘛,这个您也知道,就像查查您喜好啥的。”
“那你查出什么了?”沈非秩不急着拆穿他。
“额……”莱阿普顿额角流下了一滴看不见的冷汗。
他妈的,费劲查了半天,除了这人天天混迹的夜店和会所消费,狗屁都没查出来。
但是在沈非秩犀利的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沈先生您喜欢屁、屁股大胸大的……”
沈非秩:“。”
头回这么恨原主。
他捏了捏鼻梁,主动出岔开这个话题:“谁让你查的?”
“没谁啊!就是我自己,这不是对您特别感兴趣吗?”
沈非秩权当他废话:“顾碎洲?”
莱阿普顿:“不是。”
沈非秩:“他让你查我什么?”
莱阿普顿:“。”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但就算他不说话,沈非秩也有自己往下猜的本事:“是不是因为,他觉得我跟他以前有过什么交集?”
“。”
一时间,莱阿普顿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鬼。
怎么会有人脑子这么好使?
得了答案的沈非秩若有所思。
看来顾碎洲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就在胸口这道疤上了。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当然不可能在过去跟顾碎洲发生什么交集,那跟他有交集的应该是原主,按照目前状况来看,原主很有可能还对那小子有极大的恩情。
那这道疤……
难不成原主有个同款?
沈非秩心情有点复杂。
顾碎洲的存在感太强了,强到无法忽视,偏偏这种存在感是因为“沈非秩”而出现的,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沈非秩不是他要找的“沈非秩”,他只是个赝品,不能心安理得接受顾碎洲的好意。
他不是个好人,但也没有坏到要利用别人感情的程度。
沈非秩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关系是最难相处的。
恰好这时,口袋里的智能机响了一下。
是顾碎洲。
【混账东西:沈哥~工作结束了吗?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呀~】
【混账东西:/小狐狸亲亲/】
多大人了,怎么能撒娇撒得这么顺畅无阻?
沈非秩回了个“不用”。
他其实很好奇,原主那种人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让顾碎洲这小子做到这个份上。
莱阿普顿站在旁边立了半天,见他脸色不愉快,忍不住出声:“沈哥,喝点什么吗?”
沈非秩习惯性想说巧克力奶,但这会儿又不是特别想喝,所以改口说:“给我来根烟吧。”
……
顾碎洲被拒绝后,依然自顾自来到了地下城。
原本以为能看到穿白大褂研究服忙碌的沈非秩,却不想在研究所门口的林荫树下,找到了吞烟吐雾的沈非秩。
顾碎洲笑容淡了下去:“沈哥。”
“嗯。”见到他来,沈非秩徒手掐灭烟头,丢进地上的手工垃圾盒。
垃圾盒底部已经铺满了烟头,可想而知这人抽了多少。
顾碎洲看着他把垃圾盒丢掉,问:“怎么抽了这么多烟?”
“有事。”沈非秩不想多言。
“有事就吸烟?”顾碎洲不悦道,“吸烟对身体有害,你昨天还告诉我,会伤害自己的方法都是蠢方法,你现在靠吸烟缓解焦虑,不是伤害自己的蠢方法?”
沈非秩紧了紧后槽牙。
混账东西。
管天管地还管到他身上来了。
他避重就轻,站在不远处散散烟味。
“逃课来的?”
“嗯。”顾碎洲现在对沈非秩能不说谎就不说。
沈非秩刚掐过烟头的指尖搓了搓,没骂他:“不是说了别来?”
顾碎洲这回也不甘示弱:“那你不还是在这等着?”
“……”
沈非秩太了解顾碎洲,他就知道这孩子不会听话,不让他来还是要来。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默契地保持着一米距离,并肩往回走。
顾碎洲是在担心他遇到什么问题了,竟然要靠抽这么多烟解决。
而沈非秩是在犯愁,到底该怎么处理和顾碎洲之间的相处模式。
他当然不能直接告诉这小子:你恩人没了,因为我要完成任务,直接身穿过来取代了他。
以那小子疯起来六亲不认的性子,这么说简直无异于告诉顾碎洲“你快来杀我”。
但是不告诉顾碎洲……
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谎言去圆,他是在说不出欺骗对方远离的话,尤其这孩子脑子这么好用,沈非秩不敢保证自己能把谎话说得天衣无缝。
正纠结着,忽然咔哒一声,顾碎洲喊他:“沈哥。”
沈非秩侧过脸:“嗯?”
“有东西掉你那边了,帮我捡一下好吗?”
顾碎洲说。
沈非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地上躺着半个小木雕。
他走过去把那东西捡起,忽然发现这跟蔺隋上次手里拿的那个形状很像。
就是这丑陋的玩意儿对这小子很重要?
沈非秩嘴角抽了抽,觉得这狐狸头的雕刻手艺还不如自己。
他把小木雕抛回去:“既然重要,就自己收好。”
顾碎洲低着头,闷闷“嗯”了一声。
沈非秩以为他在擦木雕,便没再出声打扰他。
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碎洲脸色有点难看。
沈非秩面对出自自己手的木雕,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刚刚莱狗给自己发消息说沈非秩发现自己在查他了,他听到对方描述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之前觉得是沈非秩不想认他故意瞒着他,等反应冷静过来,就怎么想怎么不对。
如果不是他意外发现了沈非秩那道疤和小木雕,他根本没从对方的行为上看出一丝一毫破绽,一个人的演技真的能做到那么完美吗?而且如果真的是装的,他大可不必告诉自己木剑是他刻的,还能更好掩饰。
所以沈非秩绝不可能是装作不认识他。
要么是真的因为什么忘记了那件事,要么……就是他认错人了。
不过顾碎洲从来没想过第二种可能。
虽然沈非秩现在的性格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他就是确定,他一定没有认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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