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上辈子那些回忆复又浮上林野心头。
林野抿紧嘴唇,想挣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完全挣不开。那只压着他手腕的手就像一个枷锁,极其蛮横地将他和封淮锁在一起。
林野猛地抬头,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却被封淮两句话堵了回去。
“我已经让过你了。”
“现在,我不放手。”
第62章
林野从没见过封淮这么强硬却不讲理的模样。
什么叫让过他了?什么叫不放手?
让他选卡牌很委屈吗?
林野短促地笑了声, 抬起眼皮看他,语气讽刺:“封学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 ”封淮同他一样执拗,“我说了——我不放手。”
林野索性放弃了身体上的抗争, 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似笑非笑睨他, 话语愈发地尖锐嘲讽:“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走?”
“林野,”封淮低声唤他的名字, 眼中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你就这么反感我么?”
听到这句话, 林野只觉得深深的讽刺。
反感?
他是做了什么, 才让封淮觉得自己反感他?就因为他宁愿和沈睿组队游戏, 也不愿意选择封淮?
他抿了下唇, 有那么一瞬间想对封淮说:选择谁一起游戏是我的自由。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封学长,我的确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活动。”
是啊。
他们原本就不熟。
这句话过后,林野明显看见封淮暗中的颜色更暗了几分,宛若夜色静静降临。
空气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他眼中的抗拒,心底的抵触, 全部凝结成他们之间坚硬的寒冰,再炽热的话语也无法融化。
“我们不熟?”封淮重复了一遍, “你和沈睿就很熟——”
“我们是朋友, ”林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封学长, 您只是我的上级。”
他说的是“您”, 而不是“你”。刻意客套的称呼, 无形之中又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疏远了不少。
“当然,您的命令我无法拒绝,但也仅限于军务。至于我的私生活,我与谁做朋友,与谁在一起,您无权干涉。”
这还是林野第一次对封淮说这么强硬的话。
他就这么执着地、坚定地想要把封淮施加给他的一切排离在自己的心门之外。
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
他一步不退,封淮步步紧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封淮低哑着声音开口。
“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宛若一句离谱的情话,林野愣了一下,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喜欢?
他凭什么?
林野心底压着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的,然而不等他反唇相讥,封淮突然手臂抵住墙,低头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逼近,滚烫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让林野白皙的面庞沾染上一抹绯色。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对你……”
那声音里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情,又潜藏着克制的占有欲,让林野的心脏一寸寸收紧。他本能地避开封淮视线,唇抿得更加锋锐,无形之间诉说着他的抗拒。
封淮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住他下巴,温热的触感从唇上划过,带去如电流穿过身体一般的酥麻感。
林野一怔,紧接着全身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僵硬在原地。意识到封淮在做什么后,血液一瞬间倒涌上头顶。
心底的愤怒一拥而上,他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封淮的手:“封学长——请你自重!”
林野身体重重撞上墙壁,粗重地呼吸着,他伸手擦了下嘴唇,看向封淮的眼神充满了屈辱和愤恨。
他嘲讽似的看向封淮,每个字都无比冰冷:“想不到封学长也会寻找偷情的刺激,就不怕被人看见么?”
封淮霍然抬头,语气同眼神一般复杂:“偷情?”
“这还不叫偷情吗?”林野嗤笑一声,声音里泛着冷意,“那么请问封学长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的?”
封淮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那个瞬间竟无法反驳。
他是林野的什么人?
那个答案在胸腔内呼之欲出。
上辈子是恋人,而这辈子……
什么也不是。
他只是林野的学长,是林野的上级,而对林野来说,同样身份的人在帝国多不胜数。
“希望封学长以后能和我保持距离,”林野声音微顿,“否则我会很生气,我未来的伴侣也会介意。”
“未来的伴侣……”封淮嘴唇紧抿,重复了一遍,“谁?”
“是谁都不会是你,”林野语气坚决,“这都是我的私事,和你没关系。”
“是因为凌寒吗?”封淮突然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林野的心往下一沉,避开他目光,手指一根一根收紧。
“我和凌寒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封淮压着心底那股火气,“我们只是同学——”
“我和沈学长也只是同学,”林野声音平静,“比起封学长和凌学长的深厚情谊,这算不了什么。”
“林野,”封淮垂下眼帘,声音低哑,“我从没碰过凌寒,我……”
林野别开视线:“这跟我无关。”
封淮一怔。
“我不关心封学长和凌学长之间有过多少接触,”林野重复道,“封学长不必解释了。”
上辈子每个人都以为他和凌寒是一对,封淮没有解释。
他们结婚纪念日,封淮失约,和凌寒待在一起,封淮没有解释。
舰队里人人都说封淮标记凌寒时,封淮没有解释。
那么就不必解释了。
他已经不在乎封淮这辈子喜欢谁了。
他不会再一厢情愿追着封淮跑,不会再无数次地委曲求全,不会因为封淮偶尔一次的关心而放宽底线。
他的满腔热忱早已经在上辈子耗尽,跟随他死过一回了。
偌大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一阵闲散的脚步声。
“啪嗒”一下,厨房的灯被人从外面打开,裴辰抱怨着推开门:“怎么一个个都去了不回……”
话音戛然而止。
裴辰在门口停住,隐隐察觉到什么,迟疑着扭过头,紧接着就看见林野被封淮摁在厨房墙边,两个人之间气氛无比微妙。
而骤然闯入的他就像是一盏闪瞎眼的电灯泡,比厨房头顶的吊灯还要亮眼。
裴辰突然有了一丝不好预感,上下滚了滚喉结,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虚假笑容:“呃……长官,林学弟,都在呢?”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裴辰自觉说错话,脸色一变,连忙转开视线,给自己找补:“我来拿切蛋糕餐碟,在哪儿呢……”
“洗手池边上。”封淮冷不防开口。
“哦哦哦对,就在那儿,长官你的视力真是太好了,”裴辰嬉笑着挪动身体去洗手台,“难怪每年的射击课都百发百中。”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一旁的餐碟时,听见林野说:“还是我送去吧。”
“呃……”裴辰的手停住,下意识去看封淮的脸色,很快笑着婉拒,“林学弟,这个就不麻烦你了。你跟长官有话要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林野漠然打断他的话,抬眸看向封淮,眼底有深深的讽刺。
手腕上的力道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松动。
林野趁机脱离了封淮的桎梏,走到洗手台边上,拿过餐碟:“霍学姐久等了,我这就给她把餐盘送去。”
说完后,停顿了几秒:“封学长也请早点回去。”
林野从封淮身边擦肩而过,离开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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