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明野从不会被任何人掌控。
一把锋利的刀甘愿收入鞘中, 被一个不会用刀的人握住。
于是去当了锦衣卫。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容见的声音有些发颤,乌黑的眼瞳中映着明野的脸,他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明野看着他,没有多加思考, 只是很平静地说:“那是我不能做到的事。”
他没有再说话, 伸手遮住了容见的眼睛, 大拇指很轻地摩挲着他的眉, 好像是在观赏一枝开得很漂亮的花。
很多时候, 明野的动作亲密, 但没有表现出逾矩,容见也无法察觉其中的不同,他没有觉得被冒犯。
实际上别的人根本不会这么相处, 容见也不会让别人这么对待自己。
他们很早就很亲近了, 直到现在容见才觉得暧昧不清。
所以也任由明野这么做了, 但还是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明野似乎靠近了些,“嗯”了一声,说:“不算骗人,口脂真的没有掉。”
黑暗无人的小房间,将彼此的距离都模糊了。
容见安静了一会儿,很小声地说:“那你要试试看么?”
很小的声音,只有靠得很近才能听清,却还是有些许不平稳的颤抖。
容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问了一个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问题——无论明野选择怎么做。
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明野也真的试了。
他的指腹在容见的嘴唇上碰了好几下,每碰一次,都会令容见的心跳更快。
容见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幼稚和笨拙,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手指不要攥紧,但无法控制地眨着眼。
其实他下眼睑的睫毛也比寻常人要长,且非常柔软,平常不太起眼,此时此刻,在明野的掌心上下拂动,有很强烈的触感。
明野的语气似乎很客观:“殿下真的是……”
很难得的,他没有把话说完,容见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他的未尽之言。
那天之后,容见差不多也明白过来,至少现在的明野,是真的对皇位没有兴趣。
而由于他的参与,《恶种》中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不再是故事开始前的背景板。
一直以来,容见都把自己当做局外人。故事中的长公主死在十八岁,他想要活下去,所以为此做了诸多努力。按照目前的局势,容见待在宫中,即使被迫成婚,真实的性别暴露,也不会陷入被费金亦毫不费力杀死的境地。长乐殿已不同往常,锦衣卫中有明野和章三川,还有朝堂上群臣的支持。
容见本来只是想要从太平宫中逃走,活下来后却改变了书中原来发展的轨道,明野留在了宫中,如果他不会当皇帝,那么以后的事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任由费金亦和费仕春将整个大胤折腾的奄奄一息,北疆的铁蹄踏遍四洲吗?
虽然容见可以欺骗自己,现在离故事的开始还远,也许明野的想法会改变,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容见思考了很久。
穿书之前,容见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想要每周都能有双休假期的社畜,现在却被迫处于这个境地。
容见没有伟大的抱负,坚定的理想,但他作为一个人,愿意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是他改变了局势,所以也该挽回局面。
如果明野愿意当皇帝那很好,如果真的不行,这样的一个摊子,这样的国家,不是书中的背景板,而是实际存在的地方,那些并不发生在容见眼前的事,不是书中三两句话就可以忽略的。他必须要负责自己改变了的局势。
过程很难,但真正作出决定的一瞬间却很轻松。
很寻常的一个午后,容见捧着书,和齐泽清请教问题,临走前,他说的是:“先生说得对,我不会再逃避了。”
*
新年伊始,朝堂上依旧在为了长公主的婚事争吵。
费金亦连阻止的模样都懒得再装,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等矛盾和冲突达到顶点,两败俱伤之际,他提出的条件才会被两方同时接受。
然而崔桂已得知了其中的缘由,反而稳如泰山,他要将这件事压下去,开始以公主年幼的理由反对过早成亲了。
在此之前,崔桂虽没有过激的表现,但到底是支持公主成婚的,没想到却突然改弦易撤。
世族这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是不是以退为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势头便一下子歇了下去。
着急的人变成了费金亦。
但另一件事被加急禀告到了上京太平宫中。
朝贺期间,十四王子达木雅胆大妄为,掳走大胤的长公主。虽然之后由于害怕,将公主撂在京中,独自逃走,但也是大逆不道之举。费金亦叮嘱各地严加防范,一旦找到达木雅,直接押送回京,要找北疆讨个说法。
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所有人都以为达木雅早已潜逃回了北疆。
结果近日可汗在诏书中写到,大胤人奸诈狡猾,刻意污蔑羴然十四王子掳走大胤的长公主,实际上绝无此事,此举也是为了陷害北疆各部落。现在达木雅没有回到北疆,已被大胤人杀害,此等血仇,不死不休。
实际上在原书当中,达木雅安全回到北疆,灯会一事也没有闹大,开春之后,北疆经过休养生息,狼子野心显露无疑,本就挑起了战乱。
达木雅是一个引子,也令费金亦不得不重视此事。
在此之前,或者说本来在此之后,费金亦对北疆的动乱,一贯是视而不见,能忍则忍。毕竟边疆贫苦,即使反复被掠夺,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且中间隔着崇山峻岭,羴然人的马再快再健壮,也难以突破天堑。
但是可汗的诏书,却将费金亦的脸面直接撕了下来,令他颜面尽失。
费金亦失态大骂:“蛮夷之地,岂有此理!”
他不想打这场仗,但是目前的局势容不得他再迟疑下去,只能做好准备。
而费仕春对于朝堂上的变化却一无所知,他近日没去仰俯斋读书,颇为志得意满,只等费金亦的圣旨,将容见嫁给他为妻。
不料此时,却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校场疯马案过后,有一个红眼鬼面将活着的、了解一切的范瑞展示给他看了后就离开了。此后数月,鬼面没再有过任何消息,费仕春几乎都要忘了这件事了。
鬼面的第一封信来自一个傍晚,说是知道他已在公主择婿的名单之上,前途无量,就是不知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那个手下范瑞。范瑞还活得好好的,已将一切一一供述。
费仕春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一桩大事,其中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费仕春却不知道。范瑞献计献策后,费仕春只顾结果,过程一概不管。后来即使有费金亦收尾,也不是没有遗漏的可能,毕竟他只敢说杀了策划了整件事的范瑞,而不是范瑞被人掳走。
一连几天,费仕春寝食难安,看起来消瘦了许多。旧事重提,他不知道鬼面要做什么。
他只能等,而等待是最难熬的。
第二封信是两日后的早晨收到的。
鬼面要求与费仕春见面,且身旁不能有别人,否则范瑞立刻就会被送到大理寺中。那里有首辅崔桂的亲信,连锦衣卫都很难立刻插手,无人知晓费仕春的真实身份,大理寺害怕惊动背后之人,一定会先内部审案,直接公布结果。到时候铁证如山,费金亦即使保住了他,也不可能再将他放入驸马备选中。
当然,费金亦也有可能提前发觉,结果了范瑞,但一切都是在赌。
大骇之下,费仕春将那封信揉成一团,愤愤地扔远了。
一步错步步错,费仕春悔不当初,当时脑子发昏,做下这等错事,才被人抓住把柄。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前去,他是担心前程,却也担心性命。生怕鬼面是要了自己的命。
这么战战兢兢过了几日,费仕春终于收到了最后一封信。
信中告知费仕春,知道他日后前途广阔,才有些要紧事想要麻烦费仕春去办。等到麻烦全部解决,自会将范瑞亲自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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