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种生物,可恨的这么可恨,可爱的又这么可爱。
“我和你们一起搭。”
他收起伞,走入雨中和大家一直拉扯雨布。薄薄一层雨布盖住了小木屋、草坪和树桩凳子。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店长。”
他的身后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声音很突兀,打断了他的快乐。
楚玉楼转过头,看到个穿着正装一丝不苟的年轻人正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看他外表和流露的气质,像是家境优渥的人家出身,看着温和,眼里却藏着骄傲。
“我是琼斯帝国学院的学生,我叫爱伦。”他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楚玉楼依旧扶着伞把手,他不愿意和手套握手。
无论在哪个国家,非必要的情况下戴着这种厚重手套和人握手,都代表着一种轻视和不礼貌。
楚玉楼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星野城,也看不上这里的人,他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宣告自己的‘不喜欢’。
但这里就是星野城。
他不应该站在这块土地上,然后蔑视这里的人。
“你的家教告诉你,握手戴手套吗?”楚玉楼的声音和雨水一样冷。
“啊?抱歉。”他没什么诚意地收回手指,“我刚来到这里,就知道了你的事。这么长的河段,清理、消毒、灌水、放鱼虾、长期维护,修花坛,你投入的钱足够在外面包十个鱼塘,更别提还有那两种技术。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想不开……”
这个人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附近帮忙的人对其怒目而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不见光的洞穴,而他们是对社会无用的蛆虫。
他们哪里配这样的待遇?
“和你有什么关系?”楚玉楼看他那衣食无忧不知疾苦的清高模样。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每一个朝代都有这种层出不穷的‘贵族’,一百年甚至几十年就要换一批。
在时间的车轮下,所有人都只是历史尘埃,但‘贵族们’总是天真地相信自己的尊贵可以往前追溯一千年,往后延续一千年。
“我高兴,我钱多花不完。”楚玉楼不喜欢在这类人身上浪费时间,他选择终止这个话题。
这种‘暴发户言论’把这个男人吓一跳,他以为楚玉楼这样的气质和外貌,应该能有更合理更温和的应对,哪怕只是解释,但显然楚玉楼不吃这一套。
“我不明白。”他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楚玉楼,楚玉楼却已经转头,只留给对方一个金灿灿的伞面。
他当然不明白,他也不需要明白。
星野城是收下了很多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但里面更多的人都是基因崩溃无法容于社会的普通人。他们勤勤恳恳工作,认认真真生活,碍着谁了?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把人分作三六九等,那上等的人享受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富裕,中层的人还能得到一些被漏下的东西,可是到了底层,他们只能获取一点只够生存的物资。
怎么,难不成成了底层就没资格享受生为人应该享受的东西,不配有尊严地活着不配有精神共鸣?
楚玉楼的眼神是何等冷酷且嘲弄,爱伦本该转头离开,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下头。
但大概这个店长的外表太有迷惑性,即便他这样不礼貌,爱伦也难以生出嫌恶,甚至怀疑是这里的人给他灌输了太多错误观念。
毕竟在他的观念里,星野城里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和罪犯后代。
他们已经忘记了,星野城一开始是立在怪物和人类之间的血肉长城,是为守护而出现的英雄之城。
不远处的星野人看着这个光鲜亮丽的外来人,他们极力控制自己的脸,不要在店长面前把仇恨暴露。
他们的确是被遗弃在这里,毫无用处的垃圾。但只要有人欣赏,他们这些垃圾也想藏起肮脏的一面,变得干净灿烂。
他们继续在雨中紧急搭雨布。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这一块区域的雨棚就搭好了,大家欢呼起来,之前还在挥洒汗水的人再次开开心心拿着自己的钓鱼竿坐到了河边的草丛中,下饵,开始了今天的钓鱼之旅。
楚玉楼见他们散开,并且各自有事,也就安静地拐进另一个巷子。
他还是想去看看,哪怕那个人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无礼的外来者看到他离开,想要追上去。
可是楚玉楼一离开,之前看着还和善的星野城居民走过来,他们挥动自己那变成了各种模样的肢体,故意拦住他的路,路过时还发出不屑的声音。
爱伦脸上露出惧怕表情,色厉内荏道:“我带着摄像机,每时每刻都在上传,你别乱来!”
“让开,你碍着我散步了。”两米多高六足的蚁形变异者直接推开这个碍眼的男人,他的触角烦躁地抖动着,刀刃一般的大牙发出摩擦声。
“你!”
“滚远点。”
“别管这个神经病,走,我们去废墟帮忙。”变异者的同伴在远处召唤他,他们十几个人站在那里。
“马上来!”蚁形变异的男人跑过去,搬东西怎么能少了他这个大力士?
“不知道店长今天会准备什么,是那个银耳雪燕羹还是小米南瓜粥?”
“嘿嘿,不管什么都好吃。”
第45章
环城河被搭好的雨布挡住了, 从高空向下看,环城河是一条扭动的彩带。
“店长可真有人气。”多泽想,他突然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
下属走进来, 安静站在他身后。
“人安排好了?”
下属低头恭敬道:“是的老板, 已经安排好了, 小城主绝对不会怀疑到我们这边。”
“呵。”
多泽收回视线,他嘴角带着残酷笑意:“那就好。我真期待他们狗咬狗的样子。”
“对了, 格日勒的少将凯厄斯醒了没有?”
“还没有。”
“等人醒了就通知我。”多泽再次看了眼地下的彩带,转身。
天上城的某个豪华酒店。
“唔……”在地下城转一圈也没遇上店长,目的没有达成并且清晨才归来,现在正进入深度睡眠的凯厄斯正陷于噩梦。
他的梦境有一片落满骸骨的黑色土地, 石油般粘稠的黑色物质在地上流动。一个如月色般的男人缓缓走入这个极暗的世界。
他行走过的地方,夜光的花草从黑色的土地里钻出芽,长出叶,开出花。
他走得极慢,脚步踉跄,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这个男人走入那条无法反光漆黑的河, 粘稠的河水像是怪物嘶吼着,他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 只看到一头银发, 周身环绕光晕。
他看向暗处, 黑暗中的怪物们畏惧他,不敢探头。凯厄斯也本能地感觉到了敬畏,还有……渴望和贪婪。
之后这个男人抽出一把月牙匕首, 割开自己的手臂, 黑色的血液落在这个诅咒之地, 一片一片开出黑色的花。
覆盖着一片污黑的骨头被他用匕首生生挖出。
“唔——”痛苦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顺直的银发也跟着主人的动作垂落。
梦里的凯厄斯觉得心口心脏乱跳,他本能地想要靠近,想要伸手抓住那月光一般的长发,就像植物想要靠近光。
“什么东西?”突然一道惊雷,黑色刀影从天而降。冰冷的铂金色发丝擦过他的手背,伴着幽冷的香气。
“!”凯厄斯醒过来,他额头的茶色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片。那种被强大力量撕碎了身体的痛苦还萦绕在心脏上,让他战栗不止。
又梦见了……
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冰冷丝滑的触感,鼻尖似乎还停留着幽幽冷香,但梦境是模糊的。
“梦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嗯?”感觉到了什么的楚玉楼回头看走过的巷子。
灰色的巷子将那些紧挨着的建筑连在一起,它弯弯曲曲不规则运转,破碎的水泥墙壁和突出的钢筋还以残缺的姿态彰显自己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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