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意也朝他招了招手,朝阳的辉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渡了一层柔柔的金边, 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蔺西言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 却只碰到了厚厚的车窗玻璃。
车子拐过弯,温舒意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漫天的朝霞之中。
“哎?你怎么突然笑得这么荡漾,你心上人过来看你了?让我看看是谁?”
蔺西言的旁边突然探出一颗头。
齐青兴冲冲地顺着蔺西言的目光跟着往外看, 然而车子已经驶出老远了, 他怎么伸长脖子也没有看到人。
荡漾……
蔺西言下意识碰了碰嘴角, 他有吗?不过嘴角好像确实是上扬的弧度。
“齐青同学请坐回椅子上系好安全带。”
班主任陈老师的声音遥遥传来, 什么也没看见的齐青失望地坐回去。
蔺西言听着老师的声音回了神, 低头小心碰了碰藏在书包里的丝绢,丝绢被折成了规规矩矩的小方块,上面仿佛还留着先生的味道, 这是他给自己做的护身符。
遇见先生之后, 他似乎总是很好运。
车窗外路上的家属又重新变多了, 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车子慢慢停下,红色的横幅标语慢慢出现在面前——沉着冷静,认真严谨,严肃考纪,高考加油。
蔺西言一车人被引导着,拿着准考证前往已经踩过点的教室。
随着铃声响起,这个全国上下最重要的大考,开始了。
——
“神神秘秘的,你们要说什么呀?再不回去老宅,花园里那株昙花就要缺水了。”
来清河城已经好些日子,原老夫人有些想念老宅的花园,然而她提了好几次要回去,却都被孙子孙女拦住了,问他们却又什么也不说。
原和恩张了张嘴,竟因为一时激动而失声了,她努力平复一下,强忍着激动小声宣布,“祖母,煦煦找到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原老夫人整个人一下子愣在原地,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想煦煦了,所以突然幻听了。
“你们刚才在说话吗?我好像听到煦煦的名字了?”
“是真的,我已经找很多家医院都做过亲子鉴定了,是我们的煦煦。 其实前段时间我就已经找到他了,但是煦煦今年参加高考,如果告诉您,又怕您和我一样等得难受,所以现在才说。”
原和恩还穿着送考的那一身红裙,即使已经知道许久,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激动和高兴,“这是煦煦现在的照片,长得可漂亮了,和爸爸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照片上是高三的蔺西言,五官虽然还带着一点稚气,但仍然可以看出日后深邃凌厉的模样,神情淡然自信,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盯着镜头,就像透过照片在看着他们。
原老夫人慢慢接过了那张相片,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像他,你们祖父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一双绿眼睛,但是颜色很深,平时倒不怎么看得出来,没想到给煦煦遗传了去。”
原老夫人脸上带着笑,却又像是在哭,拿着蔺西言的学生照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平日里尚且稳健的双手却在细细的颤抖着。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第一时间甚至不敢相信,她以为在她入土之前见不到她的小孙子了,上天垂怜,让她这把老骨头能得偿所愿。
原和恩慢慢抱住原老夫人,眼眶湿润。
原和恩已经准备好名帖,明天就去正式拜访那位小温总。
对于小温总的资助,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回报,地铁项目30%的利润会无偿转赠给他,她只希望煦煦能够顺利回来。
煦煦的成年礼物也已经准备好了,是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那种花园别墅,找的是知名设计师,里面光是男孩子喜欢的手办储藏室就占了很大一个空间,只等煦煦高考完后,赠送到他名下。
只是原和恩一直在忧虑,她觉得煦煦太过于依赖温舒意了,从调查来看他甚至从来不单独出门,每一次出门都是温舒意带他出去。
是讨好还是太过顺从?温舒意对煦煦的管控似乎过于严重了,这让她越来越偏向于相信流言,毕竟每一种流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总有相应的事实证明,她总不可能拿煦煦去赌。
莫名被扣一口锅的温舒意无辜极了。
温舒意也天天在劝蔺西言出去玩,但蔺西言却根本不愿意离开家里,唯有的几次出门还是温舒意怕他闷坏了特意带他出去的。
小温总实惨。
——
高考结束的最后半个小时,记者已经赶到了各个考场门口。
青春靓丽的美女记者扎着一个高马尾,声音爽朗,“现在我所在的考场是德育中学考点,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大学霸提前交卷出来呢?前线记者实时为您播报。”
现在校门口其实已经聚集了很多家长,都是为了孩子出来时能够第一时间看见他。
电视机前的群众们也已经准备好瓜子就位了,高考在全国人民的心目中都是一次神圣的考试。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一个学生就单肩背着包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记着拿着话筒走了过去,众所周知,提前交卷的不是学霸就是学渣,说不定有那么一点几率采访到状元。
“这位同学,请问你这次提前半小时出来,是因为对自己的答案有信心吗?”
齐青被叫住,社交牛逼症表示不在怕的,他凹了个造型,用角度最好看的侧脸对着镜头眨了眨眼。
“没什么其他原因,上天给了我一张这么帅的脸,那它肯定是有一点缺陷的,比如它有一个魔法,只要我看见试卷就想睡觉,睡迷糊了就出来了,体感考场上的桌子没有教室里的睡得舒服。”
齐青认真对比着自己的睡眠质量进行评估,差点给记者小姐姐整不会了。
不过记者不愧是专业的,立马接过了话题顺其自然聊了几句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你觉得这次考试的难度怎么样呢?”
“非常一般,和我们学校平时出的题没什么不一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我都不会做。”
齐青十分诚实,他还是怕自己浪过头了。
不过,他这么菜应该不会上电视,齐青其实有些心虚,万一上电视了,他老爹看着他的分数在看着他毫不悔改的样子,估计得请他吃一顿竹笋炒肉。
但是,万一呢。
齐青想了想,还是觉得转移火力比较好。
“其实你与其问我,不如问我后面这个同学,他可比我厉害那么一丢丢。”齐青用手指比了比,中间大概留了个一指宽的距离。
记着下意识朝他身后看去,这才注意到一个老老实实背着书包打算从他们身边溜过去的同学,他看上去确实比她面前这个更具有学霸风范。
等她眼神转回来,之前那个坦坦荡荡的男同学早就已经撒丫子开溜了。
记者只得逮住面前这个老实同学。
这位同学长着一张特别精致的脸,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彻底长开,但是光看那凌厉的眉弓和深邃漂亮的眼睛也能看得出来,以后绝对是个祸水级别的校园男神。
记者把刚才的问话又问了一遍。
蔺西言道,“没信心,难,觉得无聊就出来了。”
少年老老实实,一句话里直接总结了刚才齐青的长篇大论,里面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这位同学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社恐在身上的。
记者和他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两个人僵持了两分钟,暗地里过了几百招。
记者:算了,认输,她承认自己眼睛不够大。
这时候校门口出来的人也多了,用不着逮着这两个羊毛薅。
一个月后的记者小姐表示,如果可以,她只想回到过去把自己脑袋敲醒,错过这个采访够她后悔三年,就算是壁咚也要把那个少年留住多问几句。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在蔺西言紧张而期待的心情中,大巴车晃晃悠悠回了学校,陈老师在做最后的总结和叮嘱,见他们着急回家也没有说太久。
终于放学了,或者说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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