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兴致勃勃道:“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他是一张恒温的床,不怕冷。
却不料腰上的手灵活地解开他的腰带,然后伸入上衫旁边的系带处,稍稍一扯便松散开来,上衫松松地垂下来,晚风拂过他光.裸的肩膀,微微有些发痒。
楚澜低声道:“这样更热些。”
第70章 陛下的龙床11
两人不知道谁拉着谁往船舱里走去,一只翠鸟掠过碧绿的荷叶停在船头, 歪着头看了眼船舱外被掀起后缓缓落下的浅绿色纱幔。
明霞如锦, 映照在芙蕖之上, 绿茎亭亭立于水面上, 也有细碎浮萍集聚在木船两侧, 随着水波缓缓摇晃, 一晃,一荡, 无意间还带着节奏。
忽然那节奏好像被打乱, 原本缓慢摇动的小船开始晃荡得急促了些, 挂在船舱外的灯笼也左右摇晃, 灯笼下方的流苏缠绕在一起, 任它晃来晃去却再也散不开。
船摇晃得厉害,水面也掀起波光粼粼, 烟霞成绮, 一匹匹在水面上绚烂地散开,傍晚时分, 湖中的鱼也跃出水面,恰好风吹开一小半遮掩着船舱的纱幔, 鲤鱼还未看清楚却又落入湖中, 待它再次奋力跃起时, 纱幔却早已落下,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瞧不见了。
透过荷叶间隙, 能窥见宫墙外的余晖一点一点落下去,漫天的晚霞也随着夜间的风悄然散去,原本盛满金光的水面逐渐暗淡下来,逐渐和夜幕融为一体,依稀能从水面上寻出几点星光,却还没教人握住水中的那颗星,闪烁了几下,又从手中的那汪水中溜走。
闻溪原本束着头发的玉冠被扔在船舱中,他坐在船头,乌发全部垂下,还稍显凌乱,披着一件稍大的浅蓝色广袖衫,伸手去捞湖面上的星星。
船舱里热得很,他出来清醒一会儿。他记得自己进去的时候余霞尚满天,还能瞧见半个烧得红烫的落日,如今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湖中星光摇晃,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都说愉悦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果然如此。
楚澜将船舱内收拾好,理着竹青色外衫掀开帘子出来,见闻溪坐在船头,伸手舀起一汪水又洒出去,一边走过去一边笑着说:“在做什么?”
闻溪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捞星星。”
其实是他身体内的灼热温度尚未散去,只好借着夜间凉凉的水教自己冷静下来。
楚澜在他旁边坐下来,伸手抚上他刚刚被自己舔咬过,不小心留下一道小口子的嘴唇,闻溪感觉微痒中带着点疼,忍不住偏过头,楚澜手上却又稍稍使力,不让他动。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盒未用过的药膏,夜色昏暗,只点着一盏橘黄色的灯笼,闻溪没仔细看清,只知道楚澜伸手蘸了蘸那清香的药膏,小心地往他唇抹了些。
唇上药膏的清香逸入闻溪鼻中,他嗅了嗅,感觉味道很是熟悉。
突然他脸一黑,伸手握住楚澜的手腕教他不能再动作:“这不是刚刚用的脂膏吗?”
楚澜挣开他的手,无辜道:“是一样的,伤口也能用。”
他趁着闻溪还没炸毛,补充道:“不过这盒是新的,不是同一盒。”
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楚澜一边给他抹药,见他手还在湖水中晃,便逗他笑:“捞星星做什么,又没我好看。”
闻溪果然被他逗笑,忍不住嘴角上扬,楚澜又用手掌轻轻按住他的脸颊:“别动。”然后接着给他抹药。
闻溪抿着唇,含糊道:“捞起来送给你。”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纵容一句话不说,只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虽然今日无满月,只有漫天星辰,湖面上探入船中的芙蕖也收敛起花瓣,心中也觉得此时月圆花好,并蒂莲开。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两人拉着手躺在船面上,天空是带着一点墨蓝的黑,没有月亮,只能望见缥缈的繁星,似乎遥不可及,却又仿佛伸出手就能将抓住散落的星辰,浮云散尽,星光哗的一声泻在他们身上。
两人本来静静地仰卧着看漫天的星辰,闻溪感觉到耳边有炙热的呼吸声,扭过头才发现楚澜侧过身转向他这边,呼出的温热气息正好喷洒在他脖子上。
闻溪勾起嘴角,也转过去看他。
他和他鼻尖靠在一起,静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楚澜却突然说道:“你没发现衣服穿错了吗?”
