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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拂还在国内,如果沈倾没有出国,他一早就该得到消息,可偏偏沈倾在国外,消息不够灵通,但他也预感到或许有事情发生。
因为沈倾的电话打不通了。
一开始打不通还能说是跨国不方便,没开手机。
可是手术如果成功,对方应该不会拒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消息。
当这些事都发生时,事情便也如他想的那样,手术出问题了。
早在小邓给他打电话之前,谢拂便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一路上他都在沉默,013也不敢说话,正在精神空间自闭。
它也万万没想到,以主角受的运气,竟然还会遇上这种小概率事件!在医疗水平足够日常生活使用的社会,竟然也会发生这种事。
谢拂反而比他更冷静,更客观。
“一般来说,植皮手术的成活概率在95%,听着很高。”
“但依然有5%的人有可能死亡。”
如果一定要说,那也只能说沈倾倒霉了。
回想起自己曾经对沈倾说过的幸运,谢拂无声半晌,许久后,才缓缓闭眼,脸上的情绪让人看不出。
却更令013胆战心惊。
宿主从前的任务还没失败过,可如果沈倾死了,那这次的任务铁定失败了,它有些害怕。
谢拂却没有搭理它。
他闭着眼睛默默回想与沈倾的一切,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被命运玩弄的嘲弄感。
他可以算人心,算感情,却算不了天命,命运要沈倾死,他想做什么都来不及。
此时此刻,他早就没了要完成任务的想法,他来这里只是……
只是想见一见、看一看那个人。
虽然感受不到,但他知道,沈倾必然是害怕的,难过的,想念他的。
谢拂只是想来到沈倾面前,告诉他,那个爱他的谢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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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创面较深,感染速度极快,二次手术几乎是失败的,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延缓了感染速度。
可即便如此,对于病情的恶化也犹如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沈倾依旧在重症监护室,几次病危通知书下到周唯手里,他拿着它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人还没来?”周唯现在已经不在乎谢拂做过什么了,只希望他能尽快出现。
“来了来了,已经在路上了。”小邓把消息拿给他看。
“病人醒了!”护士招呼道。
两人忙跟着护士前去。
沈倾躺在床上,脸上盖着呼吸机,整个人比上次还要清醒一些。
他的伤口在红肿发炎,严重的还在逐渐溃烂,这种情况甚至还可能蔓延他的全身,包括脸。
“……什么时候了?”沈倾艰难问。
小邓忙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
“我是问……国内。”
小邓忙道:“还在凌晨。”
“那他……应该还没醒吧?”沈倾想了想道,“没醒就好……”
虽然迟早会知道他去世的消息,但只要能晚一点,那也是好的。
毕竟……他这样的死法实在不够体面。
想起离开时自己说过的话,沈倾有些想笑,然而他现在说话都用尽全力,实在没有其他力气用来调动面部表情。
小邓眼泪糊了满眼,已经看不清沈倾,他想擦却擦不了,正如只能这么看着沈倾,什么也做不了一样。
“沈哥,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见你……”了。
“不许!”也不知沈倾哪里来的力气,声音都大了不少,看向小邓的眼睛里也有着锋芒,神情带着决绝,不容人反对。
小邓被吓了一跳,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是沈哥,你明明很想他……”小邓讷讷道。
“我说不许……”沈倾努力瞪着他,“不许告诉他,不许让他来,更不许……让他见我!”
谢拂停在监护室外,脚步却怎么迈不开,
护士见状询问:“您是来探望病人的吗?可能要稍等一会儿,一次不能进去太多人。”
谢拂沉默片刻,才用外语应对道:“不必了,我不进去。”
沈倾不想见他,那就不见。
“我就在外面。”
护士见他真的没有进去探望的想法,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谢拂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儿,小邓就从里面出来,见到是他,几步上前,“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快进去,不然要错过探望的时间了!”小邓急吼吼道。
谢拂侧身避开他的动作,“他不想见我,我就不进去了。”
“沈哥说的都是气话。”小邓没想到他听见了,但他也连忙解释道。
谢拂沉默不语,就这么静静盯着小邓,后者被盯得渐渐低下头,低落的声音犹豫道:“我……我就是觉得,要是不见你,他一定会遗憾后悔。”
说话声越来越小,显然他也清楚沈倾的心思,只是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他眨了下眼睛,落下两滴泪,红着眼睛抽噎道:“谢哥……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是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明明以主角的运气,沈倾不至于如此。
不过仔细想想,主角又算什么呢?原剧情中的沈倾能遇到原主,现在的沈倾又能遇见以深情伪装成的骗子,这运气……着实算不上太好。
谢拂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小邓道:“你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小邓犹豫:“我、我还没告诉沈哥你来了。”
“我知道。”谢拂应道。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许疲倦,小邓便不再打扰他,只叮嘱道:“那你也别太累了,有事打电话叫我换班。”
小邓离开,这里只剩下谢拂一人,偶有护士检查路过,再没有其他人。
其实谢拂留在这儿也没用。
沈倾一不想见他,二也不知道他在这儿,谢拂除了帮忙叫医生护士外,没有任何作用。
但他依然认认真真守着,没有打瞌睡,没有玩手机,只是若是有人注意到他,便会发现他的眼睛幽暗一片,仿佛有着一片无尽深渊,能吞噬一切。
谢拂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眼睛不好看,便多是闭着眼睛,看着便像是再假寐,倒是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沈倾晚上醒来一次,麻药药效过了,他是被疼醒的。
护士们帮他换水擦药,却没有再打麻药,这种时候,麻药对他的作用微乎其微。
沈倾又疼又困,头脑昏沉的他不够清醒。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会向最想念、最重要、最令他安心的事物上寻求安慰。
半梦半醒间,沈倾昏沉的脑袋丝毫不记得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他口中本能地呢喃出声:“谢拂……”
“谢拂……”
声音极细极弱,似笑似哭。
“我疼……”
谢拂站在门外,不能进去,说话对方也不一定能听见。
他见惯了生死,对他来说,这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感觉。
但这一回,他却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冷。
冷意悄然而至,无声无息便侵入他的骨髓,令他的手脚都微微有些僵硬。
“……我在。”
他同样以轻微的声音缓缓回应,里面的人多半听不到,可或许就是因为听不到,谢拂才能毫无顾忌地出声。
“我在……”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感应,病房里的沈倾渐渐沉入梦乡,而谢拂却睡意全无。
他背靠在墙上。
“在以前的世界里,我做过医生。”甚至享誉全球。
“那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比这个更先进。”
全身感染不算太大的问题。
所以……
“我可以救他的。”
谢拂睁开眼,望着夜间走廊里亮着的不太明亮的灯光,眼里似有万千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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