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个“巧合”,起码在那之前,谢靖洋都以为那是个巧合。
……
…………
此等谋划算计,直教人打从心底泛起寒气儿。
可偏偏这样的人,对于他之后未给门客礼遇,而是直接将之安置到了后宅内院中毫无微词。
连这种折辱都情愿受了,若说没有所图,谢靖洋可半个字都不信。
*
一直到过了午时谢靖洋从营中归来,西院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谢靖洋听得此,不由皱了眉,又细问了一遍。
每年阳月朔日,他必去京郊祭奠亡父长兄。他父兄二人的忌日虽非同年,但是在日子上却只差了一天,他每年都在山上呆到第二日天明才归,这几乎是惯例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信那边没有一点动静。
这都已小半年的光景,不管这位宁先生打算干什么,这会儿也应差不多了才是。
禀报的人想了半晌,迟疑:“要说非有奇怪的地方……宁先生自从接了朝食之后就未出去……”
但这位宁先生本来就甚少出门,这其实也算不得奇怪。
谢靖洋闻言,却是霍然起身,“你确定是他亲手接的?!”
那人听懂了谢靖洋的言下之意,骇然道:“将军您的意思是、那位‘宁先生’……不是本人?!”
他背后冷汗一涔,但犹自不敢置信,“那院子都被兄弟们日夜守着,别说‘偷梁换柱’了,就算出去只耗子也能给逮住了……”
谢靖洋却已经没再听他这喃喃自语,人已经往西院走去。
他那会儿可是亲眼见过这位宁先生的“神通”。
既然连他的行动都算计得那么恰到好处,只是从看守眼皮子地下溜出去,想必对对方而言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
西院。
因为这个兑换来的“病症”实在太难受,宁可枝干脆闷头睡过去,让系统在有人过来的时候叫醒他,免得送飧食的小厮直接把食盒放下就走。
——那他的点数可就白花了!
他被系统叫醒的时候,模模糊糊听见有人敲门。
大清早的,谁这么惹人清梦?
已经睡蒙了的宁可枝朦朦胧胧地这么想着,下意识在想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然而没能做出来这动作。
哦对了,他现在佩戴了个叫[青竹之姿]的名为“气质光环”实为“姿势矫正器”的上次抽奖的奖品,这会儿这动作显然在[青竹之姿]的判定里不符合礼仪规范。
宁可枝:“……”
垃圾光环。
毛病贼多、还没有卵用。
然而他不敢卸……
他现在还带着这个光环才有个位数的点数,如果卸下去,那后果他不敢想象。
——他只知道,如果点数瞬间跌停成零,那他的心跳曲线大概也要跟着一块儿在陡然下降之后、变成一条直线了。
*
宁可枝意识还模糊着,外面敲门的人似乎已经等待不及,那人高声说了句什么,旋即便是吱嘎的推门声,竟是直接进来了。
宁可枝这会儿有点耳鸣、眼前还模模糊糊的,但是好歹还看见了站在他身前的这个人的奇怪打扮。
对面这一身古装,宁可枝迟钝的脑子总算一点点塞回了离家出走的意识。
他想起了自己现在这会儿在干什么——装病走剧情、让主角攻来看他。
看着眼前这个即使看不清五官,也不妨碍感受到那一身气势的青年。
宁可枝立刻就认出了来人。
主角攻啊!
这是……成功了吧?
他的抽奖!
系统在这一方面从来不耽误,几乎是宁可枝意识一动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转盘。
他眼睁睁地看着转盘迅速旋转了起来。
宁可枝:!!!
等等等停停停停啊!!
他还准备攒着抽奖机会、来个十连抽呢!
他的“停”和系统判定里“停”显然不是同一个含义,宁可枝就那么看着那个转盘速度一点点缓下去。
宁可枝:#眼神死.jpg#
系统:[本系统内并不存在十连保底,或者十连赠送抽奖机会的机制,尽快完成抽奖、利用奖品增加获取点数机会才是最佳选择。]
宁可枝:[你们连十连保底都没有?]
宁可枝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在这句话里带出“你们到底是什么山寨垃圾盗版系统”意思的,但是他眼睁睁的看见转盘指针从[演技·入门]转过去,停留在旁边的[灵光一现]上。
宁可枝:[……]
他有理由怀疑自己被暗箱操作了。
系统:[请宿主停止恶意揣测,这是极不负责任的统身攻击行为,系统有权向系统保护协会提出抗议。]
宁可枝:[……好嘛好嘛,不想就不想。]
然后又小小声地腹诽了一句:居然还有“系统保护协会”这种东西?
宁可枝抽奖的这会儿工夫,主角攻已经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试试他的体温。
这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宁可枝有点轻微的不适。
虽然他花了小半年的功夫,试图在主角攻面前刷好感度,但是看他现在才个位数的点数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如何,那可真是比水还淡的交情,互相之间的社交距离比陌生人还要远。
——宁可枝充分怀疑是自己一开始表现得太过热情,以至于被主角攻当成什么痴汉,生怕他说着说着话突然扑上来,以至于和他相处的时候都带着对别人没有的戒备。
宁可枝:“……”
“…………”
虽然、但是……
测体温的时候一般不都是碰额头么?为什么主角攻的手落在耳后和脖子的交界处?
而且……这手劲儿也太大了?
宁可枝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检查易容#
#
吱吱:看!我的宅斗剧本!
谢靖洋:撕了这个宅斗剧本,并且强行塞上十本兵书。
吱吱:???
——宁礼貌吗?
第3章 将军03
传闻有擅百艺之杂家,取豕皮鞣制修整,绘五官面容于上,成品薄如蝉翼,将之以特定手法覆盖于面容之上,可使人改易相貌,全然变成另一个模样。
谢靖洋早些年间也曾化名在江湖游历过,自然知道这不仅只是传闻,此番见到了人,立即就怀疑是否是有人易容假扮。
不过这一番检查下来,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处。
谢靖洋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是他猜错了?还是来晚了一步,人已经换回来了?
但和那双浅淡的瞳眸对上视线之后,正思索的谢靖洋却是一僵。
这人似乎真的病了……
本来莹润如玉般的肌肤没了血色,透出一股白瓷般的易碎来,连唇色都浅淡下去,整张脸上最艳丽的色彩竟是下颌一侧被他压出来的指痕,那点点斑驳的红痕一直顺着脖颈往下,最后被冷汗濡湿的黑发遮掩,红黑二色错杂在那修长纤细的脖颈上,鲜明的冲击着视觉。
而他那双眸子也不复平日的淡漠,而是透露着些涣散的茫然,眼睛周围还泛着一圈异样的红,他这般近的距离,甚至能看见那微垂的羽睫上下颤动,好似下一刻就会不堪重负,让破碎的水珠从眼角溢出。
可偏偏这种脆弱易碎的表象之下,那如竹般的坚韧越发被凸显出来。
或许是因为那重病至此却仍旧不显狼狈的气质,也或许是明明眼神已经涣散却仍旧撑得笔直的脊梁……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人不其然的生出一种隐秘的破坏欲来。
——想要探知究竟将人逼到何种程度,才能让他彻底维持不住这平静的表象。
谢靖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立刻偏过头去,人往后退了一步,半转着身吩咐跟来的仆从去请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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