闻溪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夜里光线昏暗,他在船舱里胡乱套了件衣服便出来了,此时抬袖借着橘黄色的灯光才注意到自己外衫的颜色。
浅蓝色的。
今日楚澜穿着这件外衫扣响了他家的木门。
刹那间他脸颊变得微烫,心中庆幸着幸好光线太暗,楚澜应该发现不了。
楚澜低低笑了一阵,见闻溪转头恢复成仰卧的姿势,便撑起身子半坐起来,又低头下去凑近他的唇,两人鼻尖似有似无地挨在一起,随着小船的摇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一起。
很轻,却像是撩过人心上的羽毛。
楚澜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两唇只差一丝缝隙便可挨在一起。
霎那间水面上掠过一只白鹭,从船边的荷叶上飞过,不小心撞上了荷叶旁的卷儿,翠盖上水露顿时倾泻下来。
泼了楚澜一脸。
意乱情迷中被泼了一脸凉水,楚澜先是一懵,然后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水。
他差点要指着那片荷叶说它以下犯上,让人将它拔了扔出去。
闻溪闷声笑起来,抬袖给他擦干净脸颊和发鬓上的水珠,笑道:“还是回去吧。”
茫茫湖面,四周的芙蕖红裳翠盖,教人分不清回去的路,闻溪也不知道楚澜怎么判断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回了两人最初乘船的地方,他将小船以原来的方式系好,从船舱里捡起仍在角落里的玉冠,拉着闻溪重新踏上地面。
两人顺着来时的小路回了楚澜的寝宫,寝殿内侍奉的宫人们见两人发鬓凌乱,连外衫也换着穿了,也都低着头,没发出什么不该有的声音,楚澜命他们都下去,殿内便只留他们二人了。
两人都沐浴了一番,俗话说有一必有二,一日复一日,闻溪心里明白晚上楚澜还要干什么,看着殿内的那张床,心中还有些变扭。
他皱着眉:“今晚不睡这行吗?”
楚澜有些惊讶地望向他:“我以为你很喜欢这张床。”
他思索了片刻:“偏殿还没收拾好,我让人去收拾出来,你坐这休息一会儿。”
楚澜拉着闻溪在床边坐下来,他心想着闻溪如今身体可能不适,床榻要软些,更舒服一点。
却没料到两人一坐下来,就啪嗒一下和床一起落在地上。
原本坚硬的床脚变得绵软无力,四只脚都往外叉开,原本立得好好的床此时宛如罢工了般躺在地上,楚澜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倒下的床。
这是什么新的刺杀方法吗?
却听见身边的闻溪支支吾吾道:“我……可能是我腿软。”
楚澜一愣,道:“怎么了,腿软难受吗?”
闻溪深吸一口气,开口却似乎答非所问:“根本没有什么香囊。”
他继续道:“我现在穿着你的衣服,身上是不是还有那股香气?”
他顿了顿,没等楚澜回答:“因为,我就是它。”
楚澜最初没听懂他的话,刚想开口问,脑海中却仿佛捕捉住了什么信息,静下心来细细回想,才发现似乎每一条都对得上。
他和香气的根源是一样的,而那股味道,正是这张沉香木床的气味。
自己沉睡时他突然出现在他床榻之上,那天正是自己枕着沉香木床入睡的第二天。
那日木床莫名移动,说起来还真是它自己长腿跑的……
楚澜许久没说话,却突伸出手指在木床上用力一按,闻溪便捂着腰叫了一声,缓了好一会儿才坐稳。
楚澜看着他瞪过来的眼神,眼中含笑,突然知道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心中却像放下了一块大石,甚至莫名有些开心。
原来他每天都枕着心上人入眠啊。
想一想便像是含着一块最甜的糖,起初自己没有发觉,等最后知道之后,那颗糖的甜度顿时翻了一百倍,教人开心得眉眼弯弯,连呼出的气也带着浅浅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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