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心抿唇一笑。
既然洛闻心喜欢那些东西,那便都买下来送他便是了。
但等去了遏云谷,定要再盘问一番云岫,那天珠可还有何处可得。
季晟又抬头看他,怕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似的,补了一句,“你好看。”
洛闻心愣了一愣,迎着男人直勾勾的视线,眼睫毛便轻轻颤了颤。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好看的。
被从小夸到大,怎么能不晓得呢。
可如此直白的夸赞话语,却似乎是头一回从季晟嘴里听见。
季晟总是寡言的,最初相识时,他甚至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口疾。
如今话也仍然不多,偶尔说出一些羞人的话,也多是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夸他好看,也是如此。
——你好看。
洛闻心看着男人深挺的轮廓,胸腔里就像藏了一只小兔子似的,被他一句话戳了一下,便活泼的蹦了两蹦。
他抿了抿唇,脸颊上似有几分腼腆的羞涩,他低下脸,薄纱拢在脸侧,轻轻道,“那……那我也觉得好看。”
-
多宝阁做成一单大买卖,上下俱都一片喜气洋洋。
掌柜的欢天喜地的将二位客官送了出去,又站在店外,等彻底看不见两人背影,才转身欲回店内。
就在这时,却有另一黑衣男子从长街右侧走来,径直走向多宝阁的方向。
那男子身量中等,衣着却是相当不俗,掌柜的心下一喜,心道今日运气忒好,忙要将人迎进来,还没走两步,胳膊就被一把拉住。
掌柜的被拉得近乎一个趔趄,回过头去,拉他的正是那男子。
掌柜的忙赔笑道,“客官有何吩咐?可是要看看新上的货?我们这里有……”
男子目光犹如鹰隼,他盯着掌柜,忽而将手伸进袖里去。
“劳烦。”男人往掌柜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沉声道,“我想打听一下,方才那两人,是从何处来。”
掌柜被手里沉甸甸的分量惊了一惊,再低眼望去,手心里金灿灿的——
竟然是金子。
他抬头去看男人神色,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男人阴鸷神情吓到,连连应是,思索片刻,说了几句话。
第55章
正值晌午, 日头颇大,走了几步,饶是带着遮阳的帷帽, 洛闻心额上仍是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又热, 又有些渴,洛闻心正有些走不动了,季晟便要抱他。
可如此大庭广众,他又不是小孩子, 被男人背着未免太过令人害羞。
洛闻心摇了摇头, 季晟举目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家酒楼还算华丽, 便带了洛闻心一道, 要了个二楼雅间,暂且坐下休息。
茶是雨前龙井, 点心是凤梨枣糕。
洛闻心拈了一块放在口里,还未等甜意在嘴里化开,便听见屏风后头的几道人声在交谈。
虽然隔着一道木门,又挡了扇屏风,但那些人声量颇大,洛闻心听见季晟的名字在里头。
这江湖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不过半月有余,季晟曾在碧云湖一带出现, 并无故打伤数十名江湖人士的事情,便又都传遍了。
碧云湖离琼州颇近,这件事自然是成了琼州茶馆酒楼内的谈资。
凝神听去, 只听一男子在高谈阔论。
“这季某人行事还真是嚣张, 前不久群英会行凶的事还未了结, 这才安分了多久?”言语中颇具激愤,“便又惹出这样的事,难不成就真的没人能管得了他了么?”
另一人道:“是啊,听说他打伤的那些人里,还不乏一些正派少侠,可是……唉。”
又是几道语意不明的咒骂,这群人似乎喝了酒,言谈中隐约能听出几分醉意来。
过了一会儿,又谈起近来这沿海一带都不太平,不是有流寇作乱,便是有倭人行恶,几人感慨了几句,倒是没再提季晟了。
洛闻心许久没有说话。
桌上那盘精致的凤梨枣糕,除了起先那一块,余下的则是一口未动。
季晟将糕点往他眼前推了推,“不吃了?”
