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脸说这些。
段叶平爱端着又爱说教,这话说的一开始就没头了。
林泊西没给他细致分析交流的机会,曲起指尖敲响桌面。
‘叩叩’
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带到这边。
林泊西说:“没意见的话就统一一下说词,无关人士……你们两个可以离开了。”
段斯辰微倾了下头,“保安?”
段星辰卷着手里的U盘,里面装着的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没日没夜熬红了眼写出来的项目策划。
他深吸一口气,“好,算你狠,段斯辰我们走着瞧。”
语罢,段星辰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这是第一次,没有讨好的跟在段叶平身后,自己独自离开。
段叶平坐在原处,反倒有些坐立不安,面色不善的剜了一眼段斯辰,重哼一声,撑着拐杖缓慢地往外走去。
“斯辰真是年少有为啊。”
“我记得你刚被带回段家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
随着那两人的离开,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活泛了起来。
他们手里是没什么股份,这份讨好本身就是奔着段斯辰来的,亦或者说是奔着段斯辰旁边的林泊西。
HonTu投资公司国内名气不低,他们这些商圈沉浮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投资公司对他们的重要性。
有的时候银行贷款下不来,想做项目靠的就是拉投资。
无论林泊西在HonTu里是什么身份,能在没有项目策划的时候就拍板掏钱,那身份能低到哪去。
所以说话交流间都不免带了一丝讨好。
有那份投资文件在,会议后续也没有细致讨论的地方。
段斯辰起身:“时间不早了,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钱叔还想拦,林泊西的秘书却上前拦下,微笑着聊表歉意的点了下头,见隔开了些许距离,才转头跟上林泊西。
段氏集团办公大楼下。
段星辰站在门口还没走,手里拿着手机神情急切的走动,“子烨哥,投资真的不能定下来吗?你知道的,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
这是段星辰在这打通的第七通电话,前几个朋友无一例外拒绝了他的请求。
贺子烨可以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上次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贺子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这个月开始,贺氏集团被查了两次,内部人员称,有人把一些不利于贺氏的消息递到了上面,以我的名义。”
顿了顿,贺子烨说:“我爸现在对我成见很深,那个私生子最近殷勤的很,我们暂时先不要联系了。”
说完,也不等段星辰再纠缠,直接挂断电话。
段叶平没错过段星辰脸上僵硬的神色,以及电话那头的忙音,“你那些狐朋狗友,用得上的时候一个也靠不住。”
段星辰本就煞白的面色变得越发难堪,“爸爸不也一样,那些叔叔伯伯也没有一个站住来替爸爸说话的。”
“你——”段叶平面色阴沉,“段星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星辰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我不想在这跟你吵,回家再说。”
话音刚落,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段星辰对吗?有人举报你涉嫌窃取他人公司机密,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段星辰闻声望去,却被警察的肩章晃了眼睛,“等、等等……”
他颤声后退半步,“我不是,我……我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同行的搭档不动声色的挡住段星辰能逃跑的方向,握住他的手腕,看似随意,却牢牢将人钳制住,“辛苦跟我们走一趟,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不必担心。”
段星辰失神的不断在摇头,他不想去。
他不敢去!
他甚至能猜到举报他的那个人是谁。
那群畜·生,不就是被调查了几次吗,居然真的把他推出来挡刀子?!
段星辰扭头看向段叶平,“爸……”窥见段叶平眼底的冷意,段星辰心里打颤。
他慌张不已,下一刻就见段斯辰和林泊西在被公司股东簇拥中走出公司大门。
那一刻,仿佛炸·弹在他耳边轰然爆开,眼前一片花白轰鸣声真的耳朵刺痛。
那边的段斯辰众星捧月,越发衬托出他的狼狈。
不对……
不是这样的。
明明他是段家少爷,他所接受到的全是最高端的人才培养,最顶级的教育。
为什么现在却——!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段星辰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间诈然无神,喉间卡了口气,胸口急速起伏间突破喉间的噎瑟,哑声大喊道:“段斯辰!”
门口警车动静那么大。
几乎出门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听到段星辰压抑的吼声,段斯辰瞥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其中的轻蔑与漠视更让段星辰觉得脸面都被扒到地上踩。
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在这一刻彻底崩盘。
段星辰瞠目眼底红血丝遍布,挣扎着要从警员手里逃离,奔向段斯辰,“你该死,段斯辰你该死!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才是段家少爷,我才是!”
“你个半路出家的凭什么敢回来肖想我的位置!”
拉扯间,段星辰为了今天会议特别准备的定制西装褶皱四起,黑色的外套被扯掉半边,领带也松垮的散落。
段星辰哭喊着叫嚷,挣扎却无法逃离。
警员见状直接将人按在地上,双手拽到身后戴上手铐。
尘土沾染他半边脸颊,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让段星辰打了个寒蝉,近乎癫狂的思绪仿佛清醒半晌,他哭喊道:“段斯辰你救我,你帮帮我……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你看在你养母的面子上你得救我啊!”
“你忍心看她这个年纪,亲生儿子被抓入狱吗?!”
审都还没审,段星辰已经预言自己入狱。
显而易见,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闹剧,段星辰自己心知肚明。
林泊西挑眉,正要上前,段斯辰先一步抬手楼上他的腰身。
段斯辰缓步走到段星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涕泗横流的人,沉声道:“这是她应得的。”
段星辰呼吸一滞,“段斯辰你怎么这么冷血?!你——我、我求求你,你救我一次,我不想进监狱,你救我出来,你不是董事长吗,你哥不是很有钱吗,你救我一次,你救我出来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求求你,我还年轻。我不想进去……”
段星辰哭的凄惨,泪水模糊了视线,恳求的向着段斯辰求助,“只要你救我出来,我跟我亲妈离开这,不,不只是离开这里,我们直接出国,这辈子也不会来好吗?”
段斯辰垂眸。
那年他刚回段家,段家举办的慈善晚宴中灯光璀璨。
狭小的角落中见不得光,段星辰神色高傲,高定得体,妆造精致到每根头发,背对着微弱的光线,居高临下的嘲讽,“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倾倒的酒杯中红酒缓慢洒落,猩红的酒体浸湿与宴会格格不入的衬衫。
空了的酒杯犹如垃圾一样,被段星辰随意丢弃在垃圾桶。
“滚回你的贫民窟,少在我面前碍眼。”
这是段星辰转身之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当年的第一次见面,有一瞬间仿佛和现在被压在地上的人重合。
泪水和口水混杂浇湿的尘土粘了半边脸颊,头发被浑浊的尘土染变了色,撕扯着嗓子哭喊求饶,越发显得狼狈不堪。
段斯辰神色漠然,“滚回你该去的地方,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碍眼。”
相似的话,在不同的场景中出现。
调转的身份,已经敲定了段星辰今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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