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性无痛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其临床特征为患者自出生以来,任何情况下、身体的任何部位均感觉不到疼痛。”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面前表情凝重的英俊男人说道:“很遗憾,顾先生,这种症状目前并没有治疗的方法。”
顾斐的心里一凛,搭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了上来,薄唇抿得死死的。
沉默片刻,男人薄唇翕动,嗓音低沉沙哑地开口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抱歉,目前并没有治疗的办法。”医生说:“只能采取防护性措施,尽可能避免受伤,定期到医院做身体检查。”
相对于顾斐此时沉重的心情,林清晏早已接受了事实,他知道这种病是没法医治的。
“斐哥,没事的。”他悄悄握住了男人的手,尽可能用轻快的语气安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别担心了。”
明明生病的是他,他却在安慰别人。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天色阴沉沉的,公路上很冷清,来往的车辆很少,街边的霓虹灯依旧绚烂热闹。
在回去的路上,顾斐一直沉默着,但握着林清晏的手从未松开,车厢里弥漫着异常沉重的气息,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坐在前面开车的沈管家也感觉到了异常,他在顾家待了这么久,除了当年顾斐的父亲意外去世后,他从来见过顾爷再出现这种状态。
悲观,害怕,失望……似乎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将顾斐往里面拖拽,这件突如其来的事对他造成的打击很大。
只要一想到林清晏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突然出事,毫无预兆的,顾斐的心里就很慌,就像溺水的人。
旁边的林清晏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男人的神色,眼里满是担忧。
相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林清晏更担心的是顾斐,他在心里酝酿了片刻,正当他准备说话时,沉默了许久的顾斐却开口了:
“晏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我知道。”林清晏对他笑了笑,眉眼微弯。
在这之后,顾斐的情绪逐渐恢复了正常,他仍然在努力克制着,将一切都掩埋在了心底,他不想让林清晏为他担心。
等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浴室里只开了一盏木橘黄色的床头灯,林清晏躺在床上睡着,他睁着眼睛,安静地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顾斐洗澡很快,十分钟后便从浴室里出来了,他身上穿着件黑色浴袍,手里拿着毛巾在擦着湿漉漉的短发,昏暗的光线让林清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床上传来动静,顾斐看过去才发现原本躺着的少年坐起来了,他迈步走到床边,温声询问:“怎么还不睡?”
“我想给你吹头发。”少年的脸上带着笑意,下了床之后便找来了吹风机,满脸乖巧地对男人说道:“斐哥,你坐在床上吧。”
“好。”顾斐没拒绝,直接坐在了床上。
林清晏只能使用左手,不过也足够了,因为男人的头发很短,只吹了两分钟便干了,他满意地笑了笑,“好了,睡觉吧。”
顾斐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忘了一件事,斐哥还没有给晏晏检查摔倒的地方。”
“……”林清晏:“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没事。”
顾斐隐隐笑了笑,没再为难他。
两人一起躺在了床上,顾斐想将少年抱在怀里,但因为他有伤在身,便作罢,只是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晚安。”
林清晏:“晚安。”
夜色静谧,卧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顾斐侧躺着,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睡在旁边的人,目光柔和而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清晏已经睡着了,顾斐却翻身下了床,他的动作很小心,没有吵醒睡着的人。
这片寸土寸金的别墅区一向很安静,夜晚能听到不明昆虫的鸣叫声。
顾斐站在阳台,耳畔是昆虫的鸣叫声,他抬眸看着深沉的夜色,那双微狭的眸比夜色还要深沉几分,沉默地将两指间夹着的香烟送进嘴里,吞云吐雾。
阳台里只亮着一抹火星,男人就这样沉默地吸着烟,一根燃尽了又点燃了另一根。
顾斐很难想像,林清晏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本以为老天爷已经对他很不公平了,一场狸猫换太子让他过了十九年的苦日子。
没想到还是更不公平的。
天生没有痛觉……
男人扯了扯唇角,疲倦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影,他整个人都置身于昏暗的光线里,看起来格外倾颓。
顾斐头一回感到迷茫和无助。
在外面待了快一个小时,等身上的烟味散尽,顾斐才转身回了房间里,等他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旁边的人却醒了。
林清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嗓音有些沙哑,软绵绵地喊了句斐哥。
顾斐心里蓦地柔软下来,他侧身躺在少年旁边,抬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抱歉,吵到你睡觉了,继续睡吧。”
“你怎么还没睡……”
说着,林清晏抬手,将自己的掌心覆盖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并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似乎在用行动无声地安抚着他。
在黑夜里,掌心的温度无声无息地传递进身体,蔓延至四肢百骸,顾斐突然开口道:“晏晏,我要你答应我几件事。”
“嗯……你说。”尽管很困,但此时迷迷糊糊的林清晏还是很配合他。
想了想,顾斐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过来,屏幕的亮光映衬着他格外认真的神色,他打开了录音功能。
顾斐:“答应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林清晏:“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顾斐。”
顾斐:“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哪怕有一丁点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我。”
林清晏:“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哪怕有一丁点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顾斐。”
顾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瞒着我。”
林清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顾斐。”
结束录音,顾斐将手机放到耳边,重复听着刚才的对话,直到内心逐渐冷静下来,他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勾唇笑了笑,眼底化开一片温柔。
“晏晏……答应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
男人低声呢喃。
——
第二天上午,林清晏刚醒过来就想起了半夜发生的事情,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可顾斐跟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很清楚。
旁边的位置已经没人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上午九点了,顾斐估计上班去了。
林清晏便起床洗漱,又有些艰难地自己换了衣服,才往楼下走去,却发现顾斐还在家里,男人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正在打电话。
也许是太过于专注,顾斐没有发现背后正有人走过来,林清晏隐约听到“痛觉”、“联络专家”这几个字。
林清晏的脚步顿住,他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明明昨晚医生已经明确说过了,先天性无痛症根本就没有治疗的方法,他早就已经放弃了。
顾斐却不接受事实,还在坚持。
他想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斐已经挂了电话,转身朝他走了过来,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而温和。
“起床了?我让厨房坐了你爱吃的早餐,先吃早餐吧。”
“嗯。”在顾斐走到身边的时候,林清晏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他很少有主动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自然,“斐哥,你怎么还没去公司,你为了照顾我已经耽误很多工作了。”
林清晏知道顾斐平时很忙,身为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平时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他不想顾斐因为他而耽误自己的事情。
顾斐却说:“不急,你今天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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