洛闻心抬眼看他,季晟这才怔了一怔。
少年眼圈微红,两颊气的鼓鼓的,细细的手指头攥着木桌边缘,攥的很紧。
不是委屈。
——竟是在生气。
可他五官生的太过柔软,做出这种表情来,也只像是那种戏文里发怒的粉面小娃娃,看了只教人忍俊不禁,倒是觉不出威慑来。
洛闻心正是在为这些人说季晟的话而生气。
苏家别庄那日发生了什么事,除去那些人自己,也只有他与季晟最为清楚了。
对方步步紧逼是真,无故打伤是假,行凶作恶,更加是无稽之谈。
可事情传来传去,传变了样,竟然也没人去质疑他的真假了,好像季晟就该是大恶人,活该就这样受他们斥骂。
洛闻心想到那日在院墙外时,那群人嘴里说的也同样难听。
男人瞧他这样子有趣,伸手,在他软绵绵的颊侧捏了捏。
洛闻心被他捏的泄了气,看他半晌,又鼓起嘴听那头的人说话,片刻,才小声道:“……他们乱说的。”
少年脸颊手感颇好,季晟多捏几下,视线只停在他脸上,漫不经心道,“嗯。”
“那天,明明就是那些人先动手的呀。”洛闻心不解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说你?”
季晟想了想,实话道,“不知。”
他做人做事,的确是向来不懂什么叫留情面,但若要说他滥杀无辜,这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从不杀妇孺,也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正如孟桥所说,季晟几乎可称得上是恩怨分明。
若非对方主动寻衅,季晟少有真的开杀戒的时候,与洛闻心这一道以来,他更像是有意似的,从未在他眼前杀过人。
但也不知为何,自他踏入江湖那日起,便甚少能遇到愿意同他以“和”字为先友好交流的人。
仔细想来,除去孟桥、云岫还有李梦璃等人,他行走江湖多年,竟然数不出几个关系称得上友善的人,名声也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好在他这人也并不太在意旁人眼光,说便说去,随他们如何。
又坐了两刻钟,待日头稍歇,招来小二结了账,便预备离去。
刚从雅间下楼之时,忽听几道乒乒乓乓、稀里哗啦之声,从一间包房内传来,间或还混着几声叫嚷。
酒楼之中争执常见,这动静却是稍微有些大了,没过多久,听见声音的掌柜便“蹬蹬蹬”上楼来调节劝和。
可江湖人士打起来又是刀又是剑,桌椅乱飞,哪里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插得进去的,只得站在一旁喊了几声“客官别打了”,一面心下盘算,一会儿索赔该要多少两银子。
其他几扇雅间门也被打开,有别的客人探头出来瞧热闹,掌柜的赔着笑,一面问其他客人是否还要添些茶水,一面打发小二去上几样点心来,就当做是给其他被惊扰到了的客人赔礼了。
忽的,一张矮凳径直朝季、洛二人的方向飞来,眼见就要砸到洛闻心的头,男人单手接下,那木凳稳稳落在他大掌之中,顷刻间,被被捏了个粉碎。
围观人群俱都滞了一滞。
懂武功的自是晓得这人内力深厚,恐怕还是走的刚猛之劲;不懂武功的,也啧啧称奇,只当这人天生神力。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阁下好俊的功夫!”
又一人笑道,“是啊,我瞧着竟比那东瀛矮脚虾要强得多!”
闻言,那阁楼上斗得正欢的两人停了下来,闻其中一人朝季晟看来,冷冷嗤笑一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身跃起,便是一刀劈来。
这一刀快且猛,几乎看不清刀锋的来处,围观众人皆是倒抽一口气,季晟将洛闻心往后一推,手在腰胯上一按,断魂铮然出鞘,落入他手中,接下了那人这一刀。
这一接,虽是面上神色仍然未动,却是愣怔了一秒。
这男子看着并不高大,手上劲道竟是不俗,倒不像是什么